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祖娥就這樣離開,但是月兒他們並沒有被釋放。

高湛號召天下,舉國上下隻吃素食三天,以太皇太後之禮舉行了隆重的葬禮。

胡皇後的宮殿也跟著悲哀的情緒變得淒清起來,但是這便不代表她的心情不好。

春天萬物複蘇,一切新生的力量都在積攢,迎春花也開出淡黃色的花蕊,若有若無的花香飄散在空氣中。

“皇後真是高見,我差點去監獄解決掉他們,隻是皇上為何一直不肯?”和士開用手抹了一下脖子,沒有再說下去。

“他找不到凶手,自然想讓凶手自己上鉤。現在他們找不到證據,而我們又按兵不動,我看凶手永遠是找不到了。”胡皇後帶著惋惜說道。

“皇後冰雪聰明,在下真是佩服!”和士開笑著衝著胡皇後擠眉弄眼,一把將她攬在懷裏。

“你注意一點,這可是皇宮。”胡皇後雖是這樣說,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一聲嗔笑,靠在他的懷裏。

“這皇宮早晚有一天是我們的!”和士開望著遠方,一股肅殺之氣。

胡皇後用手指擋在他的嘴唇上,“至少現在我們需要小心!”媚眼低垂,滿含笑意,風吹起鬢前的青絲,絲絲縷縷撩人心弦。

“你真美!”和士開笑著將她抱在懷裏,向著寢宮內走去。

歡愉衝著整個宮殿,忘卻了外界的苦難種種。

夜晚,皓月當空,沒有一絲的雲彩,月華如水,傾灑進監獄,借著點點的輝光。月兒依舊靠在牆角,沒有任何話語。

至上次高湛單獨審訊她後,回來時,頭帶著傷,發絲淩亂,沒有任何表情,機械的回到牢房,沒有任何話語,整個人消沉的如有一具死屍。

任對麵的幾位王爺關心、詢問都沒有任何結果。

孝琬見狀,心裏窩火,大罵著高湛是非不分,凶手逍遙法外,卻將好人關在牢裏。

孝瑜的眉頭微微皺著,看著月兒似有千言萬語,卻不說。

長恭隻是擔心地看著她,一動不動,他多麽希望將她攬在懷裏,任由她哭泣、大罵,隻要她不是這個樣子就好。

高儼隻是坐在那,偶爾歎一聲氣,像是看破大千世界的萬象。

消瘦的身影,淩亂的發髻,這些天她從未打理過自己,隻是為了拿一點點的希望,勉強進著食,這樣下去她撐不了多久的。

長恭看著她自我頹廢,心裏不由來氣,明明隻有幾米的距離卻始終越不過。

看著上鎖的牢房,他狠狠地砸著柵欄。

“高儼,幫個忙吧!”長恭看著高儼,麵色嚴肅。

高儼歎了口氣,“長恭哥哥早就該開口了!”

說著便把發髻上細簪子拿了下來,在鎖孔裏倒騰了幾下,門便被打開了。

同樣的方法打開了月兒的門。

高儼又將門鎖了起來。

動作之快,讓孝琬目瞪口呆。

“好小子,早知道你有著招,我們還呆在這破地方幹嘛!”孝琬又敲著他的腦袋。

“我是好孩子,這種小伎倆我才懶得用。”高儼撇嘴道。

長恭將月兒攬在懷裏,其他人很自覺地轉過身去。

月兒躺在他的懷裏,眼裏吧嗒吧嗒地流了出來。

熟悉,溫暖的的懷抱。她差點以為會忘了,不會再擁有這樣的懷抱。

“我又闖禍了,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月兒抓著他的衣襟,眼淚在一衣服上亂蹭。

“我從沒有怪過你。”

“當初我不知不覺的離開,現在一出現就將你們帶到監獄,長恭為何你還要對我好。”

“我從未覺得你離開過,你若忍心離開,就不會悄悄回來看我的。”

“我,我不是有意離開的。他威脅我,用王府所有人的性命,我害怕,我不想離開你,可也不敢違背他。”

“我早就知道了,你不需要任何解釋的!”長恭淡然地笑著,卻這般無奈。

他的性命,王府的性命都是她換回來的。

“有點不對勁!”孝瑜突然打斷悄聲說道。

所有的人都看著他。

幾秒鍾後,都悄然的倒下。

“公子,應該是這沒錯的。”一個似曾相識、久違的聲音響起。

月兒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安靜地躺在長恭的身上。

“就是這裏了。”聲音小的隻有蚊子才能聽到。

來人用劍砍斷鎖鏈,金屬相撞,發出霹靂啪啦的火光。

黑衣人看著安詳的月兒,悄悄抱起她。

有多長時間沒有凝視過著熟悉的麵龐,他的心如溪水激起陣陣漣漪。

“你……”黑衣人忽然驚訝地說道,長恭幾乎要扼住他的脖子,黑衣人連退幾步躲開了。

“這種爛招,也能糊弄過我們!”孝琬起身,大聲道。“頂多迷倒那些獄卒罷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也不管他們,月兒此時也起身看著他,雖遮著半張臉,可是你溫柔的眼神,她依舊記得。

溫柔的如水般,化不開,褪不去。

“我隻想帶走她。”說著便將月兒一把拉了過去。

“你覺得可能嗎?”長恭亦笑道,向他的手臂砍去,趁機將月兒攬在懷裏。

“你很清楚,她在這隻有死路一條,你救不了她。”又是一聲冷笑。

長恭也不再說話,拉著月兒的手,突然放鬆了。

黑衣人帶著得意,忽又對著月兒說道:“跟我走,離開這。”

月兒隻是看著長恭,沒有任何反應。

“保護不了又如何?”長恭嘴角浮出微笑,風輕雲淡。又將月兒護在身後,“她就是死,也會在我高長恭的墳墓旁,與你又有何幹?”

