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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五千沙河幫青壯,為了將銀槍都招滿額,李從嘉還要另外再募兵三千,白鷺洲上早已經成軍的三千私兵,還是要留守在白鷺洲之上作為白鷺洲和潛州的防守之用。對於李從嘉來說,若是不對周朝和吳越用兵,那麽這一萬五千人暫時也是夠用。
李從嘉對於募新兵已經有了新的想法,戰事一時半會兒不會再起,這三千兵也可以從沙河幫的十八歲之下的少年之中挑選,每日正常操練,留在日後再用。
銀槍都大軍加上若幹繳獲的物資,緩緩的起撥向江寧府進發,常州刺史眭昭符毫無顧忌的帶著全城的官員前來送行。
李從嘉知道眭昭符這是認可了自己的能力,當初他進城時眭昭符可不是如此笑臉相迎,不過李從嘉對此也不在意,眭昭符是個能吏,他倒是希望能夠將他吸收到自己的身邊為自己所用。
銀槍都大軍走走停停用了兩日才進了江寧府,李從嘉一起與大軍回到幕府山大營,安頓好一切這才往城內走去,他已經近兩月時間未回府了,算算時日周憲這段時日也應該要生產了,越是臨近府邸他的心情越是迫切。
就在李從嘉一邊想著回府要做的事情一邊往鄭王府走時,皇宮內的李璟卻是緊緊的皺著眉頭沉思著,他的手裏拿著李從嘉在常州寫來勸說向南平進攻的書信,桌上還有一封是江都李景遂寫來同樣內容的書信。
這兩封書信他都仔細的考慮過了,李景遂和李從嘉兩人在信中已經說的很明白,李璟也是動了心,但是此事還要經過朝中討論,畢竟先前對閩國和楚國用兵失利的陰影還存在李璟的記憶裏。
放下手裏的信箋,李璟拿起一封沒有署名的信箋,還未打開便皺了下眉頭,自言自語道:“這是誰送來的?”
雖然有著疑惑但他還是拆開了信箋,看了幾眼就怒拍了一下幾案,身後的劉貴被嚇得一哆嗦,偷偷的瞄了兩眼倒是隻能看到聖上的側臉,無法看到他臉上全麵的表情。
“劉貴,去將鄭王殿下召進宮來,朕有事要問。”一陣沉默之後李璟說道。
李璟惱怒的原因不是匿名信的由來,而是信中所說李弘冀在無錫縣東北不經稟告,私自殺害戰吳越俘兩千餘人,一直以仁著稱的李璟怎麽會容忍此時的發生。當然他最看重的還是唐國在天下諸國之間的聲譽,並不是真的在乎戰俘的死活,這事若是屬實,一旦傳出去,不僅會搞臭唐國在天下諸國之中的名聲,也會讓李弘冀在朝中落下不好的名聲。不過李弘冀的名聲如何李璟倒是沒有過多的去想,他隻想著唐國在天下間的那份虛名。
但這些都不是他最為惱怒的,他最為惱怒的是信中告鄭王李從嘉在白鷺洲訓練八千私兵意圖謀反。
他雖然相信李從嘉不會謀反,但信的內容他又不能不認真對待,李璟早就知道李從嘉在白鷺洲、潛州和幕府山軍營水寨的一係列動作,築堤修碼頭這些事李璟很是支持。但是這八千人的存在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若是說有三頭五百的私兵到也是無所謂,可如今突然冒出這些人來,對他來說已經超越了承受的底線。
李從嘉才進府還來不及與周憲等人見麵就被李璟召進了宮中,李從嘉不知所以,一副茫然的看著劉貴,劉貴見此也是搖頭表示不知情。
李從嘉無奈的歎了兩聲,見管事張禮有話要說,也隻是擺了擺手,說道:“張管事,要說什麽等本王回來再說吧,你且去與王妃說說,本王進宮去了。”
張禮欠身點了點頭,看著殿下與內侍離開隻是咧嘴一笑,他曉得殿下還不知王妃產下了一對雙生子女之事,隻是想將這事說出來。
李從嘉進宮請了安,見到父皇沒有了往日的笑容,正一臉的愁容的盯著自己也是微微一怔,隨即就開口問道:“父皇這是為何事愁悶?”
李璟瞄了李從嘉一眼,緩聲問道:“六郎,你對皇叔作為皇太弟有什麽看法?”
