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見顧琤撂下這麽狠的話,他說的這麽決絕,盛夏暗地裏歎息一聲。
其實她很明白顧琤的心思,嘴硬心軟,無非就是要想有一個台階下。
沉默了片刻,收拾好心情,她從背後摟住了顧琤。
顧琤的身體僵了僵,一雙眸子在黑暗當中微微睜開,抬手按在盛夏的手上。
盛夏嗓音柔和的勸說:“不如先放棄各自的恩怨?你不是恨阿姨,真能眼睜睜看她就這麽死了?恨一個人,不是更希望她生不如死嗎?”
顧琤的呼吸沉重了些,思緒有些混亂……
不停的問,他真恨程夕恨到這種地步了嗎?他隻是恨程夕的拋棄,恨程夕作為母親的無情。
卻不是仇人之間那種恨。
盛夏知道顧琤根本沒睡,又繼續說:“恨了那麽多年,你真就這麽甘心?甚至連真正看到她對你的悔意都成奢望?這輩子,你真的不會留下遺憾?”
顧琤緊緊的閉著眼睛,呼吸越發的困難了起來,可他極力的控製。
推開盛夏的手,嗓音冰冷的響起,“很晚了,睡覺。”
盛夏知道他並不想繼續談,往旁邊躺了躺,也就沒再打攪他。
隔天,顧琤跟平常一樣回醫院上班。
不過因為一晚上沒休息好,眼周頂著濃重的黑眼圈。
身旁的同事偷偷的看了看他,隻能暗暗搖頭。
看起來那隻貓的死亡,對他的打擊真不是一星半點。
才想著,顧琤已經站起身,默不作聲朝著門外走去。
從其他科室拿了一份文件,他腳步很快的往回走。
剛走到走廊的拐角,身前突然閃過一道身影飛過。
那道身影飛快,幾乎當著他的麵,跟迎麵走來的一名護士撞在一起。
護士的鼻子刺痛,悶哼一聲推開撞上來的人。
緊急的一個急刹車,手裏抱著的一堆文件,卻還是散落一地。
還沒來得及看是誰,嘴裏嘀咕著:“走路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那個撞了護士的人沒道歉,飛快的跑開了。
護士蹲在地上,無奈的搖頭,開始收拾地上的紙張。
顧琤看到這一幕,並不想橫生枝節,徑直就要走過去。
這時,一個年輕女孩跟在護士身後,視線牢牢鎖定了顧琤的身影。
剛才護士跟人互相撞上,那個人被護士往後推了推,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下意識的,年輕女孩便咬定顧琤是撞了護士的人。
當認出顧琤後,她當即就不想就這麽放顧琤離開。
正巧,她是程夕私人醫生的女朋友。
要不是因為顧琤莫名其妙的那些話,她跟男朋友之間的感情,才不會橫生枝節。
顧琤才剛要走,年輕女孩一驚,來勢洶洶的追了上來。
揪住顧琤的一隻胳膊,義正言辭的說:“撞了人就想跑?也不幫忙撿東西?真是讓人開眼界,趕緊跟她道歉。”
顧琤的手莫名其妙的被一個陌生女人抓住,有些不悅的蹙起眉頭。
他連看都沒有看女人一眼,甩開她的手,默不作聲的蹲下,也幫著護士收拾起地上的紙張。
年輕女孩臉上氣鼓鼓的,雙手抱著肩,打量顧琤的眼神充滿了惡意。
回想起男朋友辯解的時候,還說了他跟程夕的關係僵硬,說了他是一個不孝的兒子。
她對顧琤,就越發的討厭了。
“光撿起來就有用了嗎?你必須道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哪個科室的醫生。這事傳出去,恐怕你的一世英名就要毀了。”年輕女孩挑了挑眉,語氣當中居然帶著一股威脅。
顧琤隻專注在收拾文件上麵,始終沒有抬頭看她,隻以為是個自認好打抱不平的看客。
起身,顧琤看著抱著一疊文件,臉色有些奇怪的護士,簡單的交待:“下次走路注意些。”
護士也聽到年輕女孩在刁難顧琤,垂著頭一臉歉意,“謝謝顧醫生。我朋友誤會你了。”
顧琤臉上沒有多餘表情,轉身準備要走。
“顧醫生等等。”護士卻有些心急,扯住年輕女孩的手跟他解釋。
“你真的誤會顧醫生了。剛才跟我撞上的是一個路人,也可能是病人家屬,跟顧醫生半點關係沒有。”
年輕女孩眯著一雙大眼睛,看向顧琤的眼神依舊不友善,“真的跟他沒關係嗎?那他怎麽不說?”
顧琤的臉色微微沉了沉,明顯察覺到這個女孩是有意針對他。
不過,他可不跟陌生人浪費口舌。
抬腿要走的時候,護士馬上又拉著年輕女孩追了過來,“顧醫生,你跟我朋友是不是之前就認識?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顧琤頓住腳步,回眸淡淡的瞥了年輕女孩一眼,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他的眼神變了變,並沒有說什麽。
年輕女孩還在氣頭上,臉上帶著不友善的冷笑,“顧醫生?貴人多忘事,應該還記得我吧?”
聽出年輕女孩的挖苦,顧琤非常有風度的點頭,“有印象。之前的事是個誤會。”
這時,護士一臉笑意的打斷,“既然認識,那你們先聊,我得回去查房了。”
簡單跟顧琤還有年輕女孩打過招呼,她小跑著離開。
年輕女孩依舊怒氣衝衝,馬上嗤之以鼻,“誤會?你可是在我麵前誣陷我男朋友跟你的母親,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知不知道?因為這事,我們兩個差點就鬧翻?”
顧琤也保持著冷靜,“我也剛知道真相。要是造成你的不便,我在這跟你道歉。”
年輕女孩挑了挑眉,一臉誇張的瞪了眼顧琤,“是嗎?我還以為顧大醫生不懂道歉兩個字呢?僅僅雲淡風輕的一句道歉,就行了?”
還是非常不滿,從男朋友那裏,沒少聽到顧琤跟程夕對著幹的事情。
程夕都已經病入膏肓了,顧琤居然還無動於衷。
真的是一個冷血動物。
況且這個男人明麵上說跟她道歉,可這臉上的表情,倒是沒有半點歉意。
反而透露出一股冷漠,敷衍以及沒有禮貌。
顧琤趕著回辦公室,沒什麽耐心跟她糾纏,隻是認真的問:“已經道過歉,你還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