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中計離京
一刻鍾、兩刻鍾,半個時辰過去了。
平貴妃坐在高高的錦椅上,看著那位立在大殿中間的‘女’子。
一身紫藍‘色’的夾襖,袖口裙邊鑲著一圈白狐狸‘毛’,身材修長更顯身姿婷婷。許是出來得慌忙,萬千青絲僅以一根黃‘花’梨的素釵挽了一個青娥髻,其餘的發絲垂在‘腿’彎,茂密而黝黑,充滿了魅‘惑’。
現在半個多時辰過去了,除了一開始的疑‘惑’與慌‘亂’。她始終靜靜站在那裏,不動、不問、不慌、不‘亂’。氣定神閑得就像是畫出來的人物一般。
張雪瑩聽到一聲‘女’子的歎息聲,緊跟著響起一個略帶威儀的聲音“你便是張氏?”
“回貴人話,民‘婦’正是。”她朝聲音發出的方向行了禮。
環佩聲響起,腳步聲輕響,一陣幽香的香味慢慢移到了自己麵前。她感覺那位貴人如炬的眼睛正在細細打量著自己。
“倒是副好樣貌!”平貴妃仔細的端詳著她,慢騰騰說了一句。
“謝貴人誇讚!”她很有禮貌的說。
“這段時間,你在京城的風頭很盛啊!東廠、錦衣衛、平家,到處都有你的貴人。最近還得了太後她老人家的臉麵,親自為你下旨,依我說,人最要緊是知足二字。可別再這山望著那山高了,你說呢?”平貴妃慢悠悠地說道,聲音不高,卻滿是告誡之意。
張雪瑩暗自苦笑了一下,平敢當。這就是你的主意嗎?看樣子根本就行不通啊!
“是,貴人,民‘婦’很知足了,不敢再奢望其他。”
“那就好,看來你是個聰明懂事的。有些人或事,不敢肖想的,就別‘亂’動心思,如果累及或是禍及家人,就不好了。”平貴妃壓低了聲音。
“民‘婦’不會!”張雪瑩跪倒在地,回答得斬釘截鐵。
“好。希望你能記住你今日說的話。不要忘記才是。不然,後悔就來不及了。櫻桃送客吧,替我準備些東西給這位即將大婚的高夫人。”平貴妃看著麵前這個哀而不傷,痛而不悲的‘女’子。心中有一絲讚賞她的沉定大度。
“謝貴人!”張雪瑩畢恭畢敬地磕了一個頭。由別人扶起來。向外麵走去。
自始自終她臉上的布也沒被取下來過,雖然眼前黑暗,心中卻透亮無比。剛才那個貴人,想必便是平貴妃了。
她在警告自己,若是再與平敢當有任何牽扯,將會禍及張家。
冬夜的風再冷,也比不上她自己的心冷。
回到張府,張雪聰正一臉憂慮的等著她。
“妹妹,貴妃娘娘有何事,非要深夜找你?”一見她便馬上迎上前,拉住她的手,卻被她沒有一絲熱氣的手嚇了一跳。
“貴妃娘娘或許是聽說我會銀針術,有些好奇,想見我一見。嗯,還賞了我不少東西呢!”她笑著說道,有些得意在裏麵。
張雪聰擔憂一夜的心放下來,‘露’出一個寵溺的笑“那我便放心了,嚇死我了。以為你得罪了她呢,回來就好。很晚了,你快睡吧!”
說完,又叫喜鵲打盆熱水進來給她燙手燙腳,直到忙活完了,才心滿意足的走出去。
張雪瑩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揪成了一團,自己還是太天真,太不懂事了。自己不是一個人啊,怎麽能奢望那些呢?如果真的為兒‘女’‘私’情害了張家,自己便罪無可赦了。
卯時許,平敢當剛下了朝,便看見貴妃宮中的汪公公在遠方給自己打手勢。
他走過去“姑母找我有事嗎?”
“正是呢,平大人,貴妃娘娘說許久不見您去給她請安了,想你得緊,特意叫老奴在這守著。”汪公公笑著回道。
“唔!”平敢當點點頭,邁開長‘腿’往金華宮方向走去。
奢美絕倫的金華宮內,平貴妃坐在錦椅上,撫著額頭看著殿‘門’。
一見平敢當進來,便‘露’出一個慈愛的微笑“當兒!”
“見過姑母!”平敢當行了禮,走到她身邊坐下。
“去端碗羊‘乳’,再拿些蜜棗豌豆黃來給平大人。”平貴妃吩咐宮‘女’,這些都是平敢當從小到大最愛吃的。
平敢當謝過後,吃了起來,頗有胃口的樣子。
“姑母,怎麽沒看到夏熾?”平敢當用宮‘女’遞來的熱帕子擦完手,問平貴妃。
“唉,那個捉狹的,不知道昨天是要求太後什麽事,神秘兮兮的去了慈寧宮,晚上倒是見著了一麵,高興得很。尋了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又回去了。”貴妃擺了擺手,笑眯眯的說。
平敢當暗付,晚上回來便高興得很,看來自己讓他說的事八成是成了,這麽一想,臉上便‘露’出笑容來,更顯得俊美無儔。貴妃自然知道他為何而笑,不由在心中暗歎。
“對了當兒,我在陛下那替你求了份差事,你恐怕一會就要動身了。”貴妃扶了扶頭上的金鳳展翅,看著平敢當。
“差事?”平敢當一愣,姑母一向最守宮規,從不過問朝堂之事的啊!自己上次因‘私’自到宣寧救夏熾,已被朝中不少人彈駭。皇上力壓下來後,不但沒怪罪自己,反而讓自己做了京衛指揮使司指揮使。從三品變成了正三品,怎麽……?
