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飛將逞威(上)
永遠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和胸襟。凡是能在滾滾曆史的洪流中留下名姓的,無一不是佼佼者!又哪有易於之輩!
呂玲綺畢竟還是個小丫頭,年幼貪睡,好容易撐到秦旭回到府中,才打起了些許精神,在書房中同呂布簽好了“條約”,便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不一會的功夫便響起細細的鼾聲。
“秦旭,你的膽子當真不小啊!也夠聰明,竟然知道帶著玲兒來見我!”呂布輕輕的摸了摸呂玲綺粟色的秀發,哪裏還有之前那種情緒衝動的模樣,淡淡的說道。
“主公……”
如果說呂布在暴怒的情況下,說出這番話,秦旭還不怎麽害怕,從這一段時間相處之中,秦旭早就看的出來,呂布本就屬於那種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的人,越是對在乎的人,脾氣往往比之常人越大。
“秦主簿沒有什麽要對呂某說的麽?”呂布似乎沒有看到秦旭訕訕的表情,溫柔的將呂玲綺攬在懷中,似乎在自言自語,道:“我呂布這輩子做過很多事,對的不多,錯的不少,往往隻求隨心,但我從未後悔!世人唾罵也好,畏懼也罷,不管怎樣看我,我都可以一笑了之,唯獨有一樣我絕不能忍受!”
自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呂布對秦旭的特殊關愛全軍上下有目共睹,呂布獨特的魅力和霸氣的作風也令穿越客秦旭暗暗折服,但秦旭還是第一次聽到呂布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
“我可以容忍任何背叛!”呂布依舊是淡淡的口氣,說道:“但是千萬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朋友,比如你,我欠你秦家良多,所以我對你信任有加,我不管你為何會突然開竅行事異常;不管你為何會突然知曉許多隱秘算無遺策;也不想管你晚間跟誰去見了誰,說了什麽!但是……你給我記住一點!千萬不要對不住玲兒,否則,呂某不管什麽大業大誌,定然用這方天畫戟,削了你的腦袋!”
“!!”
呂布的語氣平淡無奇,聽在耳中卻令秦旭如遭雷亟!
這是呂布第二次提到秦旭的身世,雖然依舊模模糊糊讓記憶散亂的秦旭想不清楚,但從呂布的話中,之前的秦旭同呂布一定是有著極深的淵源的,難怪!棄長安、投河內、襲黑山、掠鄴城!就算是事後看來再有道理的建言,呂布也沒理由在事初就聽信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內府屬官的建議,“輕易”就做出了這麽多關乎生死的決定。
這尚在其次,更令秦旭驚訝的是,從呂布的話中,呂布似乎從一開始就在關注著秦旭,知道秦旭突然性情大變,知道秦旭背著呂布攪亂詔獄,甚至連晚間隨蔡琰出去見了賈詡,竟然也被呂布得知,雖然秦旭借著自身的優勢,自認為對呂布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但沒想到還是小看了呂布!呂布雖然不說,但對於呂布軍內,對於河內,甚至對於長安,掌控能力都是非常之強,這是呂布最不為人知的一麵,也是呂布隱藏在超人的武力下,最強的一麵。難怪呂布在麵對強敵時總是能夠全身而退,下邳孤城曹操這許多大軍久攻不下,不得已用了慘絕人寰的毒計才勉強破城;可呂布當初襲取劉備盡得民心的下邳城用了多久?若非時運不濟,又焉會有曆史上白門樓。
呂布是個真漢子,顧家、重情,若非顧念家小安危,又何必在不慎被俘之後,能夠低下天下第一猛將的頭顱,向曹操俯首?
而呂布對秦旭的這番剖心之語中,甚至似乎有隻要你不對不起呂玲綺,隨便你折騰的意思……
不過秦旭在對呂布說的這番話感慨之餘,很快就感到有點不對勁!不對,是十分的不對勁!
之前還好,呂布突然這般態度令秦旭很是震驚,但最後幾句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味!怎麽越聽越好像是老丈人訓斥女婿的味道?
嚴氏的誤會,秦旭不是瞎子,看的出來,就算是再怎麽體貼下屬,也不必在秦旭這個看似在呂布軍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身上下那麽大功夫,一天好幾次的前來探望……
隻不過礙於對呂布軍此時危急的形勢……好吧,其實是看呂玲綺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秦旭也就沒往這上麵想,就算是呂玲綺的影子時不時在秦旭腦海中冒出來,作為前世四有良民的秦主簿,也不敢往那方麵去想。
隻不過呂布現在竟然也同嚴氏一般,又說出這些話,讓剛剛和大美人蔡琰關係破冰的秦旭,情何以堪?不過聽呂布話中的意思,又似乎不怎麽在乎,秦旭一時間又有些糾結起來。
“這是調動陷陣營的虎符!”見秦旭一副驚呆的模樣,呂布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將一塊柱狀物放在了桌子上,又拋出一枚炸彈,道:“秦誼難堪大任,反倒是你這平日裏不甚出彩的小子,這段時間做出了這麽多事情,也罷,陷陣營暫且歸你調遣,拿去吧!”
