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梟冷笑。

西市長的名號,桓梟昨日已從小產的西市長妻紹詩琪嘴中得知了。

知曉西市長交友甚廣,搬過來壓竇現,隻是順嘴的事。

竇現認真打量桓梟手裏的銀票,此刻才開始思索錢的來曆。

剛剛他鑽進錢眼裏了,隻顧著見錢就拿,根本沒想太多。

桓梟自稱錢來自西市長,他再想殺了桓梟,也不能不問緣由立刻動手。

後果他承擔不起。

“你說你結實西市長,有何憑證?”竇現眯起雙眼,謹慎問道。

“同桌吃過飯,他給小爺敬過酒。”桓梟攤手笑道。

“放屁!西市長是何身份,豈能給你敬酒?!”跟班小吏當即喝道。

“住口,不得對桓捕快無禮!”

竇現陡然怒喝小吏,小吏一愣,連忙低頭住嘴,卻不知竇現為何有這種突然的變化。

竇現卻更不敢輕視桓梟。

一般人見了大人物,瞥見過一眼就敢說一起聊過天,聊過天的就敢說一同吃過飯。

桓梟敢直接說西市長給他敬酒,暫且不論胡說八道嫌疑,最起碼和西市長吃飯喝酒過...

“西市長沒和桓捕快說些什麽?”竇現問道。

桓梟暗笑竇現是在試他真假呢,好在他早有準備。

“當然說了。”

桓梟輕鬆道:“

說了很多,過去說老婆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還不準他娶小。昨天他老婆在他的西市中小產了,他這才知道那婆娘懷了,可沒把他氣死了,哈哈哈。”

竇現緊張的喉嚨微動。

桓梟連西市長的家事都清楚,絕對交情不淺。

但竇現也懷疑是桓梟聽來的,捕快和西市長有交情這種事,他還是沒法完全信服。

“就這些?”竇現問道。

“當然不止這些,其他的就不能告訴你了。”

桓梟故作神秘道:

“隻能告訴你,西市長放任桓某隨意拿西市的東西,可惜那群胡人被他老婆嚇壞了,弄的桓某剛想動手白拿,那群胡人就拍巴掌示警。”

“小爺什麽都沒拿到,想直接拆了胡人的鋪子,要不是有個叫褚什麽求小爺饒了他們,那群胡人在別想再西市做生意。”

桓梟說道,麵色淡然,並無半分緊張。

竇現聽的心中一寒,桓梟可能真的和西市長有交情!

西市胡人時常拍巴掌的事,竇現隻是略有耳聞,而今才知道這是為了避免有人白拿。

至於褚梁的名字,竇現也能上頭嘴裏聽過一嘴,是個很會來事的布衣吏。

若是隻有一件事,竇現難以輕信。

桓梟能說出西市內外這麽多事,還知道布衣吏的名字,竇現不得不信。

得罪桓梟就是得罪西市長,西市長一怒將事情告知他上頭,他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哈哈哈。”

竇現笑中帶著驚恐,“桓大人何必說的這麽細,小人豈能不相信呢。今日之事是小人和令尊開玩笑呢,小人豈能如此霸道,當街隨意收稅呢。”

跟班小吏們見竇現都般討好桓梟,也齊齊對桓梟堆起笑臉。

一個臭捕快轉眼間就成了西市長好友,他們除了卑躬屈膝討好,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桓大人,竇大人說的沒錯,我們就是開玩笑呢。”

“對對對,一切都是誤會。”

“桓大人英明神武,一定可以看出我等心意。”

桓梟冷笑,不動聲色。

對方眾人隻是貪錢,還未到劉光等人那種地步,桓梟也不想兵戎相見。

而且老爹還想繼續打鐵,把人逼得太死並不是什麽好事。

倒不如嚇唬住他們,以後這群人不僅不敢為難老爹,說不定還會時常給老爹當狗。

“行了,少廢話了。”

桓梟打斷眾人的奉承,“小爺今天心情好,暫時饒過你們了。”

“桓大人真是大人有大量。”竇現連忙上前奉承。

“小爺話還沒說完呢。”

“桓大人還想幹什麽?”

