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家庭補血計劃
經過三天的全麵檢查之後,李鷺和奇斯都被確認恢複得很好,就又回到了紐約郊外的別墅居住。奇斯獲得了大半年的休假,潘多拉的任務也少了很多,兩個人暫時過上了休閑舒適的居家生活。
……休閑舒適?也許吧。
最近,奇斯‘迷’上了用各種各樣的植物把別墅裝飾成野外戰地環境,為了確保‘逼’真,還親自用建築用的沙子填滿了編織袋,在院子裏築起一道壕溝。居住在這一片社區的孩子們看見了,紛紛在家效仿,認為這是一個別出心裁的管理庭院的方法。
李鷺開始還擔心他身上會留下什麽後遺症,現在看來,除了‘精’力越發充足之外,智力沒有任何問題,她才總算是放了心。既然奇斯自己願意折騰,她就讓他自己可勁兒地折騰去了。
不過奇斯卻沒放過李鷺,總是認為她為了自己失了很多血清,要日日夜夜地食補才能補得回來,於是李鷺一日三餐又都少不了‘雞’血、鴨血、鵝血之類的東西。在請教了居住於阿富汗的師傅之後,奇斯終於買回了一群活羊。別小看這群羊,它們都是從亞洲大陸遠東地區南部山區空運回來的,還是.到遠東地區進行航空技術‘交’流順便帶回來的土產,光是出入境的檢疫檢查就沒少‘花’時間。
這日,李鷺從布拉德的靶場回到家,站在院‘門’外就聽見院子裏咩咩的聲音吵成一團。她撫了撫額頭,心裏知道自己要見鬼了。在紐約州,家庭裏過於吵鬧也是犯法,李鷺可不想看見警察先生衝進自己家‘門’把某個罪魁禍首關到局裏麵去反省過錯。她不擔心奇斯的自保能力,自從日ell Drop 的副作用被抵消後,其對‘肉’體機能的異化作用開始展現出來。李鷺現在擔心的絕對不是奇斯會被誰誰誰如何如何,而是擔心和奇斯關在一起的‘混’‘混’們能否‘精’神正常地出來。話雖這麽說,可要袖手讓別人把她的所有物帶走,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心甘情願。
推開院‘門’進去,在堪稱寬廣的院子裏,在濃密的多年生草本植物、灌木植物以及落葉喬木之間,便看見十幾隻或黑或白的山羊。那些羊神‘色’慌張,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李鷺心裏一驚,原來奇斯的家居裝修誌向不僅僅局限於植物園的範圍還已經向野生動物園發展了嗎?
正想著,就看到在一叢‘亂’草和“壕溝”之間的奇斯,正一臉嚴肅地靠近一隻胡子都一大把了的老山羊。他是如此專注,根本無視李鷺的回來。
老山羊努力抵抗,又怎麽是奇斯的對手?很快就被奇斯以軍用捆縛術綁得如同‘肉’粽。
奇斯完成了手頭的事情,回頭對李鷺燦爛地一笑:“你回來了啊!”