“主公!我!”自來到三國,就一直存著小富即安心思的秦旭,此時也被呂布的做派打動了,總覺得鼻子有些酸,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甚至連呂布提到給了秦旭十分古怪情緒的秦誼之名,也沒讓秦旭提起興趣來。
“你和那人的賭約,第一步不就是從我這得到陷陣營的兵權嗎?”呂布的眼神中充滿笑意,學著秦旭平日間說話的語氣,笑道:“能看到令我呂布在戰場上吃虧,又逼得我棄守長安的家夥,在你這小子手中吃癟,我驕傲!”
呂布抱著呂玲綺走了,唯獨留下秦旭呆呆的坐在呂布的書房中,看著桌子上那能夠調動呂布麾下最精銳部隊陷陣營的兵符,喃喃自語。
成者王侯敗者賊!
你!我!大家!曆史!都看錯了呂布!
呂布可不知道自己今晚的舉動,就令秦旭這穿越客生出這許多的感慨,被秦旭的事情折騰了半天,回到房中卻怎麽也叫不開嚴氏和貂蟬的門了。
被兩個小輩撞見這等羞人之事,呂布自然被兩位夫人記恨上,無奈之下,隻得隨便找了間廂房,胡亂休息了片刻。以至於大軍開拔之時,呂布的臉上還掛著兩個黑眼圈。
“主公!再前行四十裏,就到了太行山首,正是黑山賊在河內的活動範圍,現軍士已疾行四百裏有餘,人馬多有疲憊,且天色已晚,乞主公垂憐,命軍士安營紮寨,且做歇息!”宋憲一副為大軍著想的樣子,來到呂布的馬前,拱手道。
“宋將軍辛苦,既然如此,那便尋地安歇,莫令友軍說呂某不知體恤!”呂布淡淡的回答道。
“諾!”宋憲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了呂布傲然的身姿一眼,嘴唇動了動,又緊緊的抿了起來,轉馬去傳達呂布軍令,根本沒有注意到呂布看著他的背影,落寞的歎了口氣。
俱是雙方軍中精銳,常年行軍在外,又是輕騎疾行,不一會的功夫,就尋到一塊靠近水源的高地,紮好了一座及其簡易的營寨。
本來按照呂布軍的行軍慣例,宋憲所率領的近衛營應當拱衛在呂布帥帳的四周,以防止突然事件的發生,但今晚的布置卻好像有意為之似的,雖然近衛營的營帳依舊靠近帥帳不遠,但袁紹軍先登營的營帳卻參差其間,從高處鳥瞰,甚至有將呂布的帥帳團團圍住之勢。
宋憲不知是呂布太過信任自己還是天黑難以明察,竟然能夠從容的將營寨布置成了這個樣子而沒有引起呂布的疑心。
宋憲安心不少。布置好夜巡的任務後,便令兵士們埋鍋造飯。不過畢竟將要麵對的是自己的主公,名震天下的呂布,宋憲的言行頗有些古怪,仗著天黑,倒是沒有引起軍士們的太多注意。
就在宋憲為計劃好的行動忐忑不安時,而此時在懷城之內,許攸的住所中,逢紀和許攸這兩位袁紹麾下最倚重的謀士,沒有了平日間瀟灑風流的模樣,難得的露出緊張的情緒。
“元圖,是否當真都安排好了?呂布這廝雖然愚魯,但畢竟也是令當年十八路諸侯膽寒的人物,身邊尚有千餘親衛營兵士,可切莫大意,否則我等,怕是沒有再回河內之機了!”許攸一臉謹慎之色。
“子遠兄放心!那親衛營兵士,宋憲會盡量壓製;就算壓製不住也不必擔心,兩百先登死士縱然可能殺不死呂布,可也能拖住呂布一陣子!”逢紀不在意的挑了挑燈芯,道。
“難道元圖尚有後手?”許攸知道這個和自己同樣被袁紹器重,共掌冀州事的同僚在軍略上遠勝自己,到也沒有生出嫉妒之心,反而驚喜的問道。
“子遠兄且等呂布身死的消息吧!這次縱使呂布是那霸王複生,我逢紀也要令他兵敗垓下,自刎烏江!”逢紀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
“兩位先生真是好算計啊!可惜,可惜!害的成某TND又要給人牽馬!帶走!”
“你們是誰?竟敢如此無禮!不知道我們乃是……”
“不好!元圖,呂布那廝沒有中計!”
就在逢紀和許攸相視而笑,正欲舉杯共飲之時,突然許攸房間的門被人大力的踹開,衝進一群身穿甲胄的軍士,將兩人團團圍住。
而就在此前不久,自長安城方向,一隻千餘人的騎兵,已經順利潛入到了河內境地,已經無限接近呂布軍的營寨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