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這茫茫人群中,高長恭能否也一眼便看見她。

可是至始至終他也沒有朝著看過,隻是虎視眈眈地盯著最前麵的宇文邕。

兩人沒有任何話就那樣互相對峙著……

城牆之上,銀色鎧甲在身,如天神降臨。

城牆之下,一襲白衣勝雪,如這世界,冰天雪地般與自然融為一體。

雪越下越大,出奇的今天沒有任何風,空氣靜止,隻有雪花落地的聲音。

宇文邕擺出右手,讓自己的軍隊後退,沒有人清楚他要做什麽嗎?

“沒我的命令不準上前!”宇文邕的的聲音很洪亮,他是在說給高長恭聽。

高長恭亦笑了笑,當然大家看不見他潛藏在麵具下的笑容。

高長恭終於拿出他的寒月劍,一個人從城牆成躍下,宇文邕亦騎馬向前奔去,直接接了長恭一劍,手中的劍交匯的那一刻,兩個人的身體都震了一下,劍光交匯處發出電光石花。

兩人就這樣僵持這,誰也不讓誰,兩人都是拚了全部力氣……

宇文邕身體突然故意後仰,高長恭也連忙向後退了幾步……

宇文邕衝著他笑了笑,從馬上躍起,迅速地將劍又刺了過去,高長恭身體略微傾側,輕鬆的避開了他的襲擊,卻不料宇文邕快速地反轉方向,用腳踢向高長恭,高長恭向後退了幾步,卻也將劍抵了過去。

剛才兩招,高長恭明顯是占的下風。

高長恭雙臂用力,接著劍,突然使勁將宇文邕甩了出去。

宇文邕卻也不慌忙,安穩地落在地上。

高長恭這個時候並沒有進攻,隻是用劍指著宇文邕的方向,隻有那雙眸子發出清冷的光芒。

宇文邕隻是溫和的笑著,亦用劍指向他,沒有任何話,衝著高長恭飛去。

兩人的劍又在空中發出陣陣光芒,兩人的目光對視,淩冽,寒冷,仿佛欲將對方看穿。

宇文邕突然淺淺的笑,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麽,隻看到兩人都後退了幾步,高長恭捂著自己的胸口,嘴角滲出一絲血。

“這次,你輸了!”宇文邕淡淡地笑道,即使麵對這樣的強敵,他以後這樣的平靜。

高長恭的眼神幾乎憤怒道了極點,近乎瘋狂的用劍刺向宇文邕,這次宇文邕明顯招架不住,連向後退幾米。

眼看著高長恭的劍已經逼近宇文邕的胸口,宇文邕卻沒有一絲恐懼,隻是淺笑著,身體猛地右側同時,收出劍刺向高長恭。

高長恭亦身體右側,兩人由於慣性,背對背向前飛出幾米。

雪似乎越下越大,落在兩人的發梢,落在清冷的劍上,隨即消融。

被宇文邕挑開的麵具在空中發出銀色的清光,緩緩落在地上,三千發絲隨風飄揚……

宇文邕用手低著胸口,殷虹的鮮血浸染了白色,被長恭刺到的地方隱隱作痛。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起來,遠遠地看著,月兒的心一直懸著,長恭亦受傷了?

高長恭背對著她,她看不清楚,她想叫,卻發不出聲音,她不知道為何宇文邕要將她繃來。

兩人似乎打成了平手,宇文邕突然一聲令下,周軍便殺了過來,齊軍亦在長恭的命令下,打開城門,兩軍迅速地開始交戰。

武都直接從城牆上飛下來,直接往月兒的方向,殺去,顯然在城樓上她看見了月兒。

高長恭亦是如此,目光與月兒對視的那一刹那,月兒心裏很是高興,可是她什麽也做不了,沒有人去管戰場上的這個女子,宇文邕吩咐不準殺她,齊軍亦不是傻子,蘭陵王妃被俘,他們當然也是要營救的。

不過這次的功勞是讓武都搶先的,宇文邕跟高長恭一直不分上下的戰鬥著,武都將她的繩子解開,將自己的劍遞給她,月兒感激地笑了笑,迅速投入到戰鬥中。

“你去進城!”武都衝著她喊道。

月兒似乎沒有聽到,她想快點到高長恭身邊。

突然一片殺聲從兩側傳來,武都便看到自己的父親也過來,心裏頓時一喜,周軍看見是齊軍的元老級將軍,心裏頓時沒有多少底氣,加上昨晚本就睡的不好,也沒有什麽精力大戰。而齊軍似乎看到援軍從左右兩側增援,士氣更加高漲。

武都和月兒很快與高長恭匯合,三對一,宇文邕明顯處在劣勢,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的緊張依舊是淺淺的笑,