“我是回來了,於是看到了這麽宏大的場麵,你把這群羊帶回來做什麽,不怕鄰居投訴嗎?";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附近幾戶不都搬走了嗎,不會被吵到的。”奇斯說得十分大言不慚,壓根忘記了周邊鄰居是為什麽走的。
“……”李鷺仰天,附近幾戶之所以搬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害怕他們這一家子把自己孩子潛移默化成原始野人。已經有不下於三個家庭的家庭主‘婦’向她抱怨,自從她家的裝修風格向野外戰地模式發展之後,她們家的孩子也吵鬧著要在庭院裏玩野戰,把走廊、廚房‘弄’得一團糟。
之前也有鄰居向警察局揭發他們家裝修格調帶壞自家孩子的問題,可是人家是在自家院子裏裝修,沒發出大動靜,更沒有哪條聯邦法律或紐約州判例列明不許在自家庭院裏修壕溝,於是警察也管不了,事情不了了之。
奇斯臉上‘露’出邪惡的表情,把山羊扛回廚房,‘抽’出李鷺隨手掛在牆壁上當裝飾的步槍刺刀,往山羊脖子上劃了下去,直裝了小半碗新鮮血液才罷休,然後又給山羊上‘藥’包紮,又是安撫受傷山羊的情緒,不過收效甚微。最後那頭可憐羊氣勢洶洶地衝出廚房回到院子裏,可憐的它十分不幸,恰巧經過一個紅外線感應裝置,於是緊跟而來的電擊把它擊倒在地口吐白沫。
簡直是人道主義災難,李鷺想。
廚房和院子是連著的,她站在院子裏,從玻璃後‘門’看進去,隻見奇斯一邊快樂地哼著鄉村歌曲,一邊往那小半碗血裏麵加沙薑和蔥‘花’,還放了一點鹽,放到蒸鍋裏加熱了一下,最後整碗地捧了出來。
奇斯生怕那碗血被‘弄’沒了,小心翼冀避過各種路障、陷阱、紅外線感應裝置,來到李鷺麵前。
還沒有開口,李鷺先說話了:“你最好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陷阱和電擊裝置撤了,否則我看它們活不了幾日。”
說話期間,躺倒在廚房後‘門’外口吐白沫的山羊從‘抽’搐狀態中恢複過來,它顫巍巍站起身,看向奇斯的表情就好像是見到了魔鬼,弱弱地發出“咩咩”的叫喚,像是含淚的控訴。
“那我換成警報?”
“你覺得換成警報後,我們一天二十四小時能有多少分鍾是安靜的?我可不會相信它們會像現在這樣乖乖呆在牆角。”
奇斯為難了片刻,最後看了自己手裏的那碗血,還是點了頭:“大不了以後晚上我警醒些,就不會受到偷襲了。”
“……我想說,你能不能把美國和多維貢區分一下,這裏很和平,不會有恐怖分子一天到晚想著偷襲‘摸’哨。”
奇斯聳聳肩,不置可否,李鷺是知道他的,看來這習慣一時半會兒改不了。奇斯把碗遞到李鷺眼皮子底下,眼睛亮閃閃的,好像在說:“怎麽樣,誇獎我吧,我‘弄’來這麽稀罕的東西呢。”
李鷺看去,小半碗鮮紅的血液是半凝固的狀態,上麵漂浮著嫩綠的蔥‘花’和嫩黃的沙薑。
她嘴角‘抽’搐地問:“這是什麽?”
“師傅說的,喝半生熟的羊血能夠補血。我怕會帶菌,特地叫朋友從環境清潔無汙染的山區帶回來的。”
李鷺終於想起了還在醫院裏奇斯所說的關於羊血最補的話題。‘雞’血鴨血就算了,現在居然‘弄’了活羊回來,羊血的味道本來就腥味極重,何況是夾生的。
偏偏麵對奇斯那樣半是邀功半是期待的表情還不能說什麽。李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越是相處,越是想要寵著他,對於奇斯的要求十有八九是答應的。
她歎了氣,一口吞了下去,也不敢仔細品嚐。
奇斯很開心,覺得李鷺流失的血可以補回來一點了,但是還要繼續努力。
李鷺皺著眉把碗塞回奇斯手裏,抱怨道:“難吃,腥死了。”
“很難吃嗎?”奇斯奇怪地問。
“不信你自己嚐嚐。”
奇斯就往李鷺嘴角上‘舔’了一下,仔細回味:“是有點難吃。”
他這動作做得自然,李鷺也沒覺得有什麽不正當的,他們兩個的邏輯脫離社會大眾甚遠,李鷺隻說:“看吧,你要怎麽補償我?”
奇斯說:“那以後我天天變‘花’樣地做豬大腸給你吃,喝一次血一小碟,怎麽樣?”
