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五五章 正牌皇叔,劍指東南(下)

黃琬同曹操嗆上,本應該是此中焦點的秦旭反倒成了看客。

不過秦旭一點也不怪曹操“主動”搶了自己的風頭,看著包括自己在內的大漢君臣百餘人傻了吧唧的一起站在未央宮前吹冷風,一門心思的關注著曹操同黃琬吵架,倒也別有一番風味。甚至連劉繇也覺得被搶了風頭,再說下去也實在無趣,在須發皆張的黃琬身後默默的站起了身來,退到了階下秦旭的身旁,臉上滿是苦笑。

“曹將軍隻要敢將許昌兵權交由老夫這前司隸校尉,便是領兵出征戰死沙場又如何?冷尊老大人為太尉時,便也知老夫之能的!”黃琬活到這把年紀,經曆過的大風大浪太多了,人老成精,無畏者無懼,對於甫握實權的曹操其實是不怕的。剛剛雖然在個毛頭小子口下吃了暗虧,但老人家記性不好,見有人來堵槍眼,自然是樂得調轉槍口奉陪。

“哼!黃大夫還是先騎得了戰馬再言其他吧!”黃琬輩分高年紀大,言必稱呼曹操老父曹嵩,倒是讓曹操無從應答。話趕話的被老黃頭逼到了牆角,便是如曹操也得後退三舍避其鋒芒。有心想讓黃琬閉嘴,可這老黃頭一把年紀隨著劉協從洛陽到長安再到如今的許昌,家中子嗣無繼,孤家寡人而已,曹操便是有千般手段讓黃琬閉嘴,但在這百餘朝臣目光灼灼之下,卻也隻能是拿黃琬無可奈何,冷著臉敷衍兩句就要暫時作罷。卻不料黃琬卻是好像吃定了曹操似的,一直不肯罷休,仿佛要將在秦旭身上受的氣在曹操身上全拿回來似的。

“秦使君,前番多承使君同溫候仗義相助。才使得繇有喘息之機,當真是不勝感激,在此且先謝過了!”這傳世千年的梟雄竟也有被人在百多人前堵的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可當真是比後世的肥皂狗血劇好看的多,秦旭正自看的津津有味。卻突然見剛剛還一副痛哭流涕,自承辜負聖恩的劉繇此時已經湊到了自己身邊來,臉色溫和的寒暄說道。

“劉使君說的客氣了。子義乃是我青州大將,鎮守徐州勞苦功高,之前秦某同主公之舉動也是為了全子義忠義之心而已。況且這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若不是有那一行。怕是徐州也要遭難,說來倒還要多謝劉使君示警呢!”多個朋友多條路,雖然知道這劉繇本身並無豪雄之資而無奈將基業拱手讓與孫氏,但畢竟也在曆史上有個清廉有威望的名聲。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為了將老丈人捧成漢末版本的“仁義明星”,多幾個像劉繇這樣有身份、有地位、有名聲、有威望卻偏偏無甚實力的朋友。對於呂布軍來說,是筆十分劃算的買賣。而且此番劉繇主動示好,秦旭傻了才會拒人千裏之外。

“秦使君難怪如此年少便可被天子器重,溫候看顧,封為徐州刺史,果然有謙謙君子之風!本來你我二人雖然年歲差了不少,但治所相近。平日間走動倒也方便,便是做個忘年交也是極好的,不過為兄眼下,唉!可惜啊……”劉繇的好話不要錢似的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掏。還沒說兩句話,便已經稱兄道弟,臉上的真誠之意,一點也不像是作偽,倒是讓早看出了劉繇心思的秦旭,不得不感歎這漢末人物,果然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正禮兄莫要作此姿態。揚州久不曆戰火。在正禮大哥的治理之下,富庶膏腴更甚於徐州,說來小弟也是仰慕的緊呢!雖然大哥你現在基業被二賊所據用以鬥勇逞氣,但也不過是一時之困而已,小弟可是看好你喲!”秦旭本就慣會順杆爬。現在既然人家老劉都這般客氣了,秦旭自然不會拒絕來自一個正兒八經大漢皇叔的善意,便也就在劉繇頗有些愕然的訕笑之下,承了兄、弟的稱呼,倒是讓同樣立於一旁,有心暫時“放過”秦旭,借其背後呂布的勢力為奧援的董承看的有些呆愣。隻覺這秦某人的臉皮現在看來比那人老成精的黃琬也不遑多讓啊!要知道,即便是漢末,這漢室宗親還是有其驕傲的資本的。畢竟四百年的傳承,劉氏天下已經深入人心。隻看那大耳劉備,言必稱漢室宗親,便可以一路暢行無阻,身份微賤時也可在成名已久的諸侯麵前有一席座位,在危難之時也有猛人相助,皆是賴於此。而作為劉備麾下的紅臉關和黑臉張,更是每每同人言,第一句話便是某家大哥乃是漢室宗親,頓時便會令人肅然起敬,有此可見若是有個漢室宗親的大哥,這虛頭巴腦的名頭用來唬人也是極好用的。更何況秦旭得了好處不說,還偏偏用些水話將原本劉繇見眼下狀況,轉而想要再次求助於呂布的話中之意給硬生生的帶偏了去,也著實是讓人哭笑不得。

“呃,仲明說的是……”要說這開口稱兄道弟可是劉繇先起的頭,被秦旭抓住了話頭,當著董承的麵坐實了彼此的稱呼,天子在上,群臣在左,便是劉繇有心要反悔,卻又著實是有求於人,也就隻能捏著鼻子認了,但見秦旭好處留下,該付出的“代價”卻是一筆帶過,劉繇怔愣之餘,卻也隻好捏著鼻子出言“提醒”道:“不過眼下揚州治所曲阿被逆賊孫賁、吳景獻與了其主孫策,為兄……咳咳,為兄為了躲避危厄,隻得獨身一人北上。賢弟所言收複揚州,卻是……卻是極難之事。當然,若是賢弟能替為兄引薦一下呂溫候,這事情或許也果真會同賢弟所言,不過是一時之困而已。”

