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想到顧琤已經知道了程夕的病情,她馬上又說:“我還要去看看阿姨,就不跟你同行了,你路上小心點。”

顧琤隻是點頭,迅速轉身離開。

看著顧琤的背影消失,盛夏這才轉身回樓上病房。

保鏢們看到盛夏出現,都沒有阻攔她,而是給她開了門。

盛夏才剛走進病房,就看到程夕極度虛弱的半躺著,眼睛緊緊閉著,似乎正在休息。

她這副樣子,臉色煞白得像紙張一般,根本就沒有半點血色。

盛夏都忍不住替她擔心。

以為程夕睡著,盛夏在病床前站了一會兒,始終沒有開口打擾。

看著身旁還站著的私人醫生,盛夏悄悄的挪了過去,壓低了音量,“醫生,阿姨怎麽樣了?”

私人醫生看了盛夏一眼,聲音同樣非常的低,“剛做了化療還沒恢複,情況不太樂觀……”

簡單的了解了程夕的情況,私人醫生還沒細說,程夕突然睜開了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們。

“你先出去。”她命令私人醫生。

私人醫生沉默著欠了欠身,閉上嘴,為她們帶上了門。

盛夏一臉緊張的來到程夕的病床前,嗓音有些沙啞,“阿姨,很抱歉,我不是打擾到您休息?”

程夕搖了搖頭,“我沒睡著,不過眼睛有些累。”

盛夏小心打量著程夕那雙顯得有些無神的眼,似乎當中還帶著一絲血紅。

難道是哭過的痕跡?

可她並不敢深究。

盛夏又恭敬的對著程夕鞠了個躬,“阿姨。對於顧琤知道您生病這件事,我非常抱歉。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可我保證沒有告訴他。”

程夕的情緒突然有些激動,眼神冰冷地打斷盛夏,“小夏。從今以後,你也不要再來了!”

盛夏一臉震驚的看著程夕,眼底閃過一絲受傷。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可以跟您發誓……”

程夕卻似乎並不想聽,伸手指向門外扯著嗓門,“我要休息,你真可以走了。”

盛夏雖然難過,卻還是過著堅強的站在原地,“不!阿姨。我知道您為什麽趕我走。您是想撇清跟我的關係,不想影響我跟顧琤……”

程夕似乎被說中了心事,一時間情緒有些起伏,連嘴角都在抖動。

也許是為了掩飾什麽,她非常吃力的伸手,想要去拿桌邊的水杯。

盛夏看著程夕已經唇角幹裂,馬上就上前幫忙,“我幫您。”

把水杯遞到程夕麵前,程夕手僵了僵,始終強忍著沒有接過。

反而,沉下一張臉嘲諷著,“你怎麽還不走呢?難道也有要我像趕他一樣,讓保鏢把你趕出去?”

雖然麵對著程夕的冷言冷語,盛夏卻始終硬著頭皮,把水杯塞到了她手裏。

沒等程夕說什麽,她已經坐在了程夕的身邊。

“您知道嗎?其實顧琤真的太像您了?你們兩個的性格都是那麽的倔,就算有什麽話,也都會選擇悶在心裏。可當真正說出口,傷害的卻是身邊最親近的人。”

程夕拿著水杯的手有些顫抖,眼前這個女人顯然非常了解她們母子。

盛夏見程夕沉默不語,馬上又微笑著說:“您的心思我還是懂的。如果您真不希望我在這,您早就派人將我拉走了。”

程夕緩緩的抬頭,看了看盛夏。

心情的確有些複雜。

一方麵,她怕影響盛夏跟顧琤的關係。

另一方麵,似乎又不想放棄盛夏這個唯一聯係他們母子情感的紐帶。

她已經病入膏肓,也不知道哪天真就不在了。

難道真的要讓她跟顧琤,兩邊都抱著遺憾?

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程夕緩緩的抬起眸子,眼神不再那麽冰冷的看著盛夏。

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拍在了盛夏手背上,笑容有些苦澀,“小夏,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我的心思根本瞞不住你。”

盛夏有些動容,反手抓住程夕的手,“阿姨,隻要您不再故作冷漠,我就放心了。”

程夕的眼角微微的垂著,嗓音有些沙啞,透著極度的不自信。“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特別的醜?或許你不知道,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照過鏡子了。”

盛夏眼底閃過一絲心疼,親密的依偎在程身邊。

搖了搖頭,“阿姨,生病的人不論美醜,隻求健康。等您好了,一定可以恢複到往日的高貴典雅。”

程夕的臉上卻露出苦澀的笑容,“那些我都不奢求了……誰知道,我又還有多少日子?”

聽出程夕語氣當中的消極,甚至自我放棄,盛夏緊緊抓著她的一隻手,“阿姨,其實顧琤還是很關心您的。否則他今天知道,不會這麽沒有理智的衝過來……”

程夕的身體僵了僵,嘴角又不自覺抖了抖。

她何嚐不知道呢?

可以她現在這副尊容,更沒自信麵對那麽痛恨她的兒子,還能維持平心靜氣。

盛夏嗓音柔和的寬慰:“他跟您一樣,刀子嘴豆腐心。他是關心擔心您,可見了您之後不習慣跟您低頭,就不知道怎麽開口表達。”

程夕終於繃不住,眼睛再度紅了紅,“我想不清楚,他怎麽就知道了呢?他不應該知道的……”

盛夏不禁感慨:“也許從一開始,您想瞞著他,就該知道隻瞞得了一時。他知道了真相,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程夕沉咬唇,默著沒有說話。

“阿姨。當下您一定要積極配合治療,我有把握說服顧琤,為您捐贈骨髓。”盛夏似乎下了決心,眼底也透著一股堅定。

程夕情緒卻又激動了起來,搖了搖頭,態度堅決,“不!這輩子我虧欠顧琤已經太多,我不想麻煩顧琤。”

她的本意是死前能跟顧琤達成諒解,並不希望顧琤真正的拿骨髓去救她。

再說,她從得了這個病就跟醫生詳細詢問過。

捐骨髓前後要進行一係列很複雜的身體檢查,不管是她還是顧琤,都會遭受身心的折磨。

就算顧琤真的捐了骨髓給他,也不能保證她能百分之百活下來。

她已經虧欠顧琤那麽多,又憑什麽讓顧琤拿身上的血肉來換她的命?

絕對不能,讓顧琤厭惡她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