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吃的,楚景不知道,但是他覺得薑圓圓留在這裏會受委屈,畢竟都有人要給他送女人了,薑圓圓心裏怎麽會舒服?
想著,楚景十分深情地看了一眼薑圓圓,這才對太後道:“兒子就在這兒看著。”
見趕不走兒子,盛太後隻好想先借著小霖兒引出話題來,笑著看向寶貝孫子,“乖霖兒,你喜不喜歡姑姑啊?”
小霖兒知道平陽是自己的姑姑,他小眉頭一皺,很傲嬌地道:“不喜歡姑姑。”
小孩子最直接分辨善惡,平陽對小霖兒算不上多親近與喜歡,小霖兒又怎麽會喜歡她呢?
好吧,話題沒引成,盛太後還平白尷尬了一回,她看了兒子一眼,盼著他快些走,但楚景現在是在放年假,他閑得很,怎麽可能走?
還是坐在一邊的薑圓圓見盛太後臉色不太好了,這才對楚景道:“陛下,霖兒似乎有些困了,不如您讓人把他抱回去吧。”
精神奕奕睜著大眼睛的小霖兒歪了歪腦袋,他困了嗎?不過娘親說是就是吧……小霖兒立刻閉上眼,在父皇的懷裏裝睡起來。
楚景想盛太後應該也不會再怎麽樣了,於是抱著兒子起身,“朕帶著他一道兒回去吧。”
終於,楚景走了,盛太後這才歎了口氣,對薑圓圓道:“好孩子,皇帝現在正年輕,身邊隻有三個女人終究不像話,不過平陽次日帶了丫鬟來,哀家的確不知道,你也不要存了氣性,要是傷了肚子裏的孩子就不好了。”
平心而論,盛太後貴為太後能和薑圓圓說這些話,她是很感動的,同時也明白,自己現在就是楚景的嬪妃,在外人眼裏算不上妻子,頂多是一個受寵的嬪妃而已,至於盛太後,和她說這些隻不過是因為她還懷著孩子,但孫子又怎麽可能有自家的孩子重要?
薑圓圓自然不會蠢笨到去說平陽的不是,就算是她心裏再不高興,不舒服,不喜歡別人給楚景的身邊塞人都不會說。
“公主殿下也是為了陛下著想,臣妾都懂,”薑圓圓隔著厚厚的衣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淺笑道,“臣妾也並非什麽心胸狹隘之人,能將霖兒和肚裏的孩子撫養長大,臣妾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她的這個回答盛太後很滿意,這孩子果然是一個懂事的。
“哀家這裏有幾匹衣裳料子,顏色鮮豔,就適合你這樣的年紀穿,”剛才算是給了人一棒子,現在怎麽說也要給顆甜棗,盛太後道,“待會兒我就讓人送到你的宮裏去。”
薑圓圓淺笑著謝過,然後便出了仁壽宮。
一出仁壽宮,薑圓圓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等自己的父子倆,楚景一隻手便將小楚霖牢牢地抱在懷裏,高大的身軀護著孩子,是那樣的令人感到安全。
看見薑圓圓,小楚霖立刻脆脆喊道:“娘親!”
薑圓圓的步子不自覺走快了一些,過去親了親兒子的臉,問楚景,“這麽冷的天,你們竟然在這裏等我?”
楚景摸了摸她的手臂,好像在看她的衣服穿得厚不厚,“不冷,走吧。”
兩人並肩走著,小楚霖因為太小了,就待在楚景的懷裏,左顧右盼,伸出小手去接天上飄下來的雪花。
回了薑圓圓的宮中,楚景將孩子放下來,等將披風脫了,這才拉著薑圓圓的手走到榻邊,將俊臉湊上來。
猝不及防和這張俊臉近距離接觸,饒是已經看了許久了,薑圓圓還是不忍不住心口一跳,說不出來的心動,“怎麽了?”
“我也想要你親左右臉,”楚景道,“就像你方才親霖兒那樣。”
薑圓圓失笑,紅唇在他的左右臉兩邊一邊印了一下,“這樣滿意了?”