劉繇能從一個區區下邑長,十餘年間爬到揚州刺史的位置,雖然其身份是一個極大的臂助,但其人也並非是死板一塊。在見被秦旭纏上,這兄、弟之名一時半會也推脫不開,倒是也正好能夠讓劉繇不必再有其他顧慮,也同樣順杆子向上爬,借著剛剛秦旭所言的場麵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這事容易的很!何必勞煩家嶽!”秦旭眼眸中閃過幾分笑意,看著自己這位剛剛結識沒超過一炷香時間的大哥,作出一副豪爽之態,道:“也不瞞大哥說,小弟在徐州之中。也有精兵三萬餘,大將數員,足以應付那孫策袁術二賊新募的賊兵,隻要大哥能夠請得陛下聖旨,小弟定然知會家嶽,出兵相助便是!”

“啊!此……此言當真!?”劉繇幾乎有種聽錯了的感覺。冬日不動兵。這幾乎已經是這個時代約定俗成的規矩了。而且青徐二州也是戰事不斷,正是該借著這諸勢力不約而同罷兵之機,好好休整一番才是。卻不料秦旭一開口便是三萬餘精銳大軍,在劉繇想來,就算是扣扣水分,也應該有近兩萬。更是有劉繇的同鄉,差點就成了自己麾下的大將太史慈在徐州,此番若是趁著孫策、袁術“交兵”之際,也足以能應付孫策、袁術的兵力了。乍聞這麽個“好消息”,劉繇欣喜若狂之餘,心中卻也是生出了幾分疑惑,問道:“倘若真是如此。某可著實要好好感謝一下溫候和賢弟你了!隻是……隻是……”

“大哥說的哪裏話!之前小弟見子義八百裏奔回臨淄,也要說服家嶽援助大哥你,足可見大哥也應該同子義一般是個忠義之人。小弟同家嶽最為佩服的,便是這忠義之人。左右大家都是為大漢效力,徐揚二州又是友鄰,小弟又是天子所封之征東將軍,轄青兗徐揚四周兵事,也正該助大哥你討伐賊寇保境安民。何談一個謝字!太見外了!”秦旭佯裝不悅的說道。那神情,簡直是恰到好處的演繹了一會被人誤會的大好人的委屈之色,讓劉繇一時間都有要自我批評的感覺了。

“那愚兄就厚顏承賢弟這個情分了?隻是呂溫候那裏……”劉繇試探的問道。剛剛秦旭說的的確是好聽,也讓人感覺熱血沸騰,但畢竟秦旭後頭畢竟還有個呂布。世人傳言呂布這般那般的不好,又是弑殺又是寡恩少義什麽的,劉繇還真是有些不太放心。

“大哥你放心就是!家嶽之前雖然在世人眼中有過這樣那樣的不堪名聲。但多是耳聽為虛之事,大哥也當知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之說,家嶽是公認的天下第一猛將,曾經又為國之大義而屈身侍奉過國賊董卓,世間多的是小人不知此中真相,又嫉妒家嶽的偌大名頭,方才以訛傳訛,有了如今的名聲。其實單單看青州近兩年從公認的多山少良田的疲敝之州轉為人口近兩百萬的大漢屈指可數的富庶膏腴之地,便足可見傳言實不可盡信!”秦旭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給呂布“洗白白”的機會,頗有些後世在公司開會時,給手下業務員洗腦的風采,見劉繇聽得連連點頭,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再說了,上次子義之事雖然機緣巧合之下碰上了徐州之事,但也終究是無功而返,也常讓家嶽扼腕認為有愧於子義和大哥你。這番又有了這機會,還不答應的痛快才怪。不光如此,待驅走了逆賊,還大哥你的基業之後,即便是同大哥守望相助,亦或是在大哥你兵力不足時,替大哥暫時防禦一下荊州、山越或許會來的暗襲,估計也是不在話下!”

“那感情好!哎呀呀,愚兄都不知道該如何謝過賢弟了!”得知揚州複歸有望,劉繇被秦旭這一番貌似在理的話說的歡喜的頭昏腦漲,絲毫沒有注意到秦旭話語中留下的“釘子”,沒口子的道謝起來,打好了腹稿之後,卻是“遵從”了秦旭的建議,直接向劉協開口說道:“陛下!許昌兵將負有護衛陪都之責任,前番就有武亭侯秦使君遇刺之事,絕對不可輕動!至於揚州之事,陛下並非無可用之兵,莫非陛下忘卻了秦征東乃是徐州刺史麽?”

“什麽?!”劉繇的話說的明白,正如秦旭剛剛所言,征東將軍的確是主管青兗徐揚四周兵事,主征伐叛逆,剿滅賊寇之責任。可以說揚州之事,對於秦旭的“職責”來說,正對口。

剛剛秦旭同劉繇拉關係之時,曹操同黃琬爭吵正處於白熱化,幾番退讓之下,見本是“主角”的秦旭,正優哉遊哉的同身旁劉繇說話,自己卻要和這老黃頭扯皮,卻是已經有了幾分後悔自己多事,早知道秦某人答應的這麽痛快,自己幹嘛嘴賤攙和進來吸引仇恨呢。

而黃琬則不再同曹操幹吵架,好像不認識秦旭一般,一雙渾濁卻仍舊犀利的眼神,也從曹操身上轉了回來,盯著剛剛讓自己下不來台的秦旭,竟是神色複雜的點了幾下頭,倒是讓人捉摸不透老頭心裏究竟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