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四一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上)

豫州,潁川郡中,並不知董承謀劃的秦旭一行人距離治所許昌隻有百裏之遙了。正自命令大軍駐紮休整,準備養足精神,明日一早直奔許昌。卻突然聽陷陣營都尉司馬冒突然來報說,陶商死活要見秦旭一麵。

“陶商要見秦某?唔,見見也好!”秦旭聞聽司馬冒的傳報,也是楞了一下,略一沉吟,說道。

對於秦旭來說,陶商可算是老冤家了。從秦旭第一次到徐州遇到糜貞開始,這位陶家長公子就一直不怎麽和秦旭對付,第一次見麵就被秦旭命人暴打了一頓不說,甚至還對秦旭發出過勞什子“黃巾追殺令”,死活要取了秦旭性命。

可如今,陶商當初同秦旭“爭搶”的糜貞已經嫁做秦家婦,糜竺糜芳哥倆依附青州後,更是憑著秦某人的製海鹽法,使得糜家商路通達中原,輻射九州,已然躋身為大漢頂級的商賈之一,秦旭更是短短兩年內成了大漢高級官員。反觀陶商,自老爹陶謙死後,雖然被袁術這仲家皇帝封做了徐州牧,名義上“繼承”了陶謙的所有遺澤,卻因為膽大包天,竟然以為能撈呂布的便宜,以至於落得個深陷牢籠的後果。若是陶商知曉後世言語,定然會感歎人生的茶幾上真是擺滿了杯具。

和張闓、餘方不同。陶商畢竟是“老朋友”了,也就沒有被請去享受司馬冒的特殊照顧。被司馬冒帶上來時,雖然發髻有些散亂。但最起碼衣衫還算整潔,一張醜臉之上。也沒有特別痛苦的神色。

“罪民陶商,見過秦使君!”不等站立在身旁的陷陣營兵士推搡,陶商見了秦旭之後竟是馬上行了大禮,口稱秦旭使君,倒是令秦旭怔了一下。若不是對陶商這張醜臉著實印象深刻,差點就沒有認出眼前這個頗有眼力見,一副低姿態的家夥,竟然就是當初那個膽敢憑著數千丹陽兵去追擊呂布兩萬精銳的傻大膽。

“陶公子免禮。左右,給陶公子搬個馬紮。”陶商這麽一副低聲下氣的姿態,又是主動要求見秦旭,卻是令秦旭一時間也不知道陶商這葫蘆裏在賣什麽藥了,吩咐道。

“秦使君!……”若是說剛剛陶商的動作還隻是令秦旭好奇的話,這會子陶商卻是突然猛地跪倒在地,扣頭如搗蒜一般。滿臉抽泣的模樣,倒還真是讓秦旭吃了一驚,隻見陶商不知何處來的力氣,竟是甩開了因為剛剛的動作而驚動的陷陣營兵士欲要來拿他胳膊的手掌,趴伏在地上,泫然抽泣。道:“還望秦使君看在家父將徐州讓與你的份上,救某一救!陶氏宗族定然感佩使君恩德!”

“唔?陶公子卻是求錯人了吧?”經過短暫的驚愕,看陶商這幅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的模樣,秦旭有些想不明白陶商為何會突然變的如此。要知道,陶商藏匿傳國玉璽的事情才傳開沒有多久。雖然幾乎已經是各方勢力公開的秘密。但陶商可是在追擊呂布之時便被呂布生擒了,沒有理由能知道這等事情才對啊。況且陶商所言。卻是也說準了一部分秦旭接下來打算作的事情,自然令秦旭心中生出有些太順暢的不安感覺。

“罪民被人誘惑,依附意欲篡國之逆賊,罪民之弟又被奸人蒙蔽,獲罪於呂溫候,我陶家雖不是世代公卿,卻也是良善之家,還望秦使君念家父誠心相托的份上,給陶家留下一脈香火!”秦旭實在想不明白,陶商為何突然一改之前的囂張狂妄,甚至在被呂布生擒了之後也是一副冷淡漠然之像,反倒是變的惜命起來。

“仲明,許昌有消息了。咦,你有客人?”秦旭終究不是本地“土著”,著實很難理解為何陶商之前那般囂張,卻是在臨近許昌之後,突然變了個人似的。正在疑惑間,卻突然見滿麵沉思之色的郭嘉匆匆的自帳外走進來,看到跪在地上求饒的陶商楞了一愣,旋即換上了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的憊懶樣子,笑嘻嘻的說道。

“許昌?死貓,你先將陶商帶出去。”秦旭自打進入潁川郡地界之後,也不知道是從何處而來的預感,總是覺得有事要發生,因此才會在離太陽落山還有段時間的時候,便以休整的名義令軍隊紮營了。此番聽了郭嘉所言,秦旭頓時吩咐將變得和他二弟陶應似的娘們兮兮的陶商帶出去,問郭嘉道:“奉孝莫要玩笑,莫非是得了許昌什麽消息?”