“滿意了。”楚景也不覺得害臊,摟著薑圓圓的腰身輕蹭了蹭,反正也沒有別的人知道,他想怎麽和自己的女人撒嬌就怎麽撒嬌。
薑圓圓輕撫了撫他的黑發,心裏決定這段時間都不出門了,就算是太後來請也要想辦法推脫掉,不然這天氣太冷了,出去一趟實在是受不了。
另一邊,平陽帶著盈兒出了宮,上了馬車,盈兒還在哭哭啼啼,她跪在平陽跟前,“公主,您饒了奴婢吧。”
平陽其實身邊有很多不錯的丫鬟,也有之前和盛太後提過的,特別能生的那種,瞧上盈兒,隻不過因為這丫鬟貌美,還與賢妃有兩分相似,都是南方人,小家碧玉的模樣,原以為陛下會喜歡,結果卻搬起石頭是砸了自己的腳。
若說平陽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但她也意識到,弟弟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弟弟,現在的楚景是皇帝,一國之主,任何人的生死可能就隻在他的一念之間而已,今日的楚景,是動怒了。
平陽看見盈兒就煩,“別哭了。”
一句話,盈兒就閉了嘴,縮在一旁很是懼怕地看著平陽。
而平陽在想著事情,才不會管一個婢女在做什麽,看來賢妃的地位很穩固啊。
回了周家,進院子,便碰見周含蘊來請安。
平陽今日本來就心情不好,敷衍地“嗯”了一聲,一句話也沒說,就進屋了。
周含蘊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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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圓圓這一歇,就歇到了三月。
賀婉來找她時,她正在榻上睡午覺,她現在的肚子都六個月了,鼓鼓的像個球一樣。
聽見動靜,薑圓圓睜開眼睛,看見賀婉,聲音裏有些疲憊,“這是怎麽了?”
賀婉見她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上前幫她揉了揉胳膊和腿醒神,“快起來動動,你這成日裏困在殿裏像什麽話,你看你的下巴都多了一層。”
聞言,薑圓圓立刻就清醒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騙人,才沒有。”
雖然懷了孩子,但她也有注意保持體型的好嗎!隻是吃得多,但又沒有長胖,薑圓圓想。
賀婉拉她,“哎呀,今天天氣這麽好,去外麵走走吧,去禦花園逛逛,走吧。”
禁不住她的勸,薑圓圓還是和她一起出了門,還穿上了新裙子,雖然大著肚子,但也要漂漂亮亮的。
三月,禦花園一派春意盎然,繁花似錦,美不勝收。
看得出來賀婉今日的興致很高,但奈何薑圓圓是一個孕婦,走了沒幾步就累了,於是兩人找了個亭子歇下。
賀婉好奇地盯著薑圓圓的肚子,忽然問道:“是不是很重啊?”
“你說呢?”薑圓圓此時累得聲音都有些不穩了,“現在還沒到重的時候,等到八個月了,肚子那才大得嚇人。”
賀婉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樣大的一個肚子,光是看著就令人害怕,還會變大,那豈不是嚇死個人。
她不禁道:“那這個生了你還生嗎?”
其實私心裏言,薑圓圓是喜歡孩子的,但是懷孩子的確是一件累人的活,偏生楚景這家夥又黏她,要是不想生孩子,之後還是得找個穩妥些的避孕措施。
喝藥是不行的,按照楚景的頻率,要讓薑圓圓日日喝那苦藥,簡直是活生生的折磨。
“不生了吧……”薑圓圓也說不準,“再看吧。”
賀婉覺得不生好,這樣不用受苦,又覺得生也挺好,畢竟生了孩子薑圓圓的地位才穩固,各有各的好吧。
兩人坐了一會兒,薑圓圓渴了,於是端茶喝,她的手無意識地摸著肚子,有些神遊天外,這個孩子可比當年她懷小霖兒的時候安分多了,也不鬧人,孕吐沒有過,偶爾的胎動也很輕微,要不是太醫保證過了孩子沒事,她還心裏惴惴不安著呢。
見她出神,賀婉忍不住笑,“對了,大家都說你這胎又是一個兒子呢。”
薑圓圓也笑,“我怎麽沒聽說過?”
