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可是,你卻是運針如飛,不加思索。不但治好了高少爺的昏症,更是連呆癡之症都診治好了。”他停下步子,看著張雪瑩的目光好似最虔誠的聖徒一般熱烈、敬畏。“其實高少爺的呆癡之症與我無關,是真的,想是菩薩憐憫高夫人已痛失愛女吧,這才讓高少爺醒過來。”張雪瑩雙手合什地說著:菩薩就算與您無關,您也認了吧!“三小姐真提醫德高尚啊!”吳大夫又是仰頭望天,撫掌喟歎。“吳大夫,眼看便近午時了,我與伯母也叨擾您這麽久了,就此告辭,回見。”我可不是聽你在這神神叨叨的。“且慢,三小姐,請問腰背痛、下肢痿痹,如何解?”吳大夫收斂了笑意嚴肅地問道。哼,狡猾的老東西,終於切入正題了。“一可用針灸,用三棱針點刺膕靜出血,二用推拿,以點、按、揉、彈為主,再輔以通經活絡的湯劑。”張雪瑩的小臉同樣嚴肅。吳大夫低頭想了一下,點點頭。“若是心悸、胸悶、心痛時作,痛時如針刺。再加上有肋痛、善太息,唇甲青紫,舌質紫而有瘀斑,脈細澀或結代,何解?”他緊接著問出第二個問題。張雪瑩細想了一下道“這是心悸怔忡的常見症狀。先要以湯劑安神溫膽,可用苦參、益母草、灸甘草、白術煎水服用。再以耳針取心、皮質下、交感、神門,用王不留行貼壓。然後施以按摩之法取內關、膻中、中府、雲門、三陰交用揉、推、按相互進行。最後,仍是用針取內關、間使、心俞、膻中、巨闕、太溪等穴。”吳大夫聞言臉上露出一陣茫然,而後是久久的沉思,最後重重一擊掌“不知三小姐師承何人?在下十分想見他。”“不好意思吳大夫,這是先母身邊一位老媽媽所教,她、她已仙去多年。”張雪瑩說著,難過地低下了頭:外婆,你可還好?“啊,這樣,真真讓人遺憾!”吳大夫惋惜地說道。“唉呀吳大夫,午時末了,我們該家去了。”梅氏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對吳大夫說道。“啊,對對,看我一時興起竟忘記了,真是不好意思,張夫人請,謝三小姐今日的不吝賜教,請。”吳大人拍了拍腦門,作了個請的手勢。“瑩兒,你這孩子膽真大,看了幾本醫書竟敢在人身上下針。不過,這也說明了你的天資極高、當然運氣也不錯。”一直沒開口的梅氏忽然笑著看了看同樣沉默的張雪瑩。張雪瑩眼睛一熱:我的親伯母,隻有您願意這樣無條件的相信我、支持我,在您眼裏,我什麽都是天資高吧!難道、難道您就真的從不曾疑心嗎?她忍不住向梅氏望去,卻撞進一雙溫柔慈愛的淚眼裏。“我的好瑩兒,就是命不太好?菩薩,菩薩怎能下那樣的法旨?”“唉呀,伯母,俗話說人生不如意十之**、我就這一處不如意而已,難道還想好事占盡嗎?我可沒那麽大的福份。”她急忙掏出帕子為梅氏拭去淚漬。寬敞奢華的室內因為有著地龍,即使在滴水成冰的冬季也溫暖如春。平敢當一身居家道袍打扮,微微敞開的衣領處露出精致的瑣骨,蜜色肌膚平滑緊致,卻又蘊滿男性的力量。他微闔著雙眼,右手轉動著一串佛珠,誘人的薄唇囁嚅著。地上跪著的平忠平勇幾乎脫了人形,連日的跑肚拉稀使二人麵色萎黃、身形單薄無力。“起來吧,我今天可是足足念了一整遍的靜心咒,才消了一掌拍碎你們的心思。”平敢當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他甚是小心的戴回那串佛珠後,看向地上狼狽不堪又羞愧萬分的二人。“主子,就讓奴才們跪著吧,我們太、太沒用了。”平忠頭也不敢抬地說。“唉,算了,本來就不抱什麽希望。也許事情真如許鬆所說,一時的鬼迷心竅,才導致他對高麗下手,再把案件載髒到十四年前的凶手身上,枉想翻案,卻不想引來我的重視。日子一天天過去,翻案無望,凶手無蹤,愧疚卻一日多過一日,最有唯有一死謝罪。”平敢當輕聲自語道,似在說服自己,但英挺的雙眉卻一直沒有展開。“好了,下去歇息,整裝待發,準備迎敵海門府。”他站起來,聲音低沉有力,整個人像一柄磨厲的寶劍一般閃著逼人的寒意與殺氣。“主子,貴妃娘娘不是說讓您、讓您離戰場遠一點麽?”一旁的平正糾結了大半天,終於一閉眼、一咬牙說了出來。果然平敢當黑亮的眸子射出一道滲人的寒意,瞬間又恢複了平靜“我是陛下的臣子,自然是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雖說姑母疼惜我、擔憂我,卻也不能一直跟在別人屁股後麵撿人便宜不是?我要的是真正的狹路相逢、短兵相接、以肉相博……”他年輕的臉上盡是果敢與決心。平正歎息著低下了頭,貴妃娘娘您當初就不該上他的當,讓他出京城,進軍營哪,如今,他已經不是那個您能事事掌控得了的平家大少爺了,而是一位胸有甲兵、頭角崢嶸的青年將軍了。他與平直是貴妃送給平敢當的護衛,如今已經整整十五年,早已是平敢當的奴才了。他恭敬而又敬畏的看著平敢當,靜靜的回道“將軍說的是,平正、平直一定跟隨您的左右。”平敢當見他沒有再置疑或是阻止自己,嘴角牽出一絲滿意。“不過,你不用跟我去,你到同化去,找那個人,叫他準備好。”平敢當揮退平忠平勇後,輕聲道。“您這是……”“大大小小的戰役我打過十幾次,可沒一次是衝鋒在前,真槍真刀建立軍功的。無一不是趁兩軍力乏、潰不成軍的時候作了現成的漁翁。這一次,我不想再那樣了。然而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又不忍心將我親手培育起來的子弟兵化為我成功之路的枯骨。所以,這次隻有這樣了。”平敢當背手看著漆黑的寒夜,手緊緊握在了一起。“這次隻能贏不能輸,成王敗寇在此一舉,所以那人至關重要。”“將軍放心,奴才一定不負您所托。”平正鄭重地說著,跪了下去。“我自是信你的,剩下的就交給老天吧!不是還有一說,便是盡人事聽天命麽?”平敢當慢慢說道,語氣裏卻有極大的自信,顯然他並不是一個信天信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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