竇現忐忑道,自認如今的桓梟一句話就能毀了自己。

桓梟轉頭瞥著隔壁打鐵鋪的光頭老板,剛剛就是他向竇現告的密。

“那個光頭,棍五十,你們打,小爺看著。”桓梟冷冷道。

上頭的人整日欺壓,可恨,下麵的人還互相告密,更可恨。

光頭鐵匠從發現桓梟給老爹五十兩到告密,太過迅速了,一看就是老手。

這種告密慣犯就該當著眾小販的麵,狠狠地打一頓!

幫老爹和眾小販報了平日被告密的仇,也壓壓這種風氣。

“打他?好!你們幾個快去把他抓來,按在地上打!”

竇現一聽不是奔自己來的,連忙招呼著手下。

光頭鐵匠剛剛正躲著看戲呢,卻見一群跟班小吏奔著自己來,不由分說拖出攤位就踢倒在地,棍棒直下。

“啊!竇大人你這是做什麽?”光頭鐵匠咬牙悲呼,“小人一直以來都是為您辦事的啊!”

“住口!”

竇現急得臉紅:“就是你,謊稱桓大人之父瞞稅,才害的我被桓大人誤會!你該打!”

跟班小吏不敢得罪桓梟,一棍棍實打實下去,光頭鐵匠當即皮開肉綻。

桓青峰不忍直視,連忙背過身去不看。

“姓桓的!”

光頭鐵匠滿臉汗水,咬牙切齒,怒瞪桓梟:

“你就是看老子告了你爹的密,你刻意報複的,是不是?!”

“還敢和桓大人頂嘴,找打!”竇現罵道,奪過一小吏木棍就要親自動手。

“不急。”桓梟攔住竇現,對光頭鐵匠冷笑,“小爺,是又如何呢?”

“是又如何?姓桓的,你也不問問這些人,哪一個沒有給竇大人告過密,你憑什麽隻打我一個。”

光頭鐵匠嚎叫:

“姓桓的,有種你就把那些都告過密的人都揪出打,老子也服你,要不然,老子不服!

總歸是打鐵的,光頭一副爆脾氣。

“這麽說,你還覺得自己沒錯了?”桓梟冷笑。

“老子就是沒錯,這裏的人都是這麽幹的!”光頭鐵匠吼道。

“嗬嗬,那小爺問你一個問題,我爹也這麽幹過嗎?”桓梟冷冷開口。

光頭鐵匠一愣,看向桓青峰,印象中桓青峰真的沒有做過這種事,甚至還拒絕做告密的事。

“告密的人該死,誰告的密,你盯住那個人,反告他一波,小爺算你英雄。”

“可你這畜生,偏偏去搞一個老實人。”

“還敢大言不慚,誰都幹過。這裏的風氣這麽差,你從中也出了好大的力。”

“你今天被小爺看到了,小爺就要打你,改天別人被小爺看到了,小爺也不會放過他們。所以,你服是不服!”

桓梟厲聲喝道。

光頭鐵匠呆愣半晌,漸漸低下頭去:“我...服了。”

“梟兒,差不多得了,他也得養家糊口,把他打傷了,沒法打鐵,一家人活著都困難。”桓青峰勸道。

“也好。”

桓梟點頭,做事恩威並施才好,教訓已經給過了,差不多就收手吧。

“都住手,今天就這樣吧。”

跟班小吏停手,光頭鐵匠顫顫巍巍站起,身體底子不錯,雖然皮肉綻開卻無大礙。

“多謝桓大人。”光頭鐵匠低頭拱手,走回自己的攤位。

風波漸平,竇現湊到桓梟想套套近乎,日後大有益處。

竇現正要開口,街道一頭突然又湧來一群人。

定睛一看,其中竟然就有東,西市長!

一個和桓青峰相貌七八分相似的人,正為東,西市長帶路。

“哈哈哈,桓梟,我的好侄兒,你剛剛好威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