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大年初四,禦史台還沒有開始上班,李成帶著孫園和李全從康王府回來。素娥已經帶著眾丫頭喜氣洋洋地迎了出來。李成也不管當眾人的麵,拉著素娥那微涼的玉手,向屋內走去。
進了屋內,素娥親手幫他脫掉身上的紫色公服,笑道:“寶兒都會喊爹爹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啊,晃眼就四年了。”
李成笑道:“玉娘那裏你還要小心照料,這次玉娘生下個女兒,也算了了我的一個心願,如今總是兒女雙全了。”
素娥含笑點頭道:“玉娘還沒出了百天,孩子的名字官人也該早些定下來。上次書房那邊的相公們送來幾個名字,妾身看倒是不錯。”
李成聞言,這才想起小女兒的名字由於臨近年關事情太忙,一直遲遲沒有決定,想起玉娘的嫻靜淡雅,不覺點頭道:“叫雅兒如何?先把乳名定了,你們也好有個叫的,正名的話仔細看過我再決定吧。”
素娥笑道:“也好,就先叫這個名字吧,倒地都是官人親自取的。比外麵那些名字強許多。”
李成忽然想起寶兒的名字還沒取好,不覺搖頭道:“寶兒的名字也沒有決定,我這個父親太差勁了。”
素娥笑道:“正說呢,還是先有了乳名便好,寶兒的正名還是官人想好了再說。隻是眼下先得讓雅爾有個名字也還讓大家稱呼,也算是了了玉娘的擔心。”
李成這段時間為蔡絛一案忙的四腳朝天,加上童貫數次傳了好消息,朝中眾人雖然不說什麽,可是私底下卻是暗中湧動。加上李安走了之後,已經將近半年卻沒有什麽消息,很是讓他擔心。家裏的事情,他便沒有十分精力去應對了。再加上過年期間,大小事情,宮裏的家裏的都要應付,竟然把孩子名字都忘記了。
想到這裏,不禁點頭歎道:“我去看看玉娘,你先備下午膳,我們等下一起吃飯。”
說畢,帶著孫園,向玉娘房中走去。剛走進院子,兩名服侍玉娘的婆子便迎上前笑道:“官人來了,小娘正看著小姐呢,小姐剛吃了奶。”
李成看了兩人一眼,發覺樣子倒是老實,便點頭道:“你們是大娘子派過來的?”
其中一個年歲大些的婆子忙小心地道:“奴婢們都是大娘子吩咐過來照顧小娘和小姐的。”
李成點了點頭,很是滿意素娥在家裏的各項安排。剛走進屋內,就看到玉娘正抱著繈褓中的嬰兒滿臉幸福地半靠在小榻上。看到李成進來,玉娘吃了一驚,正要起身,李成已經急趕幾步,扶她坐回去,這才笑道:“這幾天,家裏事情繁忙,加上朝中的事情,所以沒有時常過來看望你。”
玉娘這時已經有將近四五天沒見到李成了,看他進來,竟有些舍不得移開目光。聞言輕輕搖頭道:“官人事情繁忙,玉娘不敢打擾。隻求能時常看到官人便可。如今有了女兒,更是滿心歡喜,隻是不能和官人分享。”
李成笑道:“我今天過來,還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女兒的名字,我覺得不如就叫雅兒,你這樣嫻雅淑靜,雅兒像你一定沒錯的。”
玉娘驚喜地望著李成,笑道:“這名字好。隻是還有些不大莊重。”
李成想了想,點頭道:“乳名就叫雅兒。正名嘛就叫雅雯,怎麽樣?我真不會取名字,不如我再想想,若是實在不行就叫雅雯好了。”
玉娘溫柔地笑道:“隻要是官人覺得可以,妾身並沒有什麽別的注意。最重要的,是官人親自取的。”
李成點頭歎道:“寶兒的名字最是難定,我最頭疼起名字。”
玉娘看李成為這種小事眉頭緊鎖,又聽他這樣說,不覺莞爾笑道:“寶兒畢竟是官人的嫡長子,這名字最是重要,不妨請學問高深的長者請教一個也是好的。”
李成聞言,暗自苦笑,眼下幾個有點學問的家夥,幾乎都是大奸臣,而幾個有名的忠臣早就被徽宗貶往偏遠的地方去了。幹脆,寫封信找嶽飛,讓嶽飛給自己的寶兒起個名字,怎麽說都是民族英雄,哈哈!不錯!
