第一零六章 啦
教育計劃初步完成,麥冬又將心思轉向最後一件大事。
此時時序正是初秋,恰是動物開始貼秋膘的時候,無論是河裏的魚蝦,還是陸上的禽獸,都一日勝一日地肥美起來。
麥冬對雪人的武力訓練一直沒有停止,隻是因為還要忙著蓋房、種植和學習,訓練量相比冬天時下降許多,但盡管如此,經過了三個季節,整整十五個月的鍛煉後,雪人的武力與以前已經大不相同。
現在,就是檢驗鍛煉成果的時候。
所有的雪人都手執一把半米長的短弓,弓上搭箭,箭上塗抹了一種具有麻醉效果的植物的汁液。
雪人力弱,弓箭也是小號,那種植物汁液雖然麻醉效果很好,但一個箭頭上的量也不足以放倒一頭獵物,尤其當獵物時鐮刀牛等身形比較大的動物時。但雪人的優勢就在於數量和配合,五十個雪人為一組,組成整齊的箭陣,每次放箭都至少有十支,十支箭一起射出去,哪怕是鐮刀牛也抵擋不了。
為了不嚇跑獵物,咕嚕自然不能跟去,麥冬就將閑著的雪人分了組,穿了盔甲,挎了短弓,浩浩蕩蕩地開始秋獵。
初秋的天氣溫度微涼,天空高遠而明淨,正是最適宜打獵的季節。
草叢中兔子野禽之類動物的身影時隱時現,大型動物也並不鮮見,尤其是在水邊、茂盛的草地和樹林裏,食草動物在為了冬季儲存脂肪而進食植物,食肉動物同樣為了儲存脂肪而在一側伺機而動。
五十個雪人為一組的狩獵小隊分散開來,在茫茫的大地上很快便如一滴滴雪般消失不見。
為了不引起獵物的注意,雪人穿著的衣服已經被麥冬用草汁染成了難看的草綠色。這種染色的草汁隻是最簡單的搗碎野草後製成的,染色效果不太好,不僅多洗幾次就掉色,染成的布料顏色也深淺不均,東一塊西一塊地簡直像狗皮膏藥,實在十分不符合雪人的審美。奈何為了狩獵方便,雪人們隻得聽麥冬的話,乖乖穿上這醜的要死的衣服。
醜歸醜,效果還是很好的,這無名草汁染成的布料跟跟迷彩服有異曲同工之妙,難看的草綠色完美地掩飾了雪人的行蹤,使得獵物不會遠遠地就發現它們。
說起來,雪人以前那麽容易被其他猛獸獵食的原因,未必沒有這個緣故:它們不僅膚色雪白、發色雪白,連唯一製成的布料都是閃閃發光的銀白色,走在叢林草地上簡直就是個移動誘餌,猛獸不獵殺它們才奇怪。
有了遮蓋行蹤的“迷彩服”,再加上小心翼翼的接近,捕獵就成功了一半。
一群足有十幾頭的鐮刀牛正在一片肥美開闊的草地上吃草。
這片草地是它們平日活動的地盤,沒有其他動物會不長眼地來打擾。龐大的體積讓它們少有對手,野狼之類的肉食者往往見了它們也要繞道,更大的獵食者也隻敢挑落單的,一整群鐮刀牛不是什麽猛獸都敢挑戰的。
所以,它們甩著尾巴,很悠閑地吃著草,完全不擔心會有猛獸來襲。
但是,就在它們如此悠閑的時候,漫天的箭矢突然射了過來,鐵製的箭頭紮入皮肉,不深,但足以讓箭頭上的藥物滲入血液,更何況,這樣的箭頭足有十幾個。
“轟!”
