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八章 失控的曹操(下)

“其實很簡單!”在廳中曹軍文武一致怒目而視之下,秦旭笑眯眯的說道:“既然曹將軍不願意憑空接受溫候好意,秦某也就代溫候不加強求了。更何況據剛剛曹將軍所言,曹仁、曹純兩位將軍同那黃巾巨擘衛卻關係匪淺,當真為難啊!不過還是那句話,誰叫您和溫候是‘兄弟’呢?為了保證將衛卻等人交給曹將軍您不會令青州再受其他黃巾勢力侵擾,隻需您拿出一小部分抵押作為保證金,那就可以令咱們雙方都放心了!”

“哼!說了這大半天,這才是呂布的最終目的吧?”曹操的話語中都能聽出冰渣掉落的聲音,撤了大半天閑篇,終究還是露出了你個小狐狸的尾巴了吧?既要當那啥,又要立牌坊,無恥之尤啊!

“曹將軍此話也太傷感情了!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嘛!不過您放心,隻要溫候所轄之地不被其他黃巾勢力襲擾,這些錢糧還是會如數退還給曹將軍的。這個可以立下字據,公布天下!”秦旭絲毫不惱,一副為曹操著想的模樣,言辭懇切之極。

“主公!”戲誌才剛要說話,卻被曹操攔住!

“不必了!還是直接說呂布那廝的具體條件吧!”曹操強行壓下心中的怒氣和羞辱感,冷聲道。終日玩鷹,到頭來卻被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家雀給啄了眼。被這小子平白玩了這大半天,還嫌他老曹今天丟人不夠啊?最可恨的是都到這份上了,這秦旭還和他老曹玩心眼?還如數退還,還公布天下?騙鬼呢?青州本就黃巾肆虐,到時候隨便找個由頭就賴掉了。

“曹將軍又誤會了,呂溫候可是甚有誠意的!”秦旭猶自加碼,說道。

“秦旭!你個豎子!開價便是!若再敢言其他,莫非真以為曹某不敢殺你麽!”曹操的臉色已經有由青轉綠的傾向了。饒是曹操心胸再闊,也有些經不住秦旭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了!

“是是是!曹將軍息怒,不過就是幾十萬石糧草的事情嗎,何必這般動怒?萬一氣壞了身子,可就當真得不償失了!”秦旭見火候也差不多了,總算是替受盡曹操“小動作”的呂布出了口氣,撣撣衣袖,仿佛在說一件小事似的,道。

“我呸!幾十萬石糧草?你要瘋啊!?”曹操怒了!欺負人也沒有這麽個欺負法的啊?你當這是在青州可以容你撒野呢?你當咱老曹和你這孺子一樣還在撒尿和泥玩過家家呢?幾十萬石?虧你還能這麽輕飄飄的說出口,不怕被這許多糧草給壓死!

“主公息怒!”曹軍上下可以說自打跟隨曹操那一刻開始,就沒見過曹操有過這等市井之態。那個一直禮賢下士,胸襟博大的主公,原來也會這種朝人吐口水、踹桌子、掀凳子的“下作招式”?

“秦旭你這豎子,莫非是欺我兗州無人麽?”

“主公,臣等請誅秦旭,發兵青州,剿了呂布那廝!”

“主公……”

“主公……”

“諸位!諸位同僚!主公!請息怒啊!”廳中曹軍文武十幾人,潮水一般的怒罵聲湧向安坐的秦旭。那架勢幾乎要將秦旭生吞活剝了似的。

“哈哈哈哈!秦旭啊秦旭!你這張嘴難怪能將仲德氣成那樣,曹某竟也著了你的道。倒是讓你看笑話了!”這些人群情激奮的樣子,和秦旭、郭嘉兩人靜坐無虞的模樣簡直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亂糟糟的情形,倒是令發了一通脾氣的曹操冷靜了下來,大笑止住恨不得擄袖子開打的群臣,臉色恢複了平靜的模樣。若非曹操眼角因為怒極的小幅跳動,秦旭還真以為曹操自控力有多強呢。

事不尋常反為妖,曹軍文武眾人也被曹操突然變臉弄得有些茫然。不知道曹操究竟想拿秦旭如何。

“那曹將軍是答應了?那就這麽說定了吧!”既然為了給呂布“報仇”,已經將曹操得罪的狠了,秦旭索性順杆子向上爬,十分正經的問道。

“咳!你等等!曹某何時答應了?答應了什麽?”曹操好懸沒壓製住胸中勃發的怒火,怒道。怎麽著?你以為咱老曹堂堂兗州牧,和你這孺子似的,這麽正式的場合說話和放屁似的麽?怎麽著了,就答應不答應的。

“就那三十萬石軍糧的事啊!”秦旭佯作疑問狀,說道:“曹仁、曹洪、衛卻三人,每人不過十萬石保證金而已。若是曹將軍認為少了不足以表示誠意,秦某倒是可以勉為其難的替呂將軍答應下來。不知曹將軍準備加多少呢?”

“我準備加……不對,曹某一石也不加!三十萬石?你倒是真敢想啊!”方寸有些亂的曹操差點又被秦旭給繞進去。自被舉為孝廉以來,曹操這輩子失態的次數都沒有今天多,不由怒極聲笑道:“曹仁、曹純戰敗,純屬咎由自取,衛卻不過是個商賈,如何值得這許多錢糧,每人一千石,愛要不要!”