“那說閑話也不能說到正主麵前去啊,”賀婉不置可否,“不過依我看是兒子是女兒都不要緊,總歸是親生的,都是一樣的疼,是個女兒也好啊,貼心,以後還能說些母女間的悄悄話呢。”
其實薑圓圓有預感這一胎會是一個女兒,她想了想,是個女兒好啊,日後能給女兒紮小辮子,還能戴各種絹花呢,霖兒現在兩歲了都不穿裙子了,總說自己是一個男子漢,對此薑圓圓表示十分地不滿意。
“還有兩個月多月就要生了,到時就知道是男是女了,”薑圓圓有些累了,“懷孩子好累。”
賀婉看她麵色紅潤的模樣,又看她鼓鼓的肚子,還是附和道:“是的。”
兩人說話間,不遠處走來兩個少女相伴的身影,薑圓圓對著兩人走來的方向,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一個是盛玉芙,另一個倒是沒見過,不過眉眼與盛玉芙有兩分像,或許也是親戚?
賀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了兩人,哦了一聲,“另一個是盛家大房的姑娘,不過盛家大房隻剩下幾個孤兒寡母了,男丁已經流放了,這個叫什麽來著,哦盛玉蓮,本來當年已經滿了十五歲,該隨著去流放的,但是咱們太後娘娘心善,給她留了下來,說就在今年要找個過得去的人家給她嫁了。”
流放什麽的,薑圓圓也不懂,她隻是見那女子似乎十分沉默,才多看了兩人。
那邊的盛玉芙也看見了薑圓圓和皇後,心中暗道糟糕,早知道就該繞道走,但是來都來了,不去打個招呼似乎說不過去,於是盛玉芙走過去了。
雖說現在她對薑圓圓的懼怕已經少了不少,但還是一見到薑圓圓就會想起來那年自己在牢房裏的幾天,一想起來就想哭,好委屈好難過。
盛玉蓮也跟著盛玉芙請安,父親做錯了事情,若不是還有個當太後的姑母憐惜,她早就不知怎麽樣了。不過太後也不是和她的父親一個肚子出來的,不然當時怎麽會坐視不管,所以太後也是靠不住的,盛玉芙在這短短半年裏算是受盡了白眼與冷落,早就變得沉默非常了。
而盛玉芙請完安後硬著頭皮問薑圓圓,“賢妃娘娘,您近來身子可好,這重著身子還是得讓宮裏人仔細照料,待來日一定會給陛下生一個健康機靈的小皇子出來的。”
她說話時,盛玉蓮也抬頭看這位據說很得聖寵的賢妃娘娘,的確是一位美人,溫婉柔靜,正摸著肚子淺笑,說不出的歲月靜好,那肚子也是極大的,看形狀,的確像是一個男娃。
薑圓圓早就把和盛玉芙的那點兒不愉快給忘到九霄雲外了,她懷著孩子呢,渾身散發著慈母光芒,這會兒淺笑道:“嘴真甜,來坐著吃些糕點吧。”
盛玉芙可不想坐在兩個宮妃之間吃糕點,這也太怪了,“賢妃娘娘,太後娘娘還在等著我和堂姐呢,我們就先不陪您和皇後娘娘說話了,等改日玉芙一定賠罪。”
“哦,是這樣啊,”薑圓圓笑笑,“那你們快去吧,可別讓太後娘娘久等了。”
等到盛玉芙如蒙大赦般走了,賀婉才問,“怎麽感覺她很怕你?”
“有嗎?”薑圓圓想了想,“或許吧。”
不過她這樣溫婉的女人,有什麽可怕的,薑圓圓一點兒都不記得盛玉芙被楚景怎麽罰的事情了。
一直走出去很遠了,盛玉蓮還在想那位賢妃娘娘的事情,她不禁在想,給皇上連著生了兩個兒子,這該是多大的榮寵啊。
又想到自己,盛玉蓮不禁握了握拳,她知道,太後已經為她挑中了一個家世很一般的男人,她們大房雖說是庶出,但也是京城的名門大戶,嫁給一個普通男人,她不甘心啊。
還算順風順水了這麽多年,遭此劫難,盛玉蓮的心裏有一把火,藏在看不見的地方,燃燒著。
皇宮裏隻有三個妃子,若是她有機會做皇上的嬪妃,那父親和哥哥他們是不是就能回來?
盛玉蓮想,她的母親連著生了三個哥哥才生的她,隻要她當皇上的妃子了,那她也能生男孩,能生得比賢妃還多。
做寵妃不就是靠生孩子麽?但有什麽辦法能讓皇上注意到她呢?盛玉蓮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就盛玉芙轉頭看她都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