第一頭鐮刀牛轟然倒地,激起草葉四濺。
餘下的鐮刀牛慌忙拔蹄狂奔,但是,已經晚了。
不斷有箭矢落下,順序錯落有序,力度整齊劃一,角度刁鑽難避,幾乎每一根射出的箭都落在了鐮刀牛身上,每頭鐮刀牛都被二十枝箭對準,哪怕有幾根沒有射中,剩下的也足以將其放倒。
幾聲哀鳴後,草地上不見了悠閑吃草的鐮刀牛,隻有十幾具備紮成刺蝟的鐮刀牛屍體。
不遠處的石頭後、草叢中忽然冒出一群小綠人。
它們歡呼著奔向鐮刀牛的屍體,像撫摸珍珠寶石一樣撫摸著,眼中的喜悅不言而喻。
這些小綠人自然就是雪人,從選定目標到潛行靠近,到選擇掩體,到開始進攻……這一係列步驟,全是雪人獨立完成,麥冬絲毫沒有插手,換而言之,這十幾頭鐮刀牛完全是雪人獨立獵得的獵物。
對雪人來說,在以前,這完全是不可思議的。
鐮刀牛的體型比它們大了好幾倍,雖然性格溫和,但也不代表好欺負,若是雪人動了獵殺它們的念頭,它們有力的蹄子和彎彎的長角而不是吃素的,所以,雪人以前從未獵殺過鐮刀牛,它們的獵物隻限於長毛兔巨鼠之類體型小又沒有攻擊力的動物。
現在,沒有麥冬和咕嚕的幫助,它們居然也可以獵殺鐮刀牛這樣的大家夥了,這怎能不讓它們欣喜?
但是,麥冬卻沒有像雪人一樣滿足於此。
鐮刀牛體型再大也是溫和的食草動物,即便雪人不敵它們,也不會有性命之虞,頂多不能捉來殺來奴役和吃肉,農耕發展起來後,雪人不用愁食物來源,自然也不用貪圖這一點獵食所得的肉。
麥冬的真正目的,還是鍛煉雪人的武力。
發展農耕隻是解決了它們的食物問題,安全問題仍是沒有解決,尤其現在大部分雪人都已經搬到了地麵,相比以前,直麵陸上猛獸的幾率大大提高,如果不提高雪人抵抗猛獸的能力,她怎麽能安心地離開?
所以,獵殺鐮刀牛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隨後的一整個秋天,雪人們輪流跟麥冬出去,在附近的樹林和山野間掃蕩,溫和無害的動物不是它們的目標,隻有以往將雪人當做獵物的猛獸才會被列入考慮。
雪人的箭陣一日日地成熟起來,配合更加嫻熟,獵殺更加有效,幾乎已經沒有猛獸能逃過它們精心策劃好的獵殺,以往的仇人各個都被它們虐了個遍。
捕獵嫻熟後,麥冬又不滿足於主動出擊了。
她抓來許多猛獸,讓雪人與它們直麵戰鬥——當然,會給它們留下射箭的距離。
但是,這項訓練的效果並不怎麽好。雪人的身體素質實在太差,哪怕麥冬已經給它們留足了距離,直麵猛獸時,它們還是慌了神,如果不是麥冬在一邊看著,傷亡幾乎是難以避免的。
發現效果不好,麥冬便不再強求,立刻轉而讓雪人開始另一項訓練:防守。
打不過就逃,保存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防守包括兩部分,一是個體遊動防守,適用於野外遇到野獸的情況,而是群體固定防守,適用於猛獸來襲時的守城。
個人防守其實也是群體防守,因為麥冬規定,雪人外出時必須結伴,最少也要五個以上才能出去。這樣一來,防守之間就需要雪人之間的相互配合,除了技巧上的配合,更需要心意上的配合。
技巧上麥冬其實教不了太多,除了盡量從裝備和武器上增強它們的防禦能力,就是一些常見的防禦技巧。但當遇到強敵時,這些裝備武器和技巧很可能根本無法奏效,這時候就需要抉擇了。
雪人是會飛的,隻要飛起來,陸上的大多數猛獸都無法奈何它們。麥冬針對它們這個特點,也製定出幾套空中作戰的技巧。尤其是遇到襲擊時,如果雪人能夠全部起飛,再加上弓箭,哪怕是凶猛的海獸,雪人也不必太過懼怕,更不用說陸地上的野獸了。
但是,從伸出羽翼到起飛,這需要時間,而且,還是一段不短的時間。
如何拖延時間,讓雪人飛起來,就是最關鍵的地方。
分散注意、聲東擊西,這些都可以爭取時間,但有些時候,戰況激烈到根本無法拖延時,犧牲也在所難免。五人一組,如果一人的死可以換得另外四人的生,那麽這個犧牲就是值得的。