“原來曹將軍麾下諸位每人隻值一千石啊?嘖嘖,那秦某就不客氣了。回頭運一萬石來,任某挑選十人如何?”比起拐著彎罵人,秦旭還真沒怕過誰,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秦旭也索性放開了膽子。反正上次無名山穀秦旭見識了真正的血流成河之後,負麵情緒一直沒有機會宣泄,難得有這麽個好機會,對方又是曹操,秦旭心理毫無壓力。況且看身邊郭嘉看曹操那副失望的眼神,秦旭更是心情舒暢的緊。

“秦主簿慎言!”還是荀彧最先從混亂的場麵中清醒過來,怒喝一聲,慌忙出列對曹操說道:“主公事物繁忙,袁術聯軍攻勢正凶,還是大事要緊。此事便交由荀某處理如何?”

“哼!昂兒,你便在此代為父做主。也好好向荀彧學學如何對付這等賊廝!”曹操身為一勢力之主,被秦旭激的起了性子,心中也是難堪之極。正好借著荀彧給的梯子順勢而下,殺氣凜然的怒視了渾不在意的秦旭一眼,臨走時還不忘囑咐已經被今日這混亂狀況看呆了曹昂。

“秦主簿是故意的吧?何必呢!”大廳中隻剩下秦旭、郭嘉和曹操方麵的荀彧、戲誌才、曹昂五人。之前熱鬧非常的景象頓時冷清了下來。荀彧看了眼饒有興致的郭嘉,苦笑問道。

“荀先生何必明知故問?”秦旭端端正正的跪坐下來,全無之前插科打諢的瘋樣,嗤笑道:“當日撕毀盟約的是你家主公,給我青州下絆子摻沙子的是你家主公,無端進犯我青州濟南國境的還是你家主公!那一次不是你們先挑起戰端?是你們技不如人,人被我們抓了,我家主公為了讓他曹操安心對付外敵,盡足了漢臣風範,沒有追究他攻擊盟友,悍然越境之罪,反而派遣秦某前來商議送還曹仁等將,結果呢?荀先生,你是至誠君子,你說個道理給秦某聽聽吧!”

“這……這……秦主簿,之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荀彧自小接受儒家教育,當日無論三路夾攻呂布還是後來的一係列事情,荀彧都對曹操建言反對過,但曹操執意如此,荀彧也無可奈何。此番被秦旭一番質問,饒是荀彧智計無雙,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還有,戲先生!”秦旭見荀彧這老實人已經無話可說,轉身將矛頭對準了闔目養神的戲誌才,說道:“秦某所來,奉青州牧呂溫候之命無償送還曹仁、曹純兩人,因為這兩人乃是曹軍大將,有這兩人在,袁術和南匈奴賊子就能少屠戮些兗州子民。可那衛卻衛伯道是何人?不過一介商賈,你家主公得隴望蜀,你家主公貪心不足。你等智謀之士不說勸阻曹操以大局為重也就罷了,卻偏偏和我這青州牧府少府,左將軍府主簿談些什麽兩州情誼?有前腳剛剛簽訂盟約,不過數日就悍然動武的情誼麽?”

“是某看奉孝被你誘騙,所以……”戲誌才也是被秦旭這“大義凜然”的話弄的滿臉苦笑,可偏偏秦旭說的都是事實,並且主動提出衛卻之事的,還是身邊的荀彧,戲誌才更不好說什麽了,隻能道:“罷了罷了,若是戲某有得罪之處,給秦主簿你賠禮成了吧?”

“誘騙?天生郭奉孝,豪傑冠群英;腹內藏經史,胸中隱甲兵的郭嘉,能被你們口中的孺子所騙?戲先生,你也太看得起秦某了吧?”秦旭嗤笑一聲,對戲誌才說道。

“天生……”郭嘉本來在兩位舊交麵前不欲多說什麽的,誘騙不誘騙的也隻有他這當事人清楚,雖然秦旭的手段的確不太光彩,但能夠憑借郭嘉一句話就將陷陣營虎符相送的舉動,還是令郭嘉十分意動的。此刻又聽了秦旭話猶未盡的四行短詩,深邃的眼眸中頓時迸發出懾人的光彩。

“原來秦主簿並非是為了惹怒曹公,才招攬奉孝的?”荀彧也附和似得喃喃道。

“惹怒你家主公?需要麽?”秦旭仿佛聽到了個笑話似的,冷笑一聲,也不顧人家曹操大兒子曹昂在場,笑道:“不管是那曹操幾次三番的找溫候的麻煩,但諸位都是曹軍精英,應該也都知道,自洛陽之時起,曹操每次遇上溫候,有幾次討得好去?好端端的盟友不當,偏要當對手,他曹操腦殼被門擠了?”

“咳咳!秦主簿這張嘴啊!”戲誌才現在終於明白老曹剛剛為什麽失態了,積年的醜事了,眼前這個年僅十六七的少年人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對曹操,秦旭是知己知彼;對秦旭,曹操是知己不知彼,焉能不被氣成那樣?

“還是談談曹仁、曹純兩位將軍以及衛家子的事情吧!”荀彧實在不習慣在人家老曹兒子麵前談論他父親的是非,轉移了話題,說道。

“事到如今,秦某敬佩荀先生是至誠君子!還是那句話,曹仁、曹純兩位將軍隻要能在回到兗州侯加入到對付南匈奴聯軍的戰事之中,我家主公呂將軍依舊是無償送還!”秦旭此刻像極了一位大義凜然無私英勇的豪士,信誓旦旦的說道。倒是引得一直緘口不言的曹昂眼眸中閃過幾分難言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