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著大地,碎石、石子反射的陽光讓人睜不開眼,也許放一塊生肉在炙烤的石頭上都可以熟了。月兒這樣想著,不由拂去鬥笠上的麵紗,擦了擦汗。
與其說這裏的民風淳樸,還不如說是落後,出了街市上買些東西,幾乎不知道他們在幹嘛,最熱鬧的地方也不過是茶亭,歇腳的客人一般都會在這喝上一碗涼茶,稍休息片刻就匆匆離開。
月兒因為蒙著麵,反而更吸引那些百姓的注意,要了一碗茶,眼睛掃視了一圈,熙熙攘攘,忙忙碌碌,每個人都為生活奔波著。
偶爾也會有幾個行乞的路過,像他們伸出手,大多數人都是裝作沒有看見,唯有月兒似乎不太了解這的情況,拿出不多,但足以吃一天飯的銀子,當看到周圍的目光凝聚到她時,月兒竟覺得渾身不自在。
“小兄弟真是好人呢!”賣茶的老板感歎道。
“此話怎講?”月兒不明所以,連忙問道。
“現在幾個人還能做的起好人,隻要自己能夠活著就謝天謝地了。”說完老板歎了口氣離開了,也沒有過多的解釋。
不過想想一路走來行乞的到真是不少,月兒也不是萬能的,銀子有限,碰到一大群人時,她隻能當做沒看見,偶爾碰到一個,也是幾個幣幣。再這樣下去,估計她還沒回去就要行乞了。
想到這,心裏不禁一寒,這種狀況,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百姓們沒有錢給你賺,你照樣活不下去。
月兒歎了一口氣,結完賬準備離開,迎麵走過來一個身著華麗,氣度非凡的公子,隻是一眼,月兒便趕緊低著頭匆匆地離開了。
一路上,心情卻糟糕到了極點,怎麽會在這碰到他呢,不應該是在大營裏嗎?難不成是在找自己嗎?月兒苦笑著搖頭,他現在恨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找她呢。月兒馬上就否定了自己幼稚的想法。
前麵的一大群人熙熙攘攘,還有許多官兵,月兒本不打算去湊熱鬧,但是牆上招兵幾個大字不得不吸引人的注意,再一看,月兒竟然有些錯覺,竟然是段韶的手下在招兵。月兒盯著那幾個字看了半天,才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裏不覺一動,那種類似追偶像的心驅使著她朝著招兵登基的地方走過去。
隊伍居然排的比她想象中的長,月兒知道自己這次是看眼界了,烈日下,那些士兵大聲的吆喝著,許多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都在討論者段大將軍的英勇,更加讓月兒激動,甚至想著哪怕自己去了戰場,殺一個敵人後就壯烈犧牲也是值得的,畢竟北齊最有威望的武將除了斛律光就是他了,他的名號哪怕在北周和突厥都是如雷貫耳吧。
等了大半天終於快見到月兒,一匹駿馬飛馳過去,立即被那些士兵攬了下來,“什麽人,這麽無禮?”
來人也不說話,隻拿出個牌子象征性地讓他們瞅了瞅,說道:“找個有用的人,我要見段將軍。”
“喂!,你到底報名嗎?後麵一大堆人等著呢!”一個看守的士兵大聲嗬斥道。
月兒連連點頭,猶豫了一會,終於寫上了關耳兩個字,眼睛卻往哪個人撇去,卻發現他正好向這邊看了一眼,月兒連忙低著頭。卻被一個貌似領頭的攔了下來,捏著月兒的胳膊,月兒沒有反應過來,使勁一推,那人竟後退了幾步。但是也沒有生氣,反而笑道;“沒想到這麽小的身板,力氣倒是不小,這個兵我要了。”
月兒剛開始還以為來人要非禮她,沒想到隻是試試她是不是當兵的料,月兒反倒覺得自己太狹隘了,連忙賠禮道:“多謝大人誇獎,小的一定會好好追隨您的。”
“哈哈,大人?你倒是會說話啊!”
“沒人告訴你們,他是我的人嘛!”騎馬的公子不知何過來,用劍挑開月兒的鬥笠,月兒竟是後知後覺,一點防備也沒有。
領頭的剛要發怒,卻見身旁的人說了些什麽,便賠笑道:“小的不知道情況,王爺還請見諒!”
不錯,王爺,蘭陵王高長恭跑這來了。長恭二話沒說,把月兒拽到馬上,兩人同乘一騎,眾目睽睽之下,向著城內走去。
看著眾人詫異的目光,月兒把頭埋的很低,也不敢掙紮,隻好低聲問道:“你怎麽在這?”
“路過!”長恭淡淡地說道,又問了一句:“你呢?好好的王妃不做,怎麽想當兵?”
“王爺不要我,我總得混口飯吃啊!再說做段大將軍的兵,三生有幸!”