月兒怔怔地看著她,沒有說任何話。

“你若真愛她,就讓月兒姐好好活著。”另一個黑衣人也說話了。

月兒看著他,輕輕地叫了一聲:“小周,你也來了。”

小周似乎對於她並未多少表情,隻是哀怨道:“姐,你太狠心,這般絕情離開公子。”

絕情,當初是他將她送回長恭身邊的。

“住嘴!”黑衣人嗬斥了一聲,看著月兒說道:“今天你非走不可。”

小周對付長恭,宇文邕很熟練將月兒扛在身上離開。

“傻小子,快開門啊!”孝琬罵道,高儼坐在那裏看著一處好戲。

孝瑜似乎也沒有任何動靜。

“你們一個個沒良心的!”孝琬罵道卻是幹著急。

小周邊打邊撤退,月兒也不敢叫,生怕招來守衛,看樣子監獄裏的那些獄卒全被他們用熏香迷倒了。

“你放開我!”月兒隻能小聲地叫著。

“他們這般待你,你還要呆在這嗎?”

“那是我的事。”月兒忽然咬了他的脖子,跳了下來。

“你的事?”宇文邕摘下麵具,一聲冷笑,讓月兒不禁打了寒戰。“小周說的沒錯,我們往日的情分,你竟一點也不顧念。我還這般傻,趕過來要救你。”

“我,我沒有忘記。隻是我也不會走。”月兒知道對於他,心裏始終是有愧的。

“沒忘記?”宇文邕眼角閃過一絲喜悅,隨即又黯淡下來。“你在這受的苦,我都知道的。”

“你,怎麽可能?”月兒苦笑道。

“不是所有你,都像你無情無義的。”宇文邕淡淡地說道。

卻像一把刀插在月兒的心口,無情無義,連他也這般說,可見她月兒當真如此了。

“公子,我們快走吧!”小周很快就趕上來了,隨之跟來的是長恭。

“你們走吧,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月兒跑到長恭的身邊對他們說道。

“公子,她都這樣說了,我們走吧!再耽誤會引來官兵的。”小周說道,抱怨地眼神瞥了一眼月兒。

隻與小周他們分離後,小周對她始終是充滿敵意的。

“固執的女人,就是死我也會把你帶走的。”宇文邕二話沒說,用劍刺向長恭。

“那你就去死吧!”長恭笑著說道,縱身一躍,反衝著小周就是一腳。

小周沒有防備,倒在地上,嘴角滲出血來。

“卑鄙!”宇文邕罵道,又反身刺向他,兩人又打了起來。

月兒趕緊跑過去,將小周扶起,卻被小周一把推開。

“我是不會原諒你離開公子的。”小周憤憤地說道。

月兒心裏又急又生氣。

“那邊有動靜,快點過去!”隻看著火星點點朝著這邊移動。

果真他們這樣明目張膽的在皇宮裏相鬥,勢必會引起守夜的士兵的注意。

而起兩人的功夫相當,飛上飛下,這般引人注意。

“官兵來了,你們快走吧!”月兒大喊道。

小周忍著傷,將月兒拉著,往外跑。而月兒卻始終不肯離去,兩人就這樣拉扯著。

“放開她!”長恭一時心急,抽身用腳踢向小周,想要將月兒拉回來。

月兒一轉身,就看到長恭肅殺的眼神,那是要想要小周的命。

可是小周畢竟也曾照顧過她,往昔的記憶又浮現起來。

“我姐姐腦子有病!”當時的他那般裝憨厚、裝老實,氣得她不斷開口大罵,卻又時時給她帶來歡樂的弟弟。

“長恭不要傷害他。”沒有任何思考地,月兒擋在小周的麵前。

長恭想要躲開,似乎已來不及,及時將腳收了回來,隻是由於慣性,依然將月兒和小周踢到在地。

月兒叫了一聲,用手捂著肚子,鮮血頓時浸滿她的手,地上已一片血跡。

“姐!”

“月兒!”

小周和長恭同時叫了起來,月兒的額頭滿是汗水。

看著腹部的血,淚水便流了出來,那蝕骨的痛,那還未成形的生命就這般還未萌芽就已消失。

“孩子,我的孩子。”月的聲音微弱,沉痛。帶著絕望和希望,輕輕地喚著。

宇文邕也趕了過來,看著腹部那灘血跡,隱忍的痛。

“你滾開!”小周忽地推開長恭,而長恭已沒有任何反應地坐在那。

“我們走!”宇文邕抱起月兒,追兵也漸漸逼近他們,火光越來越亮,那般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