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圓圓喝醉了,而且似乎還醉得不輕。
楚景有些疑惑,果子酒還會醉人嗎?
見薑圓圓伸手要來扶自己,他歎了口氣,伸手將她在座位上按好,“別動,吃飯。”
薑圓圓歪著頭看他,似乎在確認他還有沒有晃,確認後,這才“哦”了一聲,乖乖吃飯。
楚景很喜歡看她吃飯的樣子,乖乖的,但這會兒,他的眉頭緊緊皺著,見她吃的亂七八糟,忍不住把碗接過來,“我喂你。”
他拿了一個勺子,在薑圓圓開口前就舀了一勺飯塞進她的嘴裏,很快,一碗飯就喂完了。
薑圓圓的眼睛紅彤彤的,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她坐在楚景身邊揪衣袖,可憐巴巴道:“我想喝水。”
楚景倒了一杯水,她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見她扶著腦袋似乎有些暈,楚景問,“以後還喝不喝酒了?”
本以為薑圓圓會認錯,誰知她紅唇一抿,笑道:“還喝!”
話說完,她抱住楚景的胳膊,“好困。”
這不是困,這是喝了酒發暈。
楚景搖搖頭,見她的小臉貼著自己的肩膀,柔聲道:“困了就睡吧。”
薑圓圓“唔”了一聲,閉起了眼。
兩個人一人醒著一人睡,這麽過完除夕,似乎也很不錯。
吃完飯後,楚景將薑圓圓抱回了屋子,她很輕,看著珠圓玉潤,實際上抱起來輕飄飄的,像是棉花塞起來的娃娃一樣。
脫掉薑圓圓的繡鞋,楚景幫她蓋好被子,才去收拾碗筷。
薑圓圓再醒時,是子時過,縣裏麵放煙花的時候。
一朵朵絢爛的煙花在天邊綻放,火樹銀花,美不勝收,恍恍如白晝。
她低頭見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整整齊齊,便知道是楚景抱自己回來了,她心中暗道丟臉,早知道不喝酒了。
除夕夜是要一起守歲的,不知道楚景睡了沒有,薑圓圓穿上繡鞋去找他。
楚景沒睡,在薑圓圓開門時,他就站起了身,在她敲門前把門打開了。
薑圓圓抱著一件袍子,“新的一年啦,這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你快看看喜不喜歡。”
她手裏是一件淡藍色細布的袍子,繡著團圓如意紋,是她親手做的。
楚景道:“喜歡。”
他舔了舔唇,“我也有東西送給你,想看看嗎?”
薑圓圓有些好奇,“什麽?”
楚景從櫃子裏拿出一個小布包給她,“看看。”
小布包很簡單,上邊沒什麽花紋,從外麵看不出是什麽東西。
薑圓圓在心裏猜了一遍,實在是猜不到,於是把布包裏的東西拿出來。
她有些驚訝,“你怎麽會給我買這個!”
布包裏是一隻桃花簪子,銀的,桃花的花蕊上是一些細細粉色水晶珠,兩三朵桃花簇在一起,格外好看。
這根簪子不便宜吧……薑圓圓喜歡是喜歡,但還是問道:“你哪來的錢買簪子?”
楚景沒有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確認她是喜歡的之後,才將那日發生的事情告訴她,“我在街上捉了一個賊,被他偷了荷包的人替我付的銀子。”
他沒說自己抓的其實是官府一群人在追的殺人犯,不想讓薑圓圓擔心。
薑圓圓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而又緊張起來,“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她這模樣實在是可愛,楚景忍不住在她的臉上看了又看,才道:“沒有。”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薑圓圓拿著簪子看了又看,顯而易見的喜歡,“楚景你真好~你怎麽這麽好呀!”
楚景的聲音裏帶著笑意“你喜歡就好。”
他虛虛撫了一下薑圓圓的烏發,“我幫你戴吧。”
薑圓圓點頭如搗蒜,“好!”
楚景輕輕將她的頭上的簪子拔下來,霎時一頭青絲傾瀉而下,就像是綢緞一樣,從他的手中滑過。
他的腦中劃過一個念頭,想將她抱進懷裏,再把臉埋進她的發中,用能揉進骨子裏的力氣,讓她再也逃不脫才是最好的。
他的指尖力氣輕柔,慢慢的將她的發絲挽起來,笨拙地,挽了一個鬆鬆垮垮的髻,將簪子插上去。
薑圓圓轉過頭來,杏眼兒裏滿是期待,“好看嗎?”
“好看,”楚景看她,“很適合你。”
暖黃色的燈光映照在她的臉頰,襯得她嬌美的如同一朵花妖,再精致的簪子都成了綠葉,來襯托她。
薑圓圓的目光落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你有新年願望嗎?”
楚景搖頭,“沒有。”
薑圓圓道:“我有,你能滿足我嗎?”
