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白文元猶豫不決的神情,李從嘉笑道:“本王說話算話,對陳覺之事絕不追究,也不會再與他人提起。”

白文元猶豫良久,低聲說道:“殿下,屬下的母親白家曾是大戶人家,在屬下幼年時因為得罪了陳覺的叔父才從此走了下坡路,不得不舉家遷去楚州,也讓屬下沒了好日子過,從此整日受到劉崇俊等當地豪族子弟的欺壓,雖然屬下本人對陳覺沒有任何仇恨,可是家仇不能不報……。”

李從嘉盯著白文元滿是皺紋的老臉,銀色的發絲倒像是一個慈愛的老者,不聽他親口說出卻是不知他是個隱忍的小人,母親家族在他幼年時得罪了陳覺叔父,可幾十年後,他居然會將這點平常人會淡忘的仇恨加在陳覺身上來報,還真是不一般的人物,在李從嘉來看他已經是堪比勾踐了。

沉默良久李從嘉又問:“那白先生說說你與劉崇俊有仇,劉節被挑斷手筋腳筋之事可是你做的?”

事已至此白文元也不再隱藏,不過不是他做的事他也不會胡亂的去認,搖頭道:“劉節之事不是屬下所做,但屬下知道是誰。”

“白先生還有其他仇恨沒有?若是有的話就趁著現在都報了,別等跟了本王以後在搞小動作,給本王抓到把柄可饒不了你。”李從嘉見他搖頭問道。

“沒了,屬下隻有這兩個仇人。”白文元沉聲回道。

李從嘉認真的說:“那先生在將情報機構的聯係方式和聯絡地址寫下之後再幫本王做一件事,將那害劉節和殺害宋齊丘的何六找出來。”

白文元沉默了片刻,沉吟道:“殿下,那何六也是個人才,是不是要收為己用?”

李從嘉倒是承認何六若是能做密探,應該是名很出色的密探,可是他已經答應過宋珂要將何六正/法,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又怎麽可以說說就算了,就算是饒恕他又怎麽可能輕易的饒恕他。

不過為了安撫白文元,讓他安心為自己做事李從嘉又說:“先生將他先找來就是,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李從嘉將白文元安置在帳內,但也是限製其自由行動,畢竟他才剛剛歸附自己,李從嘉還不能完全的放心。

對白文元這樣如此有心計的人,李從嘉必須要有所防範,還要有一定的觀察期,幾日的時間是遠遠不夠的最起碼要一年半載,李從嘉要看他為自己付出多少的以及他是否藏私,全部將他的情報機構交出等等。

白文元其實也沒有給李從嘉透底,他真的不敢說派人刺殺李從嘉的事是他背著皇太弟殿下去做的,也沒有說出李景遂針對他的事也幾乎都是他搞出來,為了活命他隻能將一切都推給了李景遂。

對於姚君生留在李從嘉軍營飲宴李景遂很是惱火,當然更讓他惱火的是李從嘉居然直麵說明日不會出兵攻城,若是他不出兵攻城,那麽姚君生為他出的主意就要落空,隨之而來就是殷崇義的到來,他該怎麽去麵對。

若是殷崇義查明一切都是他因嫉妒而無中生有,又被如實的稟告給聖上,那麽自己的地位或許就會因此而消。李景遂很是不安,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姚君生,就像是初啼的嬰兒等待母乳一般的渴望,可是姚君生留在銀槍都軍營之中他不得不等著。

因為李從嘉不發兵,李景遂也不得不命令全軍停下來。他在營帳之內等了姚君生一晚也不見人回來,隨後又等了一個上午,依然是不見蹤影,李景遂心急的派出軍中副將陳祚去李從嘉的大營去尋找。

兩營地之間僅僅隔著二十裏,當陳祚帶著親兵十幾人進來時,李從嘉正在看著張洎從城中送來的書信。

殷崇義已經在昨晚進了長興縣城,殷崇義本打算今日就來軍營之中,可是無奈長途跋涉睡了一宿醒來忽然著了風寒,便耽擱下來。

李從嘉將人請進營帳,見到陌生的陳祚眯眼笑著說道:“陳將軍可是因為本王今日不出兵來責罰於本王?”