固然,每一個生命都珍貴無比,不能做這樣簡單的加減乘除運算,但是,從整個族群的角度來看,這樣的選擇無疑是最好的。就像之前雪人隔數年便會舉行一次的海祭一樣,同樣是用一部分的死換一部分的生,不過當時死的是大部分,生的反而是小部分。
現在,雪人仍然要做著這樣無奈的抉擇。
五個一組的小組,哪怕最後隻活下一個,也比全軍覆沒好。
雪人們對這樣的抉擇全無異議,它們甚至自動地排出了犧牲的順序:年長者先死。按著這個順序,它們一遍遍地排練著遇襲的情景,年長者更是盡力嚐試如何才能更好地拖延時間,以為其他同伴製造更多生的機會。
盡管對雪人的反應早有預料,麥冬心裏還是一陣酸澀。
雖然訓練計劃是她製定的,但她隻希望,這樣的訓練永遠不會有用到的一天。
個人防守訓練後,就是群體固定訓練。
等到雪人村落完全建成,所有雪人都搬回地麵,群居的雪人必定會引來大量獵食者,再加上岩漿果的誘惑,可以預見雪人將會遭遇到什麽。
如果咕嚕還在,這些自然不必擔心,但是,咕嚕總不能保護永遠保護雪人。
它也會老,會死,會想離開雪人村落去呼吸外界新鮮的空氣,雖然可以將龍威留在這裏,但效果卻最多隻能維持十天,與它成年的母親曾留下的龍威威力全然不能相比。因此,它幾乎是被變相地束縛在了雪人的居處。將它禁錮在這裏保護雪人,麥冬不舍得。
更何況……她還不知道它最終是走是留。
不靠咕嚕,就隻能靠雪人自己。
麥冬將自己曾經所做的那些防禦工程又提上日程,壕溝,城牆,護城河,瞭望塔……這些建築一樣都不能少,房屋建成後就立即開工。
有了城牆,在這樣沒有人類文明的蠻荒,對付不會攻城的野獸來說,雪人幾乎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麥冬將記憶中的守城工具和手法一一列出,什麽滾石潑油,火羽箭陣,不管靠不靠譜,都讓雪人挨個兒試了個遍。
沒有雲梯,沒有投石機,僅憑肉|體力量,一般陸地上的野獸根本無法突破雪人的防守。這樣一來,至少可以保證雪人村落的安全。
安全問題終於解決,時間也已經到了深秋,很快就要來到麥冬在這裏的第二個冬天,也是她預定的回家的時間。
她心裏有一種緊迫感,總覺得有什麽事還沒做,一遍遍地在腦中回想,總怕把什麽忘記了。
農田耕作沒有問題,經過一年的耕種,作物已經收獲了好幾次,產量也在逐步上升,隻要雪人以後逐步擴大耕種麵積,即便人口數量再增加,也不會出現食物嚴重短缺的情況。
教育也步上了正軌,望承諾她,即便她走了也會監督著雪人不斷學習。事實上,即便沒有監督,雪人也會自發地學習。麥冬又留下許多先進的知識,繪在布帛上,刻在石板上,隻要雪人不斷學習,總會有用到這些知識的一天,而這些知識都將幫助它們發展地更加快速。
安全問題經過了這一番演練也不再是問題,雖然可能還是會有難以避免的犧牲,但也已經是目前所能達到的最好情況。
哦,對了,還有畜牧這一塊,農耕文明也少不了家畜養殖。
巨鼠自從被養在畜棚後情況便好了很多,現在的數量已經非常可觀,能夠為雪人提供大量的皮毛和肉食,但是,還有其他可以利用的動物可以訓化為家畜。麥冬抓了許多動物,沒其他作用又能養殖的都養來吃肉取皮,能訓練來幹活的如鐮刀牛都訓練來幹活,連下蛋的鳥兒都抓了好幾種,剪了尾羽養在圈裏,試圖馴養成家禽。在咕嚕威壓的幫助下,馴化過程很順利,加上各種束縛家禽家畜的工具,即便雪人也可以指揮起這些牲畜。
雪人的一切,都已經慢慢步上正軌,即便沒有她,雪人的生活也會慢慢地變好起來。
秋天走到尾聲,伴隨著第一片雪落下,麥冬在這個世界度過的第二個冬天到來了。
麥冬想起小時候,天氣轉冷的時候,媽媽不許她在外麵玩太久,經常拿著一件厚厚的衣服找到在外麵瘋玩的她,虎著臉,一點也不溫柔地吼著:“冬冬!外麵冷,回家!”
的確,該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菌也回家了,老家沒網,這幾天要用手機更新,所以回複可能不會很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