第二波煙花開始綻放,天空山盛開了一朵朵碩大的花,楚景的心裏好像也開了花,他點頭,“隻要我能做到。”
薑圓圓張開手臂,完完整整靠近他的懷裏,“那我要你抱著我,抱一刻鍾。”
硬與軟,奇異地相碰。
楚景頓了一下,將下巴擱在她的發頂,沒有說話,滿足她的願望,也享受她許下來的這個願望。
大年初一,新的一年第一天出了大太陽,薑圓圓換上了桃紅色的短襖在廚房裏忙活,楚景一眼就看見了她頭上的簪子。
人靠衣裝,薑圓圓就算不打扮也是極好看的姑娘,這會兒就像是春日枝頭最明豔的那朵花兒,誘人采擷。
見到他,薑圓圓也愣了一下,楚景今日穿的是另一件石青色的袍子,既俊秀,又有一股淡淡的威嚴。
薑圓圓拿雞蛋給他,“熱的呢,快吃吧。”
想起來昨夜那個擁抱,楚景接過雞蛋,心裏暖乎乎的。
初一都是自家人團聚,隔壁幾家傳來打牌的聲音,薑圓圓也被拉去看牌了,拉她的人是對門的姑娘,姓鄭。
這鄭小娘子極為熱情,十四五歲的年紀,比薑圓圓還小一歲,卻是一見到她就黏了上來,一口一個“圓圓”喊著。
薑圓圓被拉去看牌,楚景無事可幹,便在屋裏看書。
等到了下午時,薑圓圓回來了,紅光滿麵的,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薑圓圓道:“你知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
楚景大概猜到了,應該是第一次打牌,然後贏了錢,他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發生了什麽?”
薑圓圓把自己的小荷包掏出來,伸出手指比了一個二,“我今天贏了二錢銀子呢!這可是我第一次打牌!”
楚景順從誇道:“真棒。”
薑圓圓坐到他的身邊來,“等開年了我給你買幾本書,《春秋》看不看?”
這個名字很熟悉,楚景隱約覺得自己看過,他想了想,道:“不如看些雜記。”
薑圓圓道:“成,都給你買!”
等過了初三,鎮上便又熱鬧了起來,這日下午,薑圓圓想吃糖葫蘆,楚景去街上買。
路過一個拐角時,幾個男子在那裏說話,“你們知不知道這巷子裏搬進來一個小美人兒?”
楚景步子慢下來。
其中一個男子道:“誒我見過!長得跟花兒似的,那小臉嫩的啊,嘖嘖,我真想上去咬兩口。”
“腰也細,屁股還翹,以後肯定能生兒子!”
幾個男人七嘴八舌議論,楚景的臉色越來越冷,就算他們沒有提名字,他也能猜到是誰,附近的幾條巷子裏,長得最好看的就是薑圓圓了!
他站過去,幾個人嚇了一大跳,“這、這位兄台,敢問有何貴幹?”
楚景道:“你們吵到我了。”
幾人霎時愣住,一個男子站出來,“你未免太過不講理!這兒這麽多人說話都沒見人管過,你怎麽管這麽寬?”
楚景握了握拳頭,在揮拳的那一瞬間想起來薑圓圓和他說過不能欺負人的話,揮到一半的拳頭硬生生停了下來,饒是如此,也把那幾個男人嚇得夠嗆,他們罵罵咧咧地走了。
楚景買糖葫蘆買了太久,薑圓圓頭發都洗完了他才回來。
她用幹布巾擦著頭發,問道:“怎麽去了這麽久?”
“人有點多。”楚景道,當往她的方向看過去時,呆在了原地。
因為要洗頭發,薑圓圓沒有穿短襖,就連背心也脫了,隻穿著中衣,因為彎著腰的緣故,從領口那兒,能看見溝壑的痕跡。
楚景猛地別過臉去,臉頰發燙,薑圓圓卻全然不知,她抬起頭來,見楚景的臉紅透了,好奇道:“你很熱嗎?”
楚景強作鎮定,“不熱。”
話雖如此,卻不敢看她。
薑圓圓覺得有些奇怪,她把頭發擦的差不多幹了,然後去梳頭,楚景見她的短襖還在椅子上,便拿著短襖追了過去,“把衣服穿上再擦。”
薑圓圓步子又快了些,“現在開春了,才不冷呢。”
她的身子嬌弱,楚景可沒忘她上次病的起不來床的事情,“不行,穿著衣服梳。”
薑圓圓癟癟嘴,轉過身去接短襖,卻見他又背過了身去。
就像玩遊戲一樣,她站過來,楚景就背過去,好奇怪。
薑圓圓拉住他的衣袖,有些著急,“你怎麽不看我!”
楚景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眼前卻全是剛才看到的畫麵。
薑圓圓的衣裳領子開了一大截,露出白膩膩的一大片與粉色的小衣來,可偏偏她全無察覺,還追著他問個不停。
見他的手指了指自己,薑圓圓低頭看去,頓時心裏一驚。
她連忙拉自己的衣領,一想到剛才自己衣衫不整地到處晃,就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才好,她怎麽這麽笨呀!
不過……薑圓圓抬眼瞧楚景。
忽然心生一計。
楚景閉了眼睛許久,見薑圓圓沒有動靜,問道:“整理好了嗎?”
話落,他隻聽見“唉喲”一聲,身體比腦子的動作要快,他就已經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