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李成剛起身換了衣服,正要準備吃早飯,就看到孫園的身影在門外晃了晃,急忙揚聲道:“孫園,快進來。”

旁邊正和他一起吃飯的素娥笑道:“孫園大約還沒吃飯,先吃了飯再說吧。”

她話音剛落,蕊兒便出去叫人搬進一個腳踏進來。

孫園進來行了禮,小心地道:“奴婢打聽清楚了,蔡攸和蔡絛兄弟都極好美色,時常出入青樓妓館,最喜歡去的是醉紅樓和李家行院。過年這幾天,蔡攸卻並沒有出入這些風月之地,隻是蔡絛這幾天時常在李家行院的倚春閣流連。”

“蔡京,蔡攸,蔡絛……”李成一邊思索著三人的關係,一邊仔細分析著孫園這些情報裏所包含的各種信息。

這時,旁邊素娥吩咐蕊兒,將桌上的早膳拿了幾樣,放在下麵的矮幾上,孫園忙謝了,坐在腳踏上一邊吃早膳一邊等著李成的吩咐。

放下碗筷,李成看著孫園,低聲道:“你準備一下,我們晚上去倚春閣散散心,看看蔡絛究竟實力如何吧。”

孫園並不知道李成的目的,隻是小心地笑道:“這幾日正是青樓妓館最熱鬧的時候,官人去了,不知會惹來不少妓娘爭風吃醋呢!”

李成看到身邊的素娥,有些尷尬地點頭道:“今晚我們是有正事前去,哪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素娥在旁邊微微笑道:“妾身知道的官人的為人,自然放心,官人盡管前去便是。”

李成聞言也笑道:“今晚就不在家裏吃飯了,晚上讓錦娘她們陪你吧。”

素娥歎了一口氣,搖頭道:“有件事正要同官人說起,今年過年,妾身另外加了一兩銀子給錦娘和秀娘兩人做年節這半個月的花銷。前日官人答應把玉娘留下,妾身覺得玉娘這次死裏逃生,總是怪可憐的。便做主也賞了一兩銀子,沒想到剛剛聽蕊兒說昨晚這兩個丫頭為此還動了肝火,唉!”

李成微微一怔,詫異地望著素娥道:“這兩個丫頭真是……”

素娥無奈地搖頭道:“玉娘身份低微,這次的賞賜乃是憐惜她身體尚未好全,需要保養,所以才和她們一樣。都是我沒想的周全,原該同時也加賞錦娘和秀娘才是。”

李成皺了皺眉,點頭笑道:“那這樣吧,讓孫園再撥出十兩銀子,五兩你拿去買些零嘴什麽的,其餘錦娘和秀娘每人二兩,玉娘一兩算是我給大家的年終獎金吧。”

“年終獎金?”素娥念叨了一遍這個奇怪的名詞,笑道:“我那些就不必了,就拿出五兩分別賞了吧。唉,家裏的事情還要官人操心。妾身真是愧疚呢!”

李成拉著素娥的手,笑道:“算是犒勞一下大家,隻是家裏的錢,夫人自可隨意使用,我可是把家裏的事情都交給夫人了。”

素娥微微一笑,搖頭道:“恐怕那兩個丫頭還在生氣,官人何不過去哄哄?這段日子,官人恐怕還沒有見過兩個丫頭吧?等下妾身弄了葉子戲,大家一起玩玩。一來解悶,二來弄點彩頭大家樂一樂。”

李成笑道:“這倒不錯,隻是你幫我想想,看弄什麽彩頭才有意思?”

素娥笑著點頭道:“這個倒不用費心,年前妾身就已經準備了小銀錁子和幾貫春錢,反正就圖個高興。”

說著,吩咐蕊兒把銀錁子和春錢拿出來。蕊兒答應一聲,轉身去了。片刻才拿著一個大紅托盤進來。李成看時,卻見是些小小的銀元寶,隻是比普通的銀錠多點圖案裝飾,大約每個隻六錢,和一些古代小說裏的記載相差無幾。隻是那些春錢讓李成十分感興趣,這些錢形製上和普通銅錢差不多,隻是重量是普通錢的一倍,錢上鑄造的字大多是些吉利話,什麽“萬事如意”、“魁星臨門”、“花開富貴”等等。

李成拿了兩枚春錢放在手裏仔細打量,心裏卻在思索這錢在後世的價值。便聽到院子裏隱隱地傳來一陣笑聲,抬頭去看時,果然看到打扮的煥然一新的錦娘和秀娘相伴而來。

看到李成和素娥,兩人急忙上前同時行禮道:“奴婢見過官人,見過夫人!”

