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可悲的殺人凶手

她看著越來越傷心,越來越慌亂的楊大娘,步步緊逼,沒有一絲的同情與心軟。

“不、不是,不是的。”楊大娘除了這句,再也說不出其他,坐在地上不斷往後麵縮去。

張雪瑩蹲下身子,視線與她平視“你是,不光你,還有你年幼的兒女。”她冷靜地點著頭,肯定而自信地告訴楊大娘“你不要再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能說出你們是怎樣合謀殺死楊柳的,你信不信?”

楊大娘半張著血色全無的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眼光呆癡一片,全然沒了焦距。

“首先,你假裝關心楊柳,讓她坐下。然後你用你自己的腰帶猛然從後麵套在她脖子上。楊柳沒有設防,條件反射之下馬上用手去拉自己頸上的腰帶,於是她的脖子上有指甲的摳痕,她的指甲縫裏還有她自己頸子上的血漬與些許皮肉。你自是不肯放手,死命拉著,於是楊柳從獨凳上向後倒去,由於在掙紮中,力道不小,所以她的臀部有銼傷與淤痕;她由於驚慌與越來越強烈的窒息感,所以雙腳亂蹬,雙手亂揮。一定是蹬倒了凳子或其他東西,你害怕動靜太大引來鄰居,於是第二個凶手上場了,應該是十歲的楊樹,他將楊柳的腳按住,不讓她蹬,所以……”

張雪瑩看著臉上一片灰敗的楊大娘,指了指楊柳的腳“她的腳腕有一圈青紫印記,卻不完整,那是因為楊樹年紀還小,手不夠大的緣故。但是,求生的意識仍讓楊柳沒有停止掙紮,這時候第三個凶手,楊枝來了,她抓住了楊柳的兩隻手

。楊柳抓傷了她的手背,可她也抓傷了楊柳,同樣是不完整的青紫印記與抓痕。”。

說到這裏,張雪瑩深深地、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你們一家四口,除了不能動的楊大叔,全部參與了對楊柳的謀殺!”她輕輕露出一個譏笑“你們很聰明,將楊柳活活勒死後,便把她吊了上去,對外宣稱她是因為一則有病,二則為了給家裏省糧自盡的。”

楊大娘慢慢抬起頭,幹涸的眼睛對上了張雪瑩那張冰冷而憤怒的臉。眼睛裏的空洞、悲傷不見了,反而露出一絲怨毒。

張雪瑩沒有躲避,寸步不讓的盯著她“楊柳一向孝順,再加上宣寧城最近人心惶惶。鄉鄰根本不會,也沒有心情來探究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愧是一塊老薑,果然夠辛辣。你居然還敢故意找到何小花前來替楊柳更衣,以造成不可更改的事實。隻是,人在做,天在看,你千算萬算,算不到我會同小花一起來吧?!”

楊大娘輕輕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幹裂的嘴唇,用她又幹又澀的聲音說道“是啊,人算不如天算。隻是少夫人,您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要那樣做吧?”

“自然,為了楊柳肚子裏的孩子!隻是有一點我不明白,楊柳肚子裏的孩子是因為楊柳死後得不到供氧才流出來的,所以楊柳**上的血跡還沒完全幹。那麽,你……是怎麽知道的?”張雪瑩問道。

楊大娘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意“我生過四個孩子,成活三個,雖不會醫術,可我也看得現來……”楊大娘的喘氣聲越來越重,咬著牙一字一頓道“看得出來柳兒這段時間的不適是因為有了孩子。”

張雪瑩瞪大了眼睛“僅憑猜測,你就能如此心狠?”

楊大娘冷笑一聲“少夫人說得好輕巧,名節對於女子,尤其是**、節婦,可比性命重要多了。我楊家萬萬輸不起那個萬一!”

“你,你還真是冷血!”張雪瑩不由啐了一口。

“我冷血?我問少夫人,您既然一早發現楊柳有身孕,為何,為何沒有幫她把這個孽種除掉?”楊大娘臉上的神情又露出一絲怨毒與傷心“您不是會醫術嗎?您前些日子還替她把脈來著。如果您一早幫了她,即便我發現了,我也不會,也不會用這般無奈的法子

。”

張雪瑩隻覺得有一把大大的鐵鍾重重砸在了自己胸口“我,我一開始不確定,後來是打算把藥混在她調養氣血的藥裏麵給她吃下去的。可是,我不能貿然行事,因為她的身體實在是太弱,如果強行打胎,也能可能讓她血流不止而死的。”她難過地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

楊大娘悲哀地搖著頭,一臉懊悔“我可憐的柳兒,我可憐的孩子。我、我……”她猛然撲過去抱住楊柳冰冷的屍體嚎啕大哭起來。

張雪瑩隻覺得她可憐又可恨,終是硬起心腸說道“不管你有什麽樣的苦衷,你都殺了人,我必須將此事報官。”

說著抬腳向門口走去。

“不,不要!”楊大娘俐落的身手不像她這個年紀的人,猛在撲過來抱住她的腳“少夫人,您不能,不能這樣啊。”她苦苦哀求著,眼淚糊了一臉。

張雪瑩冷冷地看著她“怎麽?你認為楊柳該死,因為她不守婦道嗎?你知不知道,她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因為你們,為了這個家,那了那一口吃的。我敢說,她從何屠夫那裏拿回來的吃食,全給了你們吧?所以她才如此瘦弱。”

“是、是何屠夫?”楊大娘眼中露出一絲不敢置信,而後是恍然,再便是滿滿的後悔與傷心。

“少夫人,我不怨柳兒偷人。如今知道她為什麽……,我更不怨了。我隻恨自己,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可是,少夫人,我不能讓柳兒死了還被人戳脊梁骨,罵她不守婦道,不是貞潔之人。”楊大娘哀求著跪倒在地,向她叩起頭來。

“少夫人仁慈,可憐可憐我的柳兒,讓她清清白白的走吧!讓世人讚她一聲孝順,不要讓她在死後還背一身的罵名啊。我下此狠手不是為別的,就是為了名聲、名聲啊。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便是名聲,沒了名聲,還不如死了啊!少夫人,求求您。”她瘋狂地磕著頭,不斷哀求著。

“你,你起來!”張雪瑩用力拉起她,久久地看著她滿臉的哀切與傷心,終於無力的搖了搖頭“是的,名聲!它真的比命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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