李鷺想想,羊血很難喝,可是美食的‘誘’‘惑’力很大,最後還是隻得妥協了。不但要妥協,而且按照奇斯慣常的做法,恐怕要喝上半年才算完。她抱歉地看向院子裏瑟瑟發抖的羊群,心想,我和你們都是可憐人(羊)啊。
世界上,一物降一物,李鷺再厲害,也有不得不認命的時候。
之二超市‘肉’品價格起落記同網絡版番外豬大腸漲價
奇斯最近對華人社區做了件見不得人的事情。他的師傅是華人,對中華博大‘精’深的美食有著獨到的研究,奇斯在耳濡目染下,也學會了一手上得了場麵的廚藝。這件見不得人的事情就是基於他的廚藝才鬧出來的。
先前說了,美國人不喜歡吃動物內髒,很多都是拿去喂牲畜的,隻有少量拿到超市去賣。這類新鮮內髒的價格就比‘肉’品便宜很多,有的甚至是腱子‘肉’價格的一成。
奇斯常常要到華人街區的超市去買動物內髒回來做給李鷺吃。為什麽是華人街區,因為隻有華人才喜歡吃內髒,並且能‘花’樣翻新地作出許多種吃法來,所以紐約市隻有華人街區的超市才有動物內髒出售,其他超市是不供應的,否則擺到爛了都沒人買。
他去得多了,超市店長就和他熟了起來,有一次終於很奇怪地問他:“我真‘弄’不懂那些中國人,為什麽好好的‘肉’不吃,就喜歡吃白人不吃的內髒。是不是因為他們國家窮慣了,沒錢買得起‘肉’啊?啊哈哈。”
奇斯不高興地說:“我也常常來買內髒,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店長一拍奇斯胳膊:“我能理解我能理解,你妻子是華人吧,所以就叫你買這個。嗯,你妻子‘挺’會持家的。”
奇斯雖然還因為剛才的話不高興,但此時一聽店長說李鷺是他妻子,心裏就‘春’暖‘花’開似的快樂起來,臉上也帶了燦爛的笑容:“你是不知道內髒有多好吃,我下次‘弄’一盆子給你。”
店長連忙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是不吃內髒的,就不用麻煩你了。”
奇斯說:“反正我家天天都做的,給你帶一些也沒關係,一點都不麻煩。”
店長是德克薩斯人,為人比較豪爽,聽他這麽說就不推拒了,隻是這次奇斯買的新鮮內髒,說什麽也不收錢。
第二日,奇斯果真帶了一個快餐盒的蔥‘花’小炒豬粉腸、一小盒甜椒紅燜豬腰子回來。這是客人的好意,店長又爽快,就帶回家與妻子分享。
店長為人大大咧咧,回家把兩盒東西往桌子上一擺就開飯,也沒說是什麽,妻子用叉子叉了一小塊粉腸吃了,味道香濃,火候恰好,Q勁十足,好吃得她差點沒把眼淚都飆出來,舌頭打結地問:“這是誰做的通心粉,真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通心粉。”
店長還沒回答,妻子又叉了一塊豬腰子,滑脆爽利,牙齒咬下去一口就是哢嚓一聲,更是別有風味。她一邊吃一邊含淚道:“我真是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紐約也有許多中餐館,不過大都是中西結合的口味,為了適應美國的需求,動物內髒也是很少做的,更何況美國人點餐根本就不會點動物內髒上桌,於是店長夫‘婦’在華人社區住了那麽久,除了偶爾在法式餐廳吃過鵝肝醬,就是沒有正經嚐過中式炒菜的動物內髒。
店長皺了眉頭,心裏納悶,這東西能有那麽好吃?妻子吃法式鵝肝的時候都沒那麽‘激’動的,便也去嚐了一塊。這一嚐,禁不住落淚,原來,原來如此啊!
店長妻子是正宗的紐約人,過日子‘精’打細算,第二天就跑到超市換了標價牌,一下把內髒價格提高了三十個百分點。奇斯下午到超市一看,傻眼了。店長看見他來,趕忙帶著妻子過來,店長的妻子對他說:“謝謝你的小食,非常好吃,以後你來隨便買,我們按進貨價給你。如果您方便,最近有空到我們家嗎,我烤蘋果餡餅很拿手,也想向您請教一下炒中國菜的方法。”店長很歎氣,他妻子太會過日子了,說漲價就漲價。
奇斯一愣一愣的,等他買了滿滿一籃子菜出來,看見一幫華人太太圍在超市‘門’口議論:“是哪家孩子那麽傻啊,還給店長吃了炒腸,人家一回過神來不就立即漲價了嘛。”
“看店長讚不絕口的樣子,恐怕一段時間內都降不回來了。”
“就是,不知道是缺德還是缺心眼。”
奇斯和師傅、李鷺生活那麽久,華語說得不很地道,但聽是沒問題的,越聽頭越低,覺得自己對不起別人。
回到家裏,這種低落的情緒依然沒有好轉。李鷺吃完飯後就在大廳裏保養槍械,可是看坐在對麵的奇斯把一支步槍拆了裝裝了拆的,折騰個沒完,就是沒有上光上油,她越看就越覺得奇斯情緒有問題,就仔細詢問。
奇斯十分愧疚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還可憐兮兮地問李鷺:“是我做錯了嗎?”