“你誌向倒是不小啊!就你這功夫,恐怕死了都不知道是誰殺的吧!”
“你說話用那麽毒嗎?”月兒用肩頂了他一下,兩人絲毫沒有提之前的事。
說話間,兩人便來到一處宅子前,長恭把月兒扶了下來,看著周圍就這處還算可以的住宅,不禁感歎道:“王爺的私宅遍布世界各地啊!”
長恭也不回答,也不進去,知道裏麵來了個人說道:“王爺,段將軍有請。”
月兒才看著長恭,不禁心裏有些佩服,欣喜地說道:“段將軍?難不成是段韶大將軍,他居然會見你!”
“你的意思是我不配他見?”長恭笑著問道。
“不是,隻是覺得你很有本事,我早就想見他了,隻是沒機會,早知道你們認識,我……”見長恭瞪著她,月兒也不好意思說下去。
隻是抑製不住的興奮掛著臉上,期待著這位神人到底長什麽樣。仆人並沒有將他們帶到大廳,隻是領到後院,遠遠的便看見有個老者坐那飲茶,隻覺得身形很是熟悉,在走進一點,似乎在那裏見過,眼珠迅速地轉了一遍心裏便有了些底。
“哎呦!”月兒捂著肚子蹲了下來,長恭見狀忙要扶起她,月兒哀求的眼神看著仆人說道:“肚子突然疼,有沒有方便的地方。”
仆人和長恭似乎很尷尬,剛來就……,仆人隻好答應帶月兒去。
“謝謝小兄弟!”
“段將軍!”長恭行了個禮。
“這是長恭侄兒,都這麽大了!又不是軍營,就不要行這些禮了。”老者很是和藹的說道,儼然沒有將軍的威儀。
長恭笑著點頭,看著段叔叔一派樸素的作風,絲毫看不出來任何官派,不禁有些感慨。
“對了,剛才跟你一起的小兄弟呢?”段韶突然問道。
“身體不舒服,怎麽段叔叔認識她?”
“噢,沒有隻是覺得眼熟。”段韶笑了笑,不禁有些疑惑。
不過一會月兒便來了,灰頭灰腦的拜見了長恭和段將軍,期間竟沒有一句話,隻是聽著兩人嘮閑嗑,好不無聊啊!
炎熱的夏天,月兒幾乎打起盹來,段韶見狀,忙問道:“這位小兄弟很累嗎?”
“噢,沒有!隻是有點犯困!”月兒笑著說道。
“侄兒哪裏找的這個小兄弟,看上去很有意思呢!”段韶笑著說道。
“噢,是王爺見我可憐,在路上撿回家的!”月兒連忙答道。
長恭看著兩人,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待天色漸晚,長恭本打算順路拜訪的,隻是不曾想到這麽快就找到了月兒,即使身著男裝,蒙著麵,可是那身材,加上走路的方式早就熟悉了,所以在茶館擦肩而過的時候,便有些懷疑了,一路跟來,也就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隻是現在人找到了,事情便也不急了,段叔叔好心要求留下,也便沒有拒絕,隻是覺得月兒的臉色有些難看。
傍晚,長恭敲開月兒的門,月兒已換下男裝,包袱裏唯一備用的女裝這個時候也派上了用處,打開門看見是長恭,慌忙地把門關上,任長恭怎麽敲門都不敢開。
之前的事要怎麽解釋,月兒還沒有整理好頭緒,那麽多次的誤會,恐怕自己說出來都不會信吧。
終於聽不到外麵有任何聲音,月兒才輕輕開門,探著腦袋看了看。
“費勁”長恭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你不是走了嗎?”月兒無奈地關上房門問道。
“你在別扭個什麽勁?”長恭沒好氣地說道。
“別扭?沒有啊!我挺好的!”月兒聳聳肩。
長恭隻是看著月兒不說話,月兒被長恭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才說道:“我害怕你不再理我了。我不知道怎麽解釋你看到的,可是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甚至不知道四公子為什麽會那麽做,可是我真的沒有跟他……,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信。每次看到你那冷漠,不關己的眼神,我就心痛的要命。我每次都期待著你能把我拉回去,甚至罵我都可以,可是我受不了你不理我,也受不了你可以裝著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你怎麽知道我不關心?我有說過不理你,不信你嗎?”長恭靜靜地坐在那,看著像是認錯的月兒說道。
“什麽?可是你,你每次都那樣淡然地離開,我以為,你不知道,你笑起來的時候比生氣還要可怕。”
“難道你讓我每天擺一副臭臉給你看?”長恭這才溫柔地笑著說道,走到月兒旁邊把她攬在懷裏。
“噢,也不是。這樣,這樣其實就好!”月兒靠著他的肩,臉潮紅,心莫名的亂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