“某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郭嘉笑嘻嘻的玩起了當日在呂布府邸中秦旭的把戲。

“呃……那就先聽壞消息吧!”秦旭沒想到郭嘉竟然也是個現學現用,接收新事物非一般快的非大漢主流人物,而且盜版起來毫無壓力,隻能無奈的笑一聲,說道。

“壞消息便是……”郭嘉也同秦旭那般在關鍵處賣了個關子,見秦旭直翻白眼,笑著說道:“據我等派去許昌的探馬回報,現在許昌城中可是滿大街的傳言秦主簿這回是帶了盜竊神器的賊子來許昌,天子大喜,竟然聽從了董國舅的建議,準備在明日用最高規格的接待禮儀接待仲明你,而且天子還特發詔令,命包括驍騎大將軍曹操在內的朝中所有文武百官皆隨天子鑾駕出城三十裏相迎。”

“唔?這的確是個壞消息嗬!”秦旭聞言苦笑一聲,早在陶商突然變了臉,秦旭就感覺沒準事情要出幺蛾子,果然現世報來得快,這才多一會的功夫,就應驗了。事已至此,秦旭看著郭嘉不慌不忙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這麽一尊大神在身邊,自己真是白擔心,自嘲般的笑了一聲,問郭嘉道:“如今那董承在這節骨眼上攛掇天子如此大張旗鼓的散播消息,也著實好眼光,如此一來我等之前所議定的利用陶商同陶應之間的關係半路給陶商製造逃跑機會來攪渾這灘渾水的打算,八成是要落空了啊。看來之前秦某倒是小看他了。隻是不知奉孝接下來所言的這好消息又是什麽?”

“好消息自然就是我們雖然不便再擔上個守衛不嚴的罪名而令兵士放水放掉陶商,但卻可以將計就計,還是按照原計劃行事,隻不過可以稍作改變,倒也不失一條良策。”郭嘉笑嘻嘻的看著秦旭數變的臉色,摘下腰間的酒葫蘆小酌了一口,頓時軍帳內酒香散開。

“改變?”秦旭聽聞郭嘉所言,似乎隱隱有所悟,追問道:“如何變?莫不是不主動放陶商走,而是……,不可不可,董承乃是國舅,雖然掛著個車騎將軍的虛名,但天子就算是再信任他,也不會給他兵權的,而且因為董卓之事,現在董家隻剩下董承同董貴人父女兩人,也並沒有什麽可以托付的有兵權的好友,此計卻是不通。”

“秦將軍果然天資聰穎!”也不知道郭嘉是何時從賈詡處學來這假的令人發指的讚句,小心的將酒葫蘆塞口堵好,又細心的檢查一遍,穩穩的掛在腰間,揮袖指了指西南方向,笑著對秦旭說道:“不過秦將軍此言卻是差矣。董承畢竟是幾十歲的人了,這一輩子就算是混的再刺毛,也總歸有那麽一兩個好友的……”

“你是說李傕郭汜?不成不成!”秦旭見郭嘉竟然打上了那兩人的注意,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說道:“二賊自去南陽以來,一向是謹守不出,看樣子是打著無視周邊勢力紛爭,據武關以固守的主意,又怎麽會來趟這趟渾水?再說之前二賊同董承……咦……”

秦旭說著說著,突然自郭嘉淡淡的笑意中,想起了曆史上二賊罷兵送天子歸洛陽的首功人物,不就是這位國舅大人麽?而且當時有董承在長安幫襯,盡管是二賊占據長安但卻在相爭時,還是在一段時間內聽從了劉協的調和,而出麵的,好像就是董承。說不得前番秦旭救駕時,董承獨(立)於百官之外,在西涼敗兵中奔跑,為了就是延後了的勸說二賊放了天子的計策。費了好大勁,或許已經是有了些緊張,卻被秦旭半路截胡,難怪要捧殺秦旭以報當日之仇怨呢。

“董承出身河東董氏,同那國賊董卓乃是同宗,因此也同西涼軍交情頗深。又因為其為董太後之弟,在朝臣這邊曾經也頗有話語權。我等來此消息,肯定不會沒有人知道,那麽半路突然能殺出一彪能夠同我等戰力不差仿佛的騎兵劫走陶商,也就非西涼鐵騎莫數了。”郭嘉眼中閃過幾分智慧的光芒,臉色因為喝了幾口酒的原因,湧上幾分紅色,同秦旭侃侃而談,說道:“況且李郭二賊西涼鐵騎雖然沒有攙和這回剿滅袁術的‘盛舉’,而且似乎還同袁術有幾分齟齬,但這傳國玉璽的誘惑,足以讓任何人瘋狂。至於之後如何善後,如何給董承‘還回’這份大禮,便是要等到見到董承之後,再隨機處置了。”

“奉孝所言甚有道理!”秦旭眼望著通往百裏之外許昌的方向,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臉色一正,對帳外吩咐說道:“來人,隻管將陶商送回住處,就算他言秦某今晚定然會慎重考慮。再去傳麹義、牽招、司馬冒三將來見!”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