李鷺盤‘腿’坐在沙發上,一支步槍橫擱膝頭,撐了自己的下巴仔細思考對策,最後說:“有個辦法,我去做一盤炒大腸,你明天帶過去給店長夫‘婦’嚐嚐,我再寫一個紙條,說明內髒不是天生就好吃的,是要有特殊的人才能做出特殊的味道。等他們覺得內髒確實不是好東西之後,就會恢複原價了。”
“這樣可以嗎?”
李鷺說:“為保證萬無一失,一定要讓他們以後但凡見到動物內髒就產生消化不良症狀……這麽著,我還是打個電話給朵拉,讓她今晚連夜過來掌勺。她一定很樂意,糟蹋食物是她最大的業餘愛好。”
奇斯對李鷺的辦法半信半疑。
朵拉連夜趕來,見到李鷺自是一番歡喜。看到他們家有那麽齊全的烹飪器材更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信誓旦旦保證一定會做出連五星級酒店大廚都甘拜下風的菜式。
於是朵拉從冰箱裏搗鼓出白醋、果粒酸‘奶’、咖喱、忌廉、威士忌和新鮮西柚等“調味品”,加上主料豬大腸,開始了如同化學實驗一般的菜肴製作。
她一邊做一邊極富科學研究‘精’神地說:“我所做的每一道菜,都融合了我濃濃的愛心,都符合最嚴密的科學邏輯。像我現在做的這道菜,白醋能軟化血管,降低血脂,正好減弱吃豬大腸產生的副作用;果粒酸‘奶’含有維他命A、維他命C,味道酸酸甜甜是我的最愛,營養與口味兼顧;咖喱開胃,忌廉提供豐富蛋白質,威士忌促進血液循環,西柚含有豐富礦物質,啊,這是一道多麽健康與美味的菜肴!”
李鷺在旁邊聽得直‘抽’,把好吃的東西‘混’在一起撈撈就能得到好吃的東西,這是哪國來的偽科學理論。
奇斯深情且崇拜地目注於愛人身上,他看到了希望,他能夠肯定鍋子裏麵的東西出爐後會是多麽的不堪入口。他為愛人無人可及的智慧和知人善用而感佩,幾乎到了五體投地
結果可想而知,出自“味覺毀滅達人”朵拉同誌之手的愛心菜肴,被店長夫‘婦’們歸類為必殺之菜,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敢回憶,動物內髒的價格也自然而然地降了下來。
這件事後來傳遍了華人社區,使得奇斯深受華人太太們的寵愛,他本身就是一副好模樣,‘性’格也招人疼,偏偏家裏的太太做菜居然那麽讓人覺得人生破滅,更是‘激’起了大家對他的母愛之情。
奇斯時不時就在超市裏接到莫名其妙的紅玫瑰,拿回家給李鷺看,還在感歎:“‘女’士們果然最喜歡紅玫瑰的。”到現在還沒有人告訴他紅玫瑰的‘花’語是求愛。
李鷺看了,隻是淡淡地說:“我不喜歡,丟了吧。”如此兩三次後,奇斯總結出一件事,他家的愛人和外麵的‘女’人一點也不一樣,他家的愛人是非常非常非常討厭紅玫瑰的。517Ζ外麵的‘女’人喜歡什麽與他無關,他隻想讓李鷺高高興興地和他過日子,於是這種‘花’後來再也沒有在他家裏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