李從嘉心裏一驚,在來的路上他從來沒過李璟這時會問這個,看著父皇的表情,他搞不懂他在想什麽,更不知他如此問是為了什麽,隻是略微沉思就小心的說道:“皇叔仁厚,又很有長者風範,治理江都政績很好,朝中上下對其很是認可,兒臣認為皇叔有這個能力。”
“六郎當真是這麽想?”李璟抬起眼瞼又問。
“兒臣不敢說謊。”李從嘉見父皇這麽問就想到他很有可能是發覺了什麽,不管是江都刺殺自己之事還是其他,他都不能主動說出。雖然他也想讓刺殺自己的真正主謀落網,但是他與鍾蒨在查不出任何有關的實物證據之時合力將此事推給了李從善,他此時就不能再次脫口。
“那你對兄長燕王有什麽看法?”李璟依然是那副冷冷的表情,問道。
“皇兄無論文治還是武功皆在兒臣之上,又是兒臣的兄長,兒臣隻有敬畏之心。”李從嘉認真說道。
“那你對這次對吳越進犯的勝利有什麽想法?”李璟又問道。
“此次作戰吳越劉彥琛部隊輕敵大意,才會造成如此慘敗,兒臣隻是碰巧遇到撿了個便宜,孫承佑不知劉彥琛部已經失敗,中了兒臣的計謀,才會出兵與兒臣相碰。孫承佑有江陰城內皇兄大軍的牽絆,兒臣勝也是僥幸,若是沒有皇兄大軍的牽絆兒臣不會勝得如此輕鬆。而皇兄的勝利卻是一場大勝,兩千騎兵便擊潰了吳越的一萬五千步卒,斬殺四千餘人,這在我唐國的曆史上也是僅有的以少勝多,就是在這亂世怕是都不會再有人能及。”李從嘉回道。
“既然六郎認為皇叔和皇兄都在你之上,那你為什麽又在白鷺洲養私兵八千之眾?難道六郎也想與皇叔和皇兄爭鬥一番?還是想借著在大軍就在江寧府外做些謀逆之事?”李璟終於是問到了正題之上,眉頭皺緊,一臉的陰鬱。
李從嘉心裏一緊,他已經想到了此事很有可能是李景遂發現並且透露出來,心裏憤恨但臉上卻是笑著,說道:“父皇這可是冤枉兒臣了,白鷺洲上有私兵不假但那是周府用來保護白鷺田產碼頭,以及海船出海護航所用,與兒臣沒有半點關係,況且數量也沒有父皇所說的八千之眾。”
李璟原本就不太相信李從嘉會有謀逆之舉,叫他進宮也隻是想當麵問清,被他這麽一說便有些動容,又問道:“沒有八千那是多少?”
“白鷺洲上隻有三千而已,這些人都是周府的家奴,成不了任何的氣候,平日裏他們隻是做些簡單的操練,以便保護白鷺洲上的田產碼頭,為出海的商船做護衛,無事時都在鐵匠鋪子裏做些活或者是在碼頭幫工。”李從嘉回道。
李璟對周府的事情他了解很多,有這些人倒是說得過去。
李從嘉抬頭瞄了一眼,見父皇在他說完之後臉上微微和善了一些,便笑著問道:“不知父皇怎麽會得到如此消息,定是有人嫉妒兒臣的功勞才會告黑狀。”
“哪裏來的朕也不知道,但是朕已經知道真相,就當不得真了。”李璟露出了笑容。
李從嘉笑著點頭,見李璟盯著自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說道:“父皇,兒臣知道這所說的八千私兵是怎麽回事了。”
李璟一直盯著他,見他恍然明白的神情就點頭說道:“那六郎說來聽聽。”
“父皇一定知道兒臣買下了潛州之地,從三月起潛州築堤和幕府山軍營水寨碼頭擴建的工程就已經開始,若是兒臣猜的不錯,那所謂的八千人,定是將這五千做工的苦哈哈的都算在內了。”李從嘉解釋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李璟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很認真的點頭笑著說,“是父皇錯怪六郎了。”
“六郎剛剛回城,還未見過娥皇吧?”李璟不等李從嘉說話就笑著問道。
“正是,兒臣才進府就被父皇召進了宮中。”李從嘉笑道。
李璟一陣笑,說道:“六郎快快回府吧,看看仲寓和瑾兒,這兩個小家夥可是可愛至極。”
李從嘉茫然的盯著李璟,不知他在說些什麽。
李璟慈愛的笑著說道:“是娥皇不想讓六郎分心,並沒有將此事告知於你。娥皇在六郎還在常州之時就已經誕下一對雙生子女,朕已經賜名為仲寓和瑾兒。如今這誤會已消,六郎還是快回府去吧,等明日朕再召六郎進宮來商議進攻南平之事。”
李從嘉一陣狂喜,與父皇告辭便急匆匆的往鄭王府跑去。
李璟想著李從嘉剛剛興奮的模樣隻是一笑,白鷺洲的私兵之事他已經了然,再想起李弘冀擅殺俘虜他心裏就有些堵得慌。
沉默片刻,李璟才自言自語道:“是時候要給他一些教訓了,不然這事日後還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