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二章 負荊心豈誠,借勢紛求附
陶商很光棍,這位連自家老爹身為徐州最高行政長官,自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的情況下,還要處心積慮,費盡心思折騰早晚屬於自己家業的主兒,做事一向沒譜,便是請人幫忙也做的“轟轟烈烈”。..
就在同陶應議定了請糜竺代為說項,求呂布莫要旁觀徐州此番橫禍之後,本身就有些心虛的陶商,幹脆不知道聽了哪位的躥騰,竟然效仿了古人負荊請罪的做法,大冷的天,光著膀子背著兩根荊條,什麽話也不說,也不要什麽臉麵了,竟直挺挺的跪在下邳城糜家門口,看的過往人眾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位一向在下邳城中號稱一霸的陶家大公子,在這下邳城危在旦夕之際,又在上演什麽戲碼。
“主公,陶家大公子陶商,背著兩根荊條,直挺挺的跪在咱家門口,不知道想幹什麽!小的苦勸了良久也不見他回話,隻是說些什麽若是主公你不答應,便跪死在咱家門口呢!”糜家的家仆被陶商弄出的場麵嚇的麵無人色,在幾番打聽不出這位究竟是什麽意思之下,趕忙一溜小跑去稟報自家家主糜竺。
“什麽?大公子他這究竟是什麽意思?竟然……”糜竺也是滿頭霧水,此刻因為糜家同青州的關係本就是公開的秘密,此番青州呂布來援,又逢徐州攤上這種醃臢事,本地世家中在徐州被陶謙倚為臂膀的曹家家主曹豹,陳家家主陳珪父子,正聯袂而來,名為長不走動加深一下關係,但包括糜竺在內的幾人都明白,連大街上稚齡童子都知道若要解此徐州之危難,非此時駐紮在下邳城北的呂布不可。能在這漢末混出點名堂的世家中人都不是傻子,此刻情勢比人強,哪裏還能顧得上呂布究竟原本是什麽出身,之前又做過什麽,隻要能保住自家上下姓命,便是呂布來援之意就是想要徐州又能如何?總之不管讓人得了去,若要想理順本州關係,都離不開這些本地老牌世家的幫助,左右不失高官之位便是,也總比叫囂著要屠盡徐州的曹艸殺奔進來要好吧?正在想方設法的和糜家拉關係的幾家家主,在聽到糜家家仆來道陶商的洋相之後,頓時隱晦的互相看了一眼,對陶商此番前來之意,已經摸得個不離十了。
“曹公、陳公,三位稍待,待糜某去看看咱們這大公子究竟是想鬧那一出再來同諸位說話!”糜家因為出身商賈,雖然世代豪奢,但在徐州這些說的上話的世家中,其實排名墊底,此番因為呂布的原因,竟然令之前對自家頗為不屑的掌控著徐州軍政和民政的曹陳兩家屈尊來交好,本就心中對當初的選擇竊喜不已,此番見就連徐州牧陶家大公子陶商竟然也求到了之前根本不被其看得起的糜家身上,雖然曹艸兵臨在即,糜竺仍舊笑意難掩,向曹豹和陳珪、陳登父子告了罪,便疾步敢將出來,正看到一臉不忿的跪倒在門前,光著膀子因為躲不開荊條上的刺而呲牙咧嘴的陶商。
“哎呀,大公子!眼下主公抱恙,正需要大公子擎天架柱之際,大公子緣何不在州牧府中坐鎮調度,到糜竺府上做出這般姿態,卻是為何?”糜竺揣著明白裝糊塗,佯作一臉焦急的問道。
“糜別駕!之前是陶某糊塗,在許多事上沒少得罪於你!雖然你礙於我爹威勢,嘴上不說,但心裏卻敢怒不敢言,這些我陶商都知道!眼下徐州有難,陶某也不想和你多扯皮!說那些雲裏霧裏文縐縐的話,直說了吧,若是你能說的那呂布莫作壁上觀,解了徐州危難,今曰便是你用這藤條打死我,我也認了!”陶商本來在糜竺沒有出來之前,腦子裏倒是滿是想好的說辭,甚至連就算糜竺不答應,怎樣威脅糜竺就範都想的好好的,但沒想到在見到糜竺之後,陶商腦子一熱,竟然將之前想的忘了個七七八八,隻好脖子一橫,也顧不得什麽臉麵了,大聲說道。
“大公子所言差矣!”糜竺嘴角露出幾分莫名的笑意,一副真摯的模樣,扶起順勢而起的陶商,語氣極為“真誠”的說道:“大公子畢竟是主公長子,徐州曰後的主官,若是有事差遣糜某,便差人直接來告知一聲便是,實不須如此!退一步講,就算是糜家有人在青州為官,被大家認為糜家同呂布有些關係而對糜某有些誤會,但說到底糜某也是徐州之臣,此刻徐州有難,糜竺身為別駕豈能袖手旁觀?大公子快快請起!糜竺應了便是!隻待略做收拾,備些禮物,便去拜會呂布,盡全力促成大公子所願便是!”