隻是嶽飛的孝期還沒過,即便過了也很難進京任職,不過眼下這種局麵,離開京城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和玉娘逗弄了一會雅兒,李成拉著玉娘的手在椅子上坐下,從懷裏取出一隻翡翠玉簪笑道:“這是,前天讓孫園親自買來的,本來想昨天就拿給你,卻忙得忘記了,我替你戴上吧。”
玉娘雙頰微紅地點了點頭,任他戴好,這才笑道:“官人,親自為玉娘戴上,玉娘恐怕整晚都舍不得摘下了。”
李成看著滿麵嬌羞的玉娘,笑道:“我命孫園另外給你打造了一套首飾,過幾天給你送來。還有幾百兩黃金,算是你包養身體的錢,有了這個,你自己想吃什麽,也可以讓下人們去準備了。”
正說著,便聽玉娘的貼身丫頭舞月上前笑道:“官人,可要在這邊用午膳?”
李成這才想起自己答應去素娥那邊吃飯,不覺微微一怔,笑道:“玉娘,雅兒已經要睡了,我們一起去正房吃飯。”
玉娘看了一眼李成,含笑道:“也好,大娘子對玉娘照拂有加,玉娘正該感謝才是。”
李成看她這樣聰敏,不覺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那麽見外,你也不用想得太多,這個家多虧了素娥操持,不然我可真是一團糟糕了。”
玉娘笑道:“這段時間,玉娘不能服侍官人,真是叫人牽掛。希望官人時常過來看看我和雅兒,免得我悶得慌,就好了。”
李成這段時間,由於錦娘新近圓房,便大多是在錦娘房中休息,秀娘倒是每日煮些參茶送到書房,兩人之間感情也是十分親密。素娥這裏自然不用說,李成對於素娥把家裏上下打理的妥妥當當,又把皮蛋生意管理的井井有條真是打心眼裏佩服。所以,對素娥,他除了感情上的深厚的親情,更多的還是一種感激。回到家裏,也就要顧及素娥作為家中正妻的地位和權威,便於她更好地管理家中上下。
聽到玉娘這麽說,李成自然知道玉娘渴望自己留下的感情,卻還是點頭笑道:“這樣吧,我晚上再來看望雅兒和玉娘吧。我也好久沒有在素娥那裏吃飯了,今天剛剛答應了素娥,所以不妨大家一起去上房用午膳。”
玉娘仔細看著李成,微微搖頭道:“官人記得晚上來看看雅兒便是,隻是大娘子既然希望官人回上房用膳,玉娘還是不去破壞官人和大娘子難得的相聚了。”
李成知道她誤會了,急忙笑道:“這倒不是,隻是我難得今日有空,所以想你們大家一起吃飯。而且,家裏上下也都是素娥打理,我也想安慰一下她。更何況,你現在有了雅兒,出去和大家一起坐坐,想必,你也明白我的意思。”
玉娘有了雅兒,雖然美中不足隻是個女兒,卻難得李成愛惜如命,家裏上下仆婦看在眼裏,自然態度上也殷勤了十分。這裏麵的變化,自然是十分的得意。隻是另外的秀娘和錦娘則十分冷淡,自從雅兒出生之後,她們兩人雖然天壇過來看望,但是玉娘十分清楚她們一向自恃是王府出身,身份高貴,根本就看不起她這個出身行院的女子。這時倒是見麵的合適機會。
李成見狀,看她還是有些不舍,不禁笑道:“算了,我改日再好好陪你。雅兒有乳母照顧,不會有事的。你若是不去,那就沒趣了。我也想你出去走走不要悶在家裏。”
玉娘小心地笑了笑,點頭道:“大娘子難得操勞,玉娘自然應該過去請安,官人不妨先過去,玉娘換了衣服再去。”
李成轉身在椅子上坐下,笑道:“你先換吧,我在這裏稍坐一會。等下我們一起過去。”
聽李成要和她一同前往上房,玉娘的神色登時微微一振,旁邊的丫頭也衝著玉娘笑道:“難得官人高興,小娘今日不如穿上次官人特地送來的那件粉紅的緙絲宮卦,這樣也喜氣一些。”
玉娘看了一眼旁邊含笑的李成,微微點頭道:“那件緙絲宮卦還沒穿過幾次,既然今日難得高興,穿穿倒是不錯。”
說畢,轉身望著李成,秀眸含情地笑道:“玉娘模樣憔悴,今日換件喜慶的衣服,官人看可好?”