月兒站在一旁,一直沒有動手,就這樣看著武都和高長恭一起對付宇文邕,奇怪的是,月兒反而沒有先前緊張了。

他們一直敵對的兩個人,這樣的場麵不僅出現過一次了。

宇文邕很快出於劣勢中,三人時而在地上,時而在半空。

一襲白衣勝雪,一襲華麗衣衫,一襲銀色鎧甲……

三個人的身影在月兒的眼前晃來晃去。

高長恭與武都似乎格外的默契,趁著宇文邕不備,兩人同時踢在他的胸膛,宇文邕摔在地上,順著地拖出幾米的血跡。

高長恭亦不依不饒,從空中俯視而下,用劍刺向宇文邕。

那一襲白衣勝雪的身影,那一抹淺淺的笑容,如春日的眼光,曾溫暖著某人的心。

她始終還是不忍心,看著兩人這樣的生死對決……

她擋在他的麵前,閉上眼,不敢去麵對長恭的,隻是等著一切的結束。

忽然感覺被人抱著反轉了一下,她睜開眼睛,就看到宇文邕那溫暖的笑帶著痛苦始終衝著她在笑。

高長恭站立在那,沒有任何表情,劍上還流著宇文邕的血。

“我用你來威脅高長恭,所以我不值得你救!”他的聲音很溫柔,他還是在笑。

月兒抓著宇文邕的肩大聲喊道:“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他還在笑,為什麽他還笑得出來。

“你已經救過我很多次了!”宇文邕淡淡地笑著。“月兒,我,我喜歡,喜歡……”

還未說完,高長恭已舉起手中劍,刺了過來,距離太近,宇文邕又背對著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高長恭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他想要將他置於死地。

“我救你,是因為我把你當朋友!我,我不想失去朋友……”月兒的聲音有些微弱。

月兒抬起頭,衝著高長恭一直笑,高長恭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長恭手中的劍還留在月兒的肩頭,他終究是殺不了那個人,因為鄭月。

她總會不顧生死去救那個人,相隔這麽多年,她依舊會不顧生死地衝在他的麵前,讓自己的劍指向她。她是自己的妻子啊!

為了救他,她曾哀求過他。

為了救他,她曾失去了與自己的孩子。

她救的是自己的敵人……

“長恭,你肯定恨我吧。”月兒苦笑道。“我就知道是這樣,讓你殺掉他,我果真還是做不到,對不起!”月兒說著用手抓著高長恭的劍又往深的刺向幾分。

高長恭這才反應過來,突然放開手中的劍,欲將月兒抱起。

“小心!”武都大喊了一聲。

高長恭隻覺得月兒和自己被人推了開來。

宇文邕距高長恭的距離如此之近,就如剛才高長恭沒能收回手,將劍刺向了月兒一樣。

武都擋在高長恭的前麵,也沒能及時躲開宇文邕的劍一樣。

宇文邕擦了擦嘴角的血,淺淺的笑著。

“這一劍是替月兒的!”宇文邕輕輕地說道,將劍抽了出來。

“這一劍是替自己!”宇文邕連續兩間刺向地方的身體,招招致命。

“武都,武都他……”月兒大聲喊道。宇文邕的劍留在武都的胸膛。

高長恭暗罵了一聲,拾起一把劍,就衝著宇文邕殺來。

宇文邕快速地抽出了劍與高長恭對打開來。

看樣子,宇文邕根本不像受傷。

“你沒事吧?”看著一直流血的武都,月兒有些慌了,加上自己也受了傷,月兒也有氣無力。

看著兩人又互相打鬥了起來,月兒忽然後悔剛才的舉動,他居然趁其不備傷人。

一想到剛才自己救他,月兒覺得自己像白癡一樣,她的心裏頓時充滿仇恨,拾起一把劍,衝著宇文邕就砍了過去。

這次,宇文邕沒有任何閃躲,接了月兒一招,月兒有些吃驚。

“你,為什麽不躲開?”月兒問道。

“這下,我們不相欠了!”宇文邕剛說完。

高長恭的劍也刺了過去。

一左一右,兩把劍刺向宇文邕,月兒驚奇地望向長恭,長恭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宇文邕忽然大笑起來,用盡最後力氣用力將兩把劍從自己的身體抽開,沒有了支撐,宇文邕立即倒了下來。

本來的恨意,一下子就沒有,月兒本想去扶,卻被高長恭一隻手死死的抓著。

高長恭又舉起劍指向他的脖頸。

宇文邕忽然空手抓著高長恭的劍,高長恭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宇文邕想必是用盡了最後力氣,起身給了長恭一掌,長恭後退一步。

趁著這個空隙,周軍迅速進攻高長恭,高長恭一時竟也空不手來。

宇文邕躍上馬,一把拉住月兒,將其拽到馬上。

“救我!”月兒喊了一聲。

齊軍的士氣雖然高漲,可是周軍仗著自己的人多,高長恭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看武都時,斛律光已在他的周圍,父子兩人共同奮戰了。

宇文邕看著兩人被困,淺淺的笑著,月兒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又滾燙的**不斷的浸染著。

宇文邕傷的並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