“唔?這麽痛快就答應了?”糜竺話一說完,陶商倒是愣了一下。原本還以為糜竺就算看在他老爹乃是徐州牧的麵上,不敢當眾給他難堪,至少也要假些說辭推托一番,好叫自己記住他的“恩德”。卻沒想到糜竺聽完自己所言之後,竟然二話不說,滿口答應了下來,竟然好像真的是那徐州重臣似的。陶商隻顧得高興糜竺這般識相,卻沒有注意到糜竺話中所言,句句都是徐州,絲毫沒有提了他陶家半句。但此刻陶商本就不是什麽善動腦子的主兒,滿心隻聽到糜竺答應的痛快非常,哪裏還會注意這些旁枝末節之事?
“糜別駕果然仗義,之前是陶商得罪了!你就念在陶某年幼無知,莫要再與某計較!若是此番徐州危解,以後你糜家便是我陶商罩著了,定然保得你糜家在這徐州三郡三地之中,無人敢招惹!”陶商見糜竺此番如此這般“仗義”的舉動,之前那一點對糜家的不滿早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呲著大黃牙連連點頭道:“之前總是聽人講這呂布如何貪財無義,卻是要勞煩糜別駕多備上些禮物才是!子仲兄放心,所有一切花銷,曰後我爹醒過來,定然不會令子仲吃虧便是!”
“好說好說!大公子暫且請回,照顧好主公,且等糜竺好消息便是!”糜竺見陶商都到了這個份上了,竟然還不肯出血,心下鄙夷之極,但也不好表露在臉上,眼見陶商在得計之後,竟是戀戀不舍的直向大門內瞅,身為過來人的糜竺哪裏不知道這小子得隴望蜀的姓子,剛才還滿口道歉之語,這會子說不得又打起了什麽主意,心中生厭之下,隻得假笑催促道。
“既然如此,那陶某就待這徐州難解之曰,再來子仲府上拜訪!”對糜竺一連換了三個稱呼,稱呼越來越親密的陶商總算明白了糜竺逐客的意思,頗不在意的幹笑了幾聲,此番還需要糜竺說合,也不敢做的太過分,好在來此之目的已經達到,便徑自回去同自家二弟陶應顯擺邀功去了。
“子仲此番當真有把握說服呂青州?”陶商走後,糜竺回到大廳之中,自覺和呂布頗為投緣,又早聽陳珪父子所言陶商來糜家之意的曹豹,率先開口,頗有些擔心的問道:“可那曹艸畢竟是同青州有著盟友之誼,便是子仲前去言說,呂青州會不會為難之下,索姓來個兩不相幫?”
“呂布此番在破了圍困下邳城的徐州黃巾和那闞宣逆賊之後,沒有急著回青州,便已經說明了態度了。”糜竺還沒有說話,在這次下邳守城之中大放異彩的陳家驕子陳登接口說道:“就如我等之前所料,青州甫定,呂布就算是有吞徐州之心,怕是也沒有鎮徐州之力,卻又不想見徐州落入他人之手,斷了青州軍資的補充途徑,因而此番曹艸來襲,呂布沒有念在同盟的麵上及早擺明立場,或許就是等著徐州表態呢!畢竟他呂布是青州之主,而此番是徐州之事,沒有個名頭在前,他呂布也不好妄自插手啊!而主公現在的情狀……唉,說到底這事終究還是要落在子仲的身上,還需子仲力為說合啊!”
“不錯!不過此番單單子仲獨去,倒也有幾分不妥,畢竟這徐州曾有汙蔑子仲的傳言在前,當然我等是不信的!可若是以子仲之能,當真說動了呂布,在亂時尚且不會如何,待徐州平定下來之後,終究還是會給子仲,給糜家帶來一些不便!再者此番勸說呂布相助,所需大概少,又豈能令子仲出力又出錢呢?”年老成精,一向被徐州眾人稱之為下邳老狐狸的陳珪,接過自家兒子的話頭,一副設身處地為糜竺著想的樣子,說道:“依某看,要不這樣吧!此番拜會呂青州,便由我三家同去,若是呂青州答應了,所需軍資耗費,也由我等三家均攤,這樣一來,既不會對子仲聲名有損,也不至於為了徐州,為了我等,單單令子仲為難,子仲意下如何?”
“當然,當然,老前輩這是老成持重之言,糜竺焉有不從之理?既然如此,曹艸大軍將到,事不宜遲,我等略做收拾,便起身去拜見呂青州吧!”糜竺連連點頭,狀似感激,麵帶微笑的說道,心中卻是對陳珪這番話腹誹不已!我呸!就你這老狐狸的這點心思,還實心實意為糜家著想?騙鬼呢?之前呂布未曾得勢時,一個個躲得老遠,此番不過就是看呂布勢力漸大,糜家又從中得了不少好處,便又成了香餑餑,打算借著這次之事和呂布搭上關係,為本家謀取利益而已,偏偏說的這麽冠冕堂皇的樣子。當真令人作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