李成忙笑道:“你們隨便點,反正今天閑著,你們們沒有回家看看去?”

錦娘抬眼看了一眼李成,輕輕笑道:“正要來向夫人說呢,若是明日沒什麽事,錦娘想求個恩典。這幾日想回去看看爹娘,好讓他們放心些。”

李成打量著錦娘,看她穿著粉紅的織金宮鍛棉袍,頭上也戴著一對金簪子,手上套著狐皮籠袖點頭道:“回去多穿件衣服,免得回來著了涼。”

素娥在旁邊皺眉道:“怎麽隻戴了兩個金簪子?上次打的金釵呢?還有上次官人送的那隻和田玉鐲,都戴上回去。另外我剛做了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你也穿上吧。你也終究是咱家的人,叫王府那些人看到,也不墜了咱家的名頭。”

李成聞言想說什麽,看到錦娘眼中那難以掩飾的笑容,又放棄了。隻好笑著看三人玩遊戲,大約是習慣了一些,兩人略微放鬆了不少,素娥命她們脫了外衣,三人在矮榻上圍坐了,叫人溫了酒端上來。素娥看到端了酒來,提出玩骰子,知道李成不會,便隻讓他在旁邊看著,叫來蕊兒做令官。

擲骰俗稱色子,這種遊戲在中國已經流行了數千年,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時期。自唐代以來,尤其到了宋代由於禁止民間賭博遊戲,所以這些東西也隻能在年節的時候才可以見到。

三人每人一隻小小的梅花杯,由錦娘的丫鬟上前倒了酒,蕊兒拿了簽筒,隨意地抽了一隻竹簽,看上麵畫著一枝臘梅,笑道:“要擲梅月令,正巧合了咱家園子裏的那幾株梅樹了。”

素娥在旁邊笑道:“這倒是個好兆頭,就玩這個吧,看誰先醉了,就把那份彩頭分給還能堅持到最後的。”

錦娘笑道:“玩這個,還不醉死了?夫人真是難為人了。”

素娥看著秀娘,微微笑道:“咱今天隻用小杯,到不為勝負隻為個熱鬧。若是能得個好彩頭,說不定應在你們兩個身上了。”

秀娘看了一眼身邊的錦娘,軟軟地笑道:“真是羨慕錦娘姐姐,能這樣去看看父母。”

李成點頭道:“秀娘的父母在鄉下可好?若有什麽困難,隻要我能幫忙,你就說出來。若是平日的生活費用,就向夫人說明,她也不會拒絕的。”

秀娘瞥了李成一眼,幽幽地歎道:“自從出了王府,每月都有一兩銀子的份例,夫人還時常賞些首飾頭麵,倒是十分體麵呢。”

錦娘在旁邊笑道:“快些玩吧,說這些到不如將來好了,回去看看,那才是體麵呢!”

素娥向蕊兒笑著點頭道:“即然這樣還是快些開始吧,都等得不耐煩了!”

這話說的大有深意,直將兩個丫頭說得垂下頭去,滿麵羞紅。

蕊兒笑了笑,看著素娥正色道:“此令一出若擲出‘幺’即為‘月’。‘五’為梅,得者罰酒一杯。每人連擲四次,若是‘月’、‘梅’雙得則罰酒四杯。每次擲骰都要口宣辭令,辭中須有梅、月二字。錯者罰飲一杯。”

素娥笑道:“這個倒是雅俗通賞,還是由我先來吧。”

說著,抖手便擲了一次,眼中看著色子在碗中亂轉,口中念道:“圓月照寒梅。”說到這裏,色子停下,是個四。

蕊兒笑道:“夫人好文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