“卑職不敢。”陳祚搖頭低聲道,“屬下是奉皇太弟殿下之命來接姚先生回營的。”

李從嘉一陣驚訝道:“姚先生沒回去?怎麽可能?昨天夜裏姚先生在與本王飲宴之後可是本王親自送出大營的,並且本王還派了兩個侍衛將其送回去。”

“姚先生的確是一晚沒回去。”陳祚也是一臉的迷糊。

“本王雖然是初次見到姚先生,可是頗有相見恨晚之意……,陳將軍先且等等,本王叫人來問問去送姚先生的軍士是否回來。”李從嘉眉頭皺緊裝得很心急的一副模樣。

李從嘉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崔福再次被他叫進來,聽著李從嘉的問話崔福連忙搖頭回著:“屬下還以為那兩名親兵被姚先生留下了。”

聽崔福的話又見李從嘉眉頭擰的更緊,陳祚倒是相信了。

崔福也是一副心急的模樣,說道:“殿下,屬下再派人去找找,或許是被湖州城中的吳越守軍抓了去……。”

“某與崔將軍一起。”陳祚聽崔福這麽說心裏叫苦,立即說道。

兩人帶著一隊騎兵打馬出營,李從嘉不禁一笑,他此時也隻能這麽做了,來日將湖州攻下之後再去考慮湖州城內守兵的口風,但不管怎麽說李從嘉也會死不承認姚君生在他這裏。

崔福帶著陳祚在湖州城外遊蕩了半個下午才各自回到營地,崔福著急的表情陳祚都看在眼裏,他倒是沒有任何的懷疑,他明白姚君生對皇太弟殿下的重要性心裏很是擔心,但他卻沒有辦法,人被湖州守軍抓走,他也隻能如實的說,想救人也隻能等待破城之後。

李景遂對此雖然持懷疑態度,但他對李從嘉沒有辦法,若是姚君生被李從嘉扣留,姚君生一定會在逼迫之下說出李景遂在背地裏所做之事,雖然主意都是姚君生想出,可幾乎都是經過他的同意,那麽兩叔侄之間的關係就算是徹底的完了。

當然從此他可以推斷,若是李從嘉對自己的態度友好,那麽他就能確定姚君生的確是被湖州守軍抓進了城中。

因此李景遂便打算明日天亮之後就去李從嘉的大營試探一下他對自己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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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君生被湖州守軍抓進城的消息在李景遂的大營快速的擴散開來,李弘冀和秦素等人此時已經知曉,這兩人對姚君生一直很忌憚,李弘冀本就有除掉姚君生之意,如今姚君生被湖州守軍抓走,他就希望姚君生永遠都不要回來。

秦素也訕訕的笑著說道:“殿下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了,當日皇太弟殿下命令殿下拿下昆山和華亭,也是姚君生的主意。”

李弘冀正在擔心姚君生會將唐軍的部署以及秘密武器之事說出去,聽見秦素說這麽一句笑道:“屠殺百姓之事的懲罰在戰後才會下來,本王了解父皇這陣仗拖的越久,隨著時間的拉長父皇對本王的懲罰也會越來越小,反倒是本王有些擔心姚君生會在吳越的酷刑之下說出不該說的話。”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若是依屬下的意思殿下應該去勸皇太弟殿下立即出兵,不等姚君生說出更不能給湖州守軍準備的時間。”秦素按著李弘冀的意思想了片刻,說道。

“本王立刻就去,先生派人去查查姚君生的家人是不是好留在江都。”李弘冀點頭,出了營帳又轉身回來囑咐道。

經過李弘冀這樣一說,李景遂才發覺姚君生被湖州守軍抓到不是一件小事,心中很是著急,可是他還不能確定姚君生是被李從嘉扣留還是真的被湖州守軍抓走,但此刻已經沒有時間讓他過多的考慮,連忙召集全軍上下布置明日的攻城任務,大營內安排好他才派人去李從嘉的銀槍都大營與湖州城外的水軍大營,講出姚君生被湖州守軍抓到的害處,命令三方明日共同攻城。

李從嘉接到李景遂送來的消息心裏一笑,之前他可以因為兩人的矛盾不出兵,可是這次不行了,這次若是不出兵李景遂一定能看出姚君生還在他手裏,況且這湖州城的戰事也脫得太久了,比蘇州戰事拖得還要久,而周朝柴榮這會兒已經抵達了秦鳳鳳翔府,若是再脫下去天下時局很有可能會朝著對唐國不利的一麵發展。

雖然沒了姚君生,可李從嘉想到的李景遂也想到了,若是姚君生在李從嘉手上,那麽李從嘉一定不會積極攻城,李景遂明日要指揮攻城無暇來見李從嘉,便又在傳令兵之後以自己的名義向李從嘉營帳中派來了三十人的觀容隊。

李從嘉當然明白李景遂是什麽意思,倒也不抗拒這些人,當即在觀容隊麵前布置好明日的攻城任務,又取消了今夜的訓練,命令全軍上下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好明日上陣殺敵。

這邊李從嘉在觀容隊麵前剛剛安排好全部的攻城事宜,殷崇義便在張洎引領之下進了銀槍都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