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俊傑此時此刻才明白桓梟要幹什麽,醒悟後如遭雷擊。
一個小小的捕快,昔日隨意被欺壓的下等人,報複他的方式不是尋常莽夫以頭搶地,血濺五步的拚命。
居然是官場上最常用的陷害?!
一個小小的捕快,敗家子,周圍人都知道的莽夫,怎麽可能用這種方式?
桓梟動動嘴皮,就要把他唐家裹挾到大離柱國楚荊川親衛被殺案之上。
這種事情,萬一楚荊川當真了報複,唐家必然萬劫不複!
他身後的依仗家族再和楚家不對付,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出頭。
“親衛大人,莫要聽桓梟胡說八道,我唐俊傑在此發毒誓,唐家和柱國親衛被害案,沒有半分幹係!”
唐俊傑一個人聲嘶力竭。
周遭帶了十數個唐家門客家丁,在桓梟這種嘴上,居然毫無用處。
“閉嘴!是又不是廖某自會判斷。”
廖青拔刀怒喝,“再敢阻撓桓捕快講述案情,廖某這就斬了你!”
唐俊傑麵若死灰,望向孫大孫二。
這兩個刀尖舔血,殺了不少人,惡事做盡的凶匪家丁,麵對這種場麵卻像兩個孩童般迷茫。
李掌櫃隱隱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昔日想攀附唐家,如今隻想避免以火燒身。
慢慢挪動腳步,想要撤離唐家人群。
一把飛刀瞬間插在李掌櫃麵前的柱子上!
“在桓捕快講述完真相前,敢擅自離開的人,死!”廖青厲聲道。
在場瞬間鴉雀無聲。
楚瀟瀟注視桓梟的眼神滿是詫異和敬佩。
她見識到桓梟的機智後,本就想讓桓梟處理章逸的案子。
沒想到父親的人早就委托桓梟處理了,還能讓一向為人囂張跋扈的廖青為他保駕護航。
看桓梟如今的樣子,那件柱國府和衙門聯手都處理不了的懸案,桓梟似乎已經解開了。
“桓先生,你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呢?”楚瀟瀟丹鳳眼中閃過一抹想要一探究竟的光。
“桓捕快,無需理會他們,請講!”廖青說道。
章逸本是他最崇敬的大哥,結果他拷打之下,竟發現章逸如此道貌岸然。
廖青心思雜亂,而今隻想了解章逸被殺真相,好趕快結案。
“嗯嗯。”
桓梟笑著清了清嗓子,“唐公子,李掌櫃,無需緊張。桓某所說畢竟是一家之言。或許有失偏頗,若覺不妥,二位大可反駁啊。”
唐俊傑和李掌櫃偷偷瞪了桓梟一眼,別過頭去。
有廖青在場,他們連冷哼都不敢哼。
一邊想著如何脫困解圍,一邊豎起耳朵聽著桓梟講解,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桓梟理好思路,歎息開口:
“五年之前,亡命天涯,饑腸轆轆的孫大孫二倒在路邊將要餓死。”
“以為命不久矣之時,一位貌美的姑娘可憐他們,給了二人飯食,二人吃下飯菜,撿回兩條命。”
“孫大孫二於是感激在心,準備日後千倍百倍的報答。”
孫大孫二驚詫,這是根本就是從未有過的事,桓梟怎麽張口就來?
說的還好像那麽回事,他們差點都信了。
二人急忙準備反駁,碰上廖青殺人的眼神,連忙閉上了嘴。
“唉,經年流轉,三年前,孫大孫二因為勇武過人,被八品世家唐家招為門客,錦衣玉食供養,境地大為好轉。二人想著回報那位姑娘。”
“於是,二人攜金帶銀,來到姑娘家,敲響了姑娘家的房門。”
“結果...卻看到姑娘的父母倒在血泊裏,姑娘也赤身**慘死家中,她是...被人先行奸汙而後殺害的!”
桓梟講到此處,瞥見小弟穆風的身體一顫,眼眶微紅。
生怕引起廖青心疑,壞了桓梟的計劃,穆風強行忍住想哭的衝動。
“孫大孫二發誓要尋到凶手報複,於是跪在唐俊傑唐公子麵前苦苦哀求,希望唐公子利用唐家的力量尋找到凶手。”
“唐公子心念二人知恩圖報,便答應了下來。”
唐俊傑咬牙切齒,桓梟是真的想讓他死啊,眼下卻隻能閉嘴。
“唐家於是秘密調查,終於查到凶手就是章逸。孫大孫二想要立刻報複,唐公子攔下了二人。”
“因為章逸如今是堂堂柱國公親衛,倘若殺了他,不光孫大孫二會死,唐家也會遭受滅頂之災!”
“就在唐公子和孫大孫二無奈之際,唐公子的友人李掌櫃出了條妙計。”
李掌櫃早就知道桓梟不會放過自己,可聽到桓梟把自己捏在“真相”裏,還是慌了神,無助地看著唐俊傑。
“李掌櫃的月圓客棧,相鄰驛館,他知道每次楚柱國回京,都會派章逸先行探路,於是定好計策。”
“就在幾天前,唐家得到消息,楚柱國再次回京。”
“時機已到,李掌櫃將孫大孫二安排在客棧樓上,待到發覺章逸前來,依仗著身手,飛身躍入驛館...”
桓梟滔滔不絕說著,把穆風的犯案手法盡數安排在孫大孫二身上。
廖青聽的全神貫注,被桓梟的說法震懾住了,找不到任何瑕疵。
“原來竟是這樣!”
廖青重重地點頭:“這背後的安排竟如此巧妙,怪不得我們始終查不到真相!”
周澤也如醍醐灌頂,歎氣道:“原來孫大孫二早就藏在月圓客棧,還有李掌櫃來作掩護,也難怪衙門怎麽搜查都找不到可疑之人。”
噗通——
見桓梟編完,李掌櫃猛然跪在地上磕頭。
“不是這樣的!縣令大人,親衛大人,小店和驛館相鄰一直如此,絕沒有用來做刺殺柱國親衛的事啊!小人...小人是無辜的啊!”
李掌櫃涕泗橫流,刺殺柱國的人,有所牽連的都要被拔層皮。
桓梟居然把他編排成了主謀!
“不。”廖青搖頭,認真分析道,“若想不被人發覺進入驛館,隻有從你的客棧飛身而入。先前你說沒有任何異常之人,因為你在包庇,此事絕對與你脫不開幹係。”
李掌櫃張口難言,蜷縮在地上。
廖青心中的大事已了,靜靜坐在凳子上看向窗外,那正是驛館的方向。
“周縣令。”唐俊傑乞求地看向周澤,急道,“你是知道我的,我怎麽會管門客的破事?還和他們一起對付楚柱國的人呢?”
這裏唐俊傑隻和周澤相熟,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唉。”周澤歎氣道,“周某也是想不到,平日裏唐公子紈絝不堪,心中倒也有幾分真性情啊。”
唐俊傑急的臉上青筋暴起:
“我...我真不是啊!桓梟,你個臭捕快居然膽敢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