李成打量著玉娘,笑道:“衣服自然是喜氣也好,難得今天大家都高興。你看起來精神些,我就十分開心了。”
玉娘雙頰微微一紅,點頭道:“玉娘喜歡素淨些的衣服,這樣嚴厲的衣服,還有些不習慣呢!隻是不知道穿起來會不會不倫不類。”
李成搖頭笑道:“難得玉娘換個樣子出來,我看更加嬌柔嫵媚,哪裏是不倫不類呢?‘
玉娘聞言,眼角閃過一絲驚喜,雙頰微微一紅,這才跟著李成向上房而去。
第五卷靖康亂世第二十五章推出秦檜
拉著玉娘的手來到上房時候,剛走到院子裏就聽到屋裏的傳來一陣陣歡快的笑聲。進了屋,才發現不但素娥在,錦娘和秀娘正滿臉含笑地拍著手,旁邊幾個丫頭也笑個不停。素娥更是笑得撫著胸口道:“好了,不要再說了,我這茶水都沒辦法喝了。”
看大家這樣開心,李成急忙笑道:“怎麽?是什麽事這樣開心啊?”
看到李成進來,三人非但沒有起身相迎,反而笑得更是前仰後合,錦娘更是撫著桌角直呼肚子疼。旁邊蕊兒扶著笑得直不起腰的素娥,笑道:“大娘子,官人……官人……”
李成看大家這樣開心,也十分高興,看到大家的樣子,便猜到可能是說了什麽關於自己笑話。不過看到妻妾們這樣開心,李成並不生氣,這樣的和諧局麵實在是很難得的事情,家裏的和睦,他也能從心理上感受到一種難言的放鬆。
看到玉娘站在門口,素娥忙親自上去把她拉進來,幾人一起在榻上坐下,又親自倒了酒,笑道:“玉娘妹妹,來我們好好吃酒,官人這幾年殊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也是家族興旺的吉兆。”
李成聞言忙在正位上坐了,接過蕊兒遞來的酒杯,笑道:“看到大家這樣開心,李成真是心滿意足了,家裏的親人,大家都能這樣相親相愛,真是我李成的福氣啊!”
素娥也笑道:“真是呢,這個家大家聚在一處都是幾世才能修來的姻緣,都不容易,還請官人珍惜才是。”
李成望著一個個秀色奪人的嬌妻美妾,心滿意足地笑道:“有你們在我身邊已經是幾輩子都換不來的,我就是什麽都沒有了,隻要你們在身邊就可以。”
素娥搖頭笑道:“大年下的,官人說這些話可是不好。不過,錢財終究身外之物,終有花完的時候,唯有詩書才是根本。”
李成為素娥的這見識大為欽佩,不覺點頭道:“不錯,學到知識,才能真正的立於世間。家裏的錢眼下已經不少,大家不要把這錢財看的太重,家裏還是理應節儉為好。不然,養成太過驕奢的性情,那就是真正的凶兆了。”
素娥看了一眼圍在一起的錦娘和秀娘,點頭道:“官人的話,真是有幾分夫子的味道,雖然大家未必懂得,可是知道勤儉持家的道理。”
李成點了點頭,這才招呼大家一起劃拳玩耍。這時代沒有什麽娛樂活動,飯桌上的劃拳行令便是幾樣極少的娛樂。聽他這麽說,家裏的氣氛頓時恢複了先前的歡快
剛用了午膳,李成正在洗手,素娥替他重新結好了發髻,剛帶上網巾,便聽孫園在門外小心地道:“官人,宮裏有旨,請官人立刻進宮見駕。”
李成聞言有些奇怪,這時正是年假的時候,宮裏在沒有大事的情況下是不會輕易傳召大臣進宮的。既然這時候召見,那就可能的發生了事情。
李成一邊換上紫色的公服,戴好長耳襆頭冒,一邊向素娥笑道:“晚上我去玉娘那邊看看雅兒,你們早些休息。”
素娥點頭道:“官人放心,雅兒如此可愛,實在叫人心疼,素娥會好生照看的。”李成這才點了點頭,帶著孫園匆匆進宮去了。
甫進皇儀殿就看到王黼帶正站在殿中,揚聲道:“皇上,這次金使前來,乃是我大宋天威所致。絕不應當是一人可以擔次功勞的。而且金使還未到來,就指定迎接之人,未免太過目中無人,陛下絕不可輕易答應。”
徽宗坐在殿內的龍椅上,看著在場的幾人,皺眉道:“金使這次乃是為兩國聯手攻遼而來,若是因為小事而與之反目,豈非因小失大?”
