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傅笑道:“聽說此物乃是從西域而來,可是下官問了不少西域的商賈竟然對此都毫不知情,而且此物最早也是在王公貴族間流傳,或者是宮中秘製之物也未可知。”

張邦昌和李成見過幾次,兩人並不算陌生,聞言也點頭歎道:“此物難得的還是不易破損,而且顏色如此純淨,實在是令人驚歎,前次我也隻是在太師府上見過太師書房裏有一隻玻璃筆很是精美。據說,也是皇上禦賜之物。”

張元幹淡淡地笑道:“此物純淨無暇,實在是令人看起來神清氣爽,若是用來喝茶,的確亦是難得的享受,果然是好東西。”

秦檜點頭道:“這一對茶碗,也隻是宮中才能用來賞賜之用,便是王府恐怕也難以如此啊!我們若非沾了大人的福澤,恐怕也難得看到”

秦檜的話,讓李成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便命孫園將東西收下去,這才笑道:“大家前來都是一番心意,李成不勝感激。”

這時,李全在書房外晃了晃,李成便知道他一定是有事,便笑道:“家裏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招呼實在不夠周到。”

秦檜看李成神色有些不耐,急忙笑道:“大人恐怕已經勞頓不堪,我們還是告辭為好,明日在李家行院為大人慶賀,還望大人賞光。”

李成笑道:“大家的盛情李成不敢拒絕,明日一定準時前去。”

秦檜看著李成,從寬大的衣袖裏拿出一個小小的大紅錦盒,笑道:“這是秦檜特地書寫的一卷《離騷》今日獻給大人隻做賞玩之用。還望大人不嫌秦檜字跡醜陋,權且收下。”

李成知道秦檜雖然曆史上的名氣非常糟糕,但是他的書法的確是大家公認的。能得到秦檜的一卷真跡也是不錯的事,不禁笑道:“既然不是貴重之物,李成收下便是,這也是秦大人的一番心意,李成不敢拒絕。”

秦檜看他收下,這才輕鬆地看了一眼周圍的幾人,笑道:“大人家境殷實,下官不敢賣弄,這點書法算是聊表心意罷了。”

孫傅立刻笑道:“下官於李大人相交甚厚,這次李大人榮升樞密使,乃是可喜可賀的事情,雖然不知道如何表達心意,但是正巧前幾日剛得了一卷米襄陽的書法,雖然不是舊物,難得的確是襄陽居士精妙的書法。”

李成開始不知道他說的米襄陽究竟是誰,轉眼看到秦檜臉上失神的樣子,忽然想起著名的北宋書法家米芾來,他也是宋代四大書法家中最為有名的一位。

想到這裏,不覺笑道:“這如何敢當?未免……”

孫傅急忙擺手道:“我不擅書道,是以隻能找來他人之作略充門麵,若是大人不收,我可實在無法見人了。”

其他幾人這時也紛紛附和,李成無奈隻好收下,隻是看到李全在院子裏的身影,不覺笑道:“李成實在不敢再受,大家的心意,李成心領了,隻是還有要事,實在不能相陪了。”

說畢,示意孫園送客。自己便匆匆向門外走去。

來到院子裏,李全急忙迎上來,在李成的耳邊低聲道:“官人,康王爺親自來見官人了,如今正在花廳等候。”

李成微微吃了一驚,沒想到趙構會忽然前來親自見自己,想起先前猜測童貫會失敗的事情,便覺有些尷尬,早知道會穿越就好好去看看曆史書了。隻是眼下已經這樣,也隻能帶著李全匆匆向花廳趕去。

剛到了花廳,就看到趙構隻穿著普通衣服,一身書生打扮地坐在廳中看著外麵花園裏的剛剛抽出嫩芽的花草。

看到趙構的樣子,李成有些不知道他的來意,不覺拱手道:“不知王爺駕到,李成失禮至極。”

趙構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師傅這裏果然悠哉,比起師傅這裏,王府快要把人悶死了。”

李成驚訝地笑道:“王爺今日前來,莫非是有重要的事情?”

趙構微微一笑,點頭道:“這次童貫得勝,和師傅的預料正巧相反,看來童貫的運氣果然不錯。”

李成苦笑一聲,再往下他雖然知道童貫會被封為王爺,卻不好說出來了。聞言,隻能搖頭道:“童貫這次的勝利的確是靠著運氣,隻是我還是沒有想到遼國會出問題,看來果然思慮不周。不過戰場上的事情,往往瞬息萬變,難以單憑一種可能就肯定戰場的局勢。這次童貫大勝,若是順利和金人聯手,收回燕地自然不難。”

趙構皺眉道:“那麽師傅的意思是本王和童貫……”

李成搖頭道:“童貫如今權勢越來越大,但是他終究都是內侍,身份很難和普通人相比,王爺還是靜觀其變。童貫雖然深受陛下信任,可是太子對童貫早已十分不屑,王爺倒不妨和太子多多走動,暗中驅虎吞狼,使他們鶴蚌相爭,王爺在從中取利。”

趙構眉頭深鎖地搖頭道:“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太子乃是皇後所出,亦是長子,被立為太子顯然十分自然,可是趙構還是不覺得事情會變成師傅說的那樣。我們這樣費盡苦心,未免有些白費辛苦。”

李成看著年輕的趙構,心中很是歎氣,這個孩子,果然沒什麽膽色,隻是不知道曆史上的趙構究竟是怎麽被群臣看中的。想來,一定和當時齊王被金人殺死之後的局麵有關。

看到李成有些漫不經心,趙構有些不耐煩地道:“難道師傅真的沒有什麽好辦法?”

李成歎了一口氣,苦笑著點頭道:“王爺不用心急,有些事既然注定,就很難改變,李成既然說過要讓王爺取太子而代之,就必定可以實現。隻是眼下時機還沒有到,還需要我們耐心等待。”

趙構看著李成,沉思許久,才忽然笑道:“也罷,要說趙構能取代太子,說出來,不但沒人相信,就是本王自己也都難以置信,隻有師傅這樣肯定,令趙構十分感概。”

李成看他還是有些懷疑的意味,也不去辯解,隻是笑道:“時機未到之前,李成自然是皇帝臣子,但是隻要時機一到,李成的身家性命便在王爺身上了。王爺不信,李成不怪,隻是希望時機到來的時候,王爺能相信李成。”

趙構立刻點頭道:“好!本王到時候,一定信你!”

李成看著眼前的趙構,心中的感情卻十分複雜,這個少年,無論從那方麵來說都不適合成為一個領導人,隻是李成卻不能做出其他的選擇。假如齊王能僥幸在那場巨變中活下來,皇位怎麽都輪不到趙構來坐。

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因為曆史而改變,還是曆史因為自己而改變,這種感覺隨著時間的流逝讓他越來越不安。有些想法真的讓他有些畏懼,如果這個曆史本來不是那個已知的曆史,自己還能去選擇趙構嗎?

正想著,趙構忽然笑道:“上次師傅送來的那些玻璃本王已經全部送進宮中,父皇和皇後太子都果然大為高興。皇後雖然沒有賞賜本王,卻賞賜了母妃不少東西,這一切都是拜師傅所賜。可惜今日不宜再留下去,趙構這便回府去了,師傅若有事情,一定要提醒趙構才是。”

看著李成,趙構心裏雖然並不相信他的保證,可是看到李成那種難以揣測的超強能力,他還是希望自己不要真的錯過機會,這才嘴上答應,相信李成。隻是私下裏,他隻將這句話作為一種渺茫的希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