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昏沉沉地在地上躺了很久,春日夜晚的寒風逐漸吹幹了身上的衣服。她站起身來,黎明的朝陽已經在東方升起,她看看遠方的天空,拉了大黃馬,她的包袱已經在這場混戰中丟失了,除了“紫電”除了大黃馬,已經一無所有了。

又饑又餓地奔了半天,終於來到了一個小鎮。小鎮並不繁華,但是好歹街上還熙熙攘攘有些人。她剛一進去,就看見兩個羯族大漢,將路上一個小販的一筐貨物提起就走。小販站起身苦苦哀求,一個大漢飛起一腳就踢了過去,那個小販不敢吭聲,淚流滿麵地從地上爬起來,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大漢揚長而去。

在這個小鎮上一走,處處都是這種情況,胡人雖然不及漢人多,但是無不騎馬、挎刀、耀武揚威。

藍熙之牽了馬,不動聲色地跟在一個騎了一匹很大的大馬的羯族人身後,出了小鎮,忽然衝上前去,一劍將他刺下馬來,在他身上一摸,摸出幾大錠銀子,也不管他死活,轉身上馬就跑了……

石良玉的大婚之夜,過得一點也不順利。

先是馮太後差人送來一份賀禮,石良玉拆開重重包裝的藍寶石錦盒,打開一看,盒子裏全部收集的是一些頭發,正是自己和馮太後這些年幽會時,馮太後收集下來的。馮太後才二十來歲就守寡,如今已是四十幾歲的人了。她喜好漢文,精通漢文學,強硬的政治手腕下很有些風花雪月的浪漫心思。隨著頭發,她還附了一首纏綿悱惻的情詩,字裏行間頗有幾分哀怨之意。石良玉瞟著這些“淒美”的字句,想起她這些年不知和包括自己在內的多少男寵、使節在床闈之間的翻雲覆雨,立刻將錦盒扔在地上,幾乎要嘔吐出來。

這還不算罷休,新娘子正羞羞答答地等在洞房裏急切盼望時,胡皇後又差人送來一份禮物,這份禮物竟然是他倆幽會時,石良玉落下的一條褻褲,意在提醒他不要隻聽新人笑不聞“母後”哭。

如此幾番折騰,石良玉醉醺醺地進入洞房時,已經完全如一癱爛泥,更別說享受什麽“洞房花燭夜”了。

新娘子隻得在幾名宮女的幫助下將他扶上床,自己和衣躺在他身邊,等了許久,見石良玉依舊酣醉不起,看樣子,今晚是醒不過來了,無奈隻得獨自睡去。

到午夜,下起瓢潑的大雨來。雷聲隆隆裏,石良玉終於清醒過來,腦袋又昏沉又麻木。他茫然看了看身邊和衣而臥的全然陌生的麵孔,悄然起身來到書房。

他也沒有點燈,一個人閉上眼睛靜靜地坐在黑夜裏,坐了許久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窗外雷聲大作,又是一道雪白的閃電打在窗戶上,窗戶上立刻映照出一個人影,這個人影悄無聲息地穿窗而過,慢慢地走到他身邊停下,忽然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吐出大口的血來,哈哈大笑道:“石良玉,還你,這些都還你……”

“熙之,熙之……”

他慘呼著猛然站起身,窗外依舊是電閃雷鳴,卻哪裏有絲毫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