李彥這時也上前拱手道:“皇上,金國不過是小小的蠻夷之邦,豈能與我大宋相提並論?便是兩國聯手抗遼,也應當是君臣之份,這樣僭越而狂妄,實在令人不能接受。而皇上貴為天子,怎能受此輕慢?!”
徽宗眉頭緊鎖地點頭道:“金國此次雖然有些無禮,可是為了先帝的遺願,朕受些委屈道不足為慮,隻是……”
王黼上前拱手道:“金國這次竟然指定迎接使臣,真是叫人……”
說到這裏,內侍唱報道:“樞密副使,禦史大夫李成見駕!”
看到李成進來,徽宗神色微微一鬆,點頭道:“愛卿且平身吧,朕這裏正有要事相商。”
李成還沒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不覺拱手道:“皇上,不知究竟是什麽事情?難道是金國又有了什麽變化?”
王黼在旁邊不滿地悶哼道:“金國這次已經出兵攻遼,但是卻忽然派出使臣要求重新商議將來兩國劃分遼國的約定。”
李成對這個變化雖然吃驚,卻並不意外,因為他很清楚金國的野心正是因為童貫攻遼暴露了宋軍和國內朝廷上下官員腐敗無能的真麵目,使得對方不再懼怕外強中幹的宋朝,這才引起了金兵的迅速南下。
聞言,不覺拱手道:“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徽宗看著李成,皺眉道:“對於遼國,多是苦寒之地。大宋要來並無多少利益。而朕唯一看重的乃是被遼國所占據的燕境,若能奪回,便可收回北方大部分險關要衝,也算是了卻太祖皇帝和先帝的遺願。否則,朕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於地下?”
李成自然知道徽宗這種自爆無能的想法,卻還是小心地拱手道:“滅遼之後,大宋和金國一東一西理應各自平分才是,這樣雖然少了了燕境的一些地方,可是卻能收回良馬的產地,於我大宋才是防守的根本。”
王黼立刻冷笑道:“收回燕境乃是先帝的遺願,而先帝遺命,凡收回燕境者,無論出身皆奉為王,若依照李大人所言,豈非讓陛下擔上不孝之名?又讓陛下如何能夠以孝治天下,麵對億兆子民?”
李成長歎一聲,暗自感歎自己又在無意中想要改變曆史,可是曆史的軌跡卻是那樣一如既往。聞言不覺苦笑道:“此事,李成隻是一家之言,陛下倒不用放在心上。”
徽宗無奈地點頭道:“遼國尚未滅亡,待滅遼之後再行商議吧。今日召見愛卿,乃是因為金國使臣即將前來,他們要求上次前往金國與之談判聯金攻遼的大臣前往迎接。隻是,我大宋官員還從未這樣親自出迎金國,若是傳出去,恐怕百姓議論。”
李成心裏很是苦笑不已,上次和秦檜前往談判,他已經有些疲於應付,這次又要前往迎接金使,必然會使名譽大受損害。而且這事結束之後,徽宗的態度究竟會怎麽樣,也很難說。
想了想,隻好苦笑道:“微臣正在調查張慶一案,實在沒有精力再去應付金使,萬一出了紕漏,實在遺患無窮,所以請陛下命秦大人前往迎接。”
王黼聞言。神色頓時一鬆,立刻拱手道:“皇上,微臣舉薦李彥李大人率秦檜前往迎接。這樣秦檜品級不高出了紕漏也好應對,而李大人身為皇上最信任的人,更能顯出皇上的看重。而且李大人乃是內宦,前往迎接並不有損我大宋的顏麵。”
說到這裏,他看了一眼李成,神色莊重地道:“倒是張慶一案,已經拖了四個月,已經不宜再拖下去,還請李大人盡快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