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的隊伍走得並不快,花轎遠遠在前麵,石良玉騎著“颯露紫”走在中間,神態冷淡,臉上殊無喜色。這時,藍熙之才意識到,他身上穿的不過是一件尋常的衣服,甚至不是喜服。

“石良玉!”

石良玉回過頭來,見是她追來,策馬閃到一邊:“藍熙之,你還有什麽事情?”

藍熙之遲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我隻是想問問,朱瑤瑤,你是娶做妃子的吧?”

石良玉眼瞼微微閃動:“藍熙之,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藍熙之固執地道:“石良玉,你一定得回答我!”

石良玉沒有回答,兩人杵在路邊上,逐漸的,這支與其說是迎親的隊伍不如說是石良玉的私人護衛隊已經全部從二人身邊走過。

“石良玉,你回答呀!”

石良玉笑了起來:“藍熙之,你真是蠢到家了,你想想,我怎麽會娶大仇人的女兒做太子妃?討一房小妾侍奉我無所謂。其他想都別想。對了,還得感謝你做的大媒……”

藍熙之滿麵通紅:“你居然把朱家唯一的女兒討來做妾?你叫我給你做媒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藍熙之,我什麽時候告訴過你是娶她做太子妃的?”

“可是,我就是那樣認為的!”

“朱家門第高貴,你認為他們的女兒就是想當然的太子妃了?”

“罪魁禍首朱敦已經死了,石良玉,你為什麽還要這樣?”

“罪魁禍首是朱濤,是他害死了我父親。朱家已經欠了我家好幾條人命,可是還不知足,朱弦還要來害我,我怎麽會讓他們好過?”

“朱弦什麽時候來害你了?”

石良玉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本來,我也認為朱敦才是罪魁禍首,都要準備原諒朱家了,可是,後來我發現朱濤才是禍首。朱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朱敦起兵時以為我父親沒為他們家裏說好話,後來朱敦得勢大殺異己,朱濤就挾私報複暗示默許朱敦害死我父親。到我父親死後,他才發現我父親替他辯護的奏章……”

石良玉從懷裏摸出一封奏章扔過來:“你看,這就是朱濤這個偽君子給我的,是他後來清理中書省的文件的時候發現的……”

藍熙之接過一看,正是石茗為朱家辯護的奏章,她想起石茗一家的慘死和石良玉的遭遇,無言以對。

“朱家害得我家破人亡,我還沒有先主動找他們報仇,可他們倒好又來害我。我什麽都沒有了,隻剩下一個你,偏偏朱弦又要跑來破壞!你說我怎麽可能放過他們一家?”

“朱弦不是來破壞的……”

“他不來,你會離開我嗎?我不敢強求你留在我身邊,可是隻剩最後三天朱弦都要來搗亂,而你,竟然也會如此絕情地跟他走……藍熙之,你一次又一次的背信棄義,對我食言,這些,都怪朱弦,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石良玉,這都是我不好,你不能遷怒別人……”

“我最恨別人欺騙我!你和這世界上的其他人沒什麽兩樣,無論我怎麽對你,你也絲毫不會把我放在心上。”

藍熙之一直知道他的心思,卻一直都在拒絕和逃避,心想,他娶了別人就不會再掛念自己了,沒想到,一味的拒絕和逃避帶來的卻是這樣的惡果。

心裏又是愧疚又是酸楚又是焦慮,她的聲音低了下去:“石良玉,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並不是存心的……”

“你當然不是存心的。你心裏隻有蕭卷和他的忠臣孝子。朱家是什麽人?是蕭家江山的基石重臣,你自然會處處替朱弦著想,替朱濤辯護,你哪裏顧得上我的感受?”

藍熙之從來沒有見他如此怒不可遏,惶恐地低下頭去,好一會兒才道:“石良玉,對不起,你要恨就恨我吧……”

“我當然恨你了!連你都欺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