他抬頭看向笑盈盈的貴妃。
貴妃‘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向他招招手,示意他上前。
待他走近後,貴妃輕聲說道“有東廠探子來報,在流求發現宇文博的蹤跡。陛下來也是偶爾提起,不知道派何人與東廠去捉他,我便裝著無意提起了你。”。
“姑母,侄兒不想去!”平敢當皺起了眉頭,流求距帝都相距甚遠,要去那麽遠的地方!那不是有幾個月都不能見著張雪瑩了嗎?
見他躊躇,貴妃一笑“當兒,這可是唾手可得的便宜!你若是擒了那宇文博回來,替陛下拔了這根隱剌,他還不得你求什麽他應什麽嗎?”
貴妃貌似玩笑的話,卻被平敢當聽進了心裏。對呀,若是自己立上一功,將來求陛下為自己與雪瑩作主不是更有把握。
這麽一想,他便爽快的應了“好啊,侄兒就走上一遭,希望能趕回京城過‘春’節。”
“那便好,哦,對了。事情緊急,怕是馬上就要出發了,你恐怕連府也回不了了。不過,你父母那裏,我會派黃橙去說的。”說著,向旁邊的宮‘女’遞了個眼‘色’。
“這麽急?我、我還是要回去跟爹娘、還有妹妹告辭啊。”平敢當皺起眉頭,疑‘惑’地看向平貴妃。
平貴妃斂目而坐,笑得溫和而慈愛。
“貴妃娘娘,奴才東廠理刑百戶朱大貴求見。陛下催著奴才與平大人出發了。”外麵傳來一個粗啞的聲音。
平貴妃看向平敢當“你看,我沒說錯吧!宇文博一天沒被擒獲,陛下一日不心安。”
“那侄兒就向姑母辭行了,姑母一定要派人給家裏人說一聲。”平敢當鄭重的磕了一個頭,轉身向殿‘門’走去。
“當兒!”貴妃站起來叫了一聲。
“姑母還有事嗎?”
平貴妃看著他俊美的麵容,喃喃道“千萬保重自己,平安歸來。”
“侄兒省得,姑母放心。”堅‘挺’筆直的背影慢慢淡出平貴妃的視線。
平敢當帶著朱大貴向校場走去,見到自己屬下一個姓年的年輕百戶後上前吩咐了幾句話。
“母妃,隻怕表哥回來後將我倆母子恨上了。”平貴妃站在大殿怔怔出神,夏熾卻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恨就恨吧,待他再長大一些,再見過更多、更好的‘女’子,他便會明白我的苦心了!”貴妃歎了口氣,話雖如此說,心中卻終是難以開懷。
“唉,他一定會揍我的!”夏熾縮了縮脖子,害怕地說。
“那你就受著吧!”貴妃漫不經心的說道。
她眼前浮現出兩個人,一個英銳難擋、一個麗質天成,竟是出奇的協調相配。她閉上眼睛,狠狠歎了口氣:雖說情深,奈何緣淺!?
午時剛過,張雪瑩的房裏,梅氏與汪氏正在為她準備嫁衣以及首飾。
嫁衣現做是來不及了,隻得從綺雲閣買現成的。顏‘色’是剌得人眼睛發痛的血紅‘色’,用金線繡上的並蒂紅蓮好似活得一般,裙裾逶迤尾地,裙邊與領口還鑲著火紅的狐狸‘毛’,看上去既奢侈又‘精’美異常。
張雪瑩個子高、身材阿娜,穿上去貴氣端莊又不失美麗,梅氏看著看著就滿意的笑了,眼裏去閃爍著淚‘花’。前次成親是穿得節‘婦’裙、捧的牌位,這次才是正正經經的新娘子樣子。
張雪瑩始終帶著抹淡笑,由著她們拾掇自己。
“三小姐,‘門’外有個姓年的百戶說有事要找您!”喜鵲突然走進來說道。
“嗯,請他到大廳吧,我馬上就過去。”張雪瑩不知道來人是誰,看梅氏與汪氏投過來詢問的眼神,她搖了搖頭。
大廳裏,年百戶長看著迤邐而來的張雪瑩,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驚‘豔’,繼而便是百分之百的恭敬。
他低頭行禮後,飛快的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張小姐,下官奉平大人之命而來,向小姐轉告兩個字‘等我!’。”他簡短而清晰的說完,便低頭恭敬地站在那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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