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是太後的胞兄,又天天在太後麵前說朱丞相專政,不得不防,太後自然相信他,逐漸疏遠了朱濤,又解除了朱弦宿衛禁軍統領的職務,隨便給他安了個閑賦。

朱弦並不認領這個輕鬆的肥差,主動要求外調京城做了個司馬參軍。他的頂頭上司是朱濤的政敵,家人都勸他不要去自取其辱,朱弦卻不以為然,依舊赴任。朱弦清醒的知道現在天下大亂,朝廷根基薄弱,因此不肯陷入一家一姓的爭鬥中,希望能為朝廷的振興出力。他在任上兢兢業業,大有政績,很快贏得上司的好評,上司多次上奏朝廷彰顯他的識見和能力,令朱濤大感欣慰。

兒子在政敵手下做得有聲有色,朱濤在朝裏的日子卻越來越不好過。他不想因為互相傾軋讓政局更加混亂,麵對李亮的咄咄逼人,便主動退讓,到後來幾乎形同虛設。朝野上下已經開始議論丞相昏聵,屍位素餐了。

朱濤也知道這些議論,卻並不反駁,仍舊安居在家,而朝中,李亮大權在握,便開始大力鏟除異己。

蘇俊是兗州刺史,手握重兵,和李亮自來不合。李亮掌權後,便多次耍各種手段想除掉蘇俊。

宗室盧淩王和蘇俊過從甚秘,還有姻親關係。李亮早已對他懷恨在心,一時奈何不了蘇俊,就先拿盧淩王開刀。上個月,隨便找了一個謀逆的借口將他殺了。

盧淩王是宗室,經常上朝,因為滿頭的白發,所以小皇帝常常叫他“白頭翁”。

前些日子,小皇帝見他好幾天沒來上朝,就問舅舅:“白頭翁最近怎麽不上朝了?”

李亮道:“他謀逆,臣把他處死了。”

小皇帝當時就哭了起來:“舅舅說誰謀逆就殺誰,若是別人說舅舅謀逆,你又應該怎麽辦?”

這兩年,李亮憑借太後胞兄的身份將小皇帝玩弄於股掌之間,自以為幼主可欺,如今聽得這番話,不禁又驚又怕,當場拂袖而去。

舅舅如此無禮,小皇帝也氣憤不已,退朝後,李太後探得情況,立刻責怪兒子不該當麵頂撞舅舅,說什麽隻有舅舅才是忠心耿耿,其他的都是外人雲雲。

小皇帝見母親一味維護舅舅,氣得流下淚來:“要是大哥在,舅舅怎敢如此欺負我們?”

李太後見兒子哭泣,心裏也一陣難過,抱住兒子長歎道:“唉,誰叫我們沒有別的依靠呢!”

蘇俊本就和李亮是一對死敵,得知盧淩王因為和自己過從甚秘被殺後,怒從心起,立刻起兵圍攻京城,要“清君側”,鏟除李亮等人。如今,大軍已快抵達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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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侍衛向藍熙之稟報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藍熙之站在原地沒有作聲,許久才道:“唉,我也該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到底已經亂成什麽樣子了……”

劉侍衛掛念幼主,早已心急,聽得藍熙之此話,眼前一亮:“藍姑娘,你要出去?”

“嗯,我出去看看。”

“小人陪您去。”

“好吧。”

兩騎快馬在京郊停下,四處是逃難的人群。

一個老者見這兩個尋常打扮的人居然還往京城而去,趕緊道:“姑娘,快逃,快逃吧,蘇俊大軍進城了……唉……”

藍熙之向老者道謝,老者見他們居然並不立刻掉頭,也顧不得多加勸說,聽得前麵兒子催促自己,趕緊顫巍巍的跑了。

同樣是“清君側”,當年朱敦並未縱兵肆虐,入京後隻是殺戮了一些反對自己的大臣。而蘇俊叛軍甫一入城便大肆搶掠,人人自危,京城已快亂成一鍋粥了…………

劉侍衛見得這番景象,趕緊道:“藍姑娘,你還是回去吧,情況危險……”

藍熙之搖搖頭,想了想:“我們先去烏衣巷。”

兩人策馬,往烏衣巷方向奔去,還未進城,忽見左邊斜斜衝出一小隊人馬,領頭的正是朱弦。

朱弦在這裏遇到藍熙之,也顧不得意外,高聲道:“藍熙之,你快回去……”

他見藍熙之不動,怒對劉侍衛道:“劉侍衛,你忘記自己的職責了?”

劉侍衛也早已看出情況危急,趕緊道:“藍姑娘,回去吧……”

藍熙之沉聲道:“朱弦,蘇俊已經逼入皇宮了?”

“這些不是你該過問的,你快走……”

藍熙之見他滿麵怒容,忽然笑了起來:“桃花眼,都這個時候了,你想我會離開麽?走吧,別磨蹭了……”

朱弦知她素來倔強,一揮馬鞭,高喝一聲:“走吧。”

藍熙之和劉侍衛立刻加入他的隊伍,往皇宮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