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救你
聖手手持銀針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我。
我的額部背部開始冒汗，胳膊開始酸痛，俯身對準他的嘴唇吹氣，柔軟的冰冷的，有些熟悉的氣息。
腦中一直喊叫著:活過來，活過來。不能死，不能死。
連續胸外按壓五個循環，呼吸沒有恢複，心跳沒有恢複，繼續按壓，人工呼吸，又是五個循環。
越瀧的氣息才開始複蘇過來，心髒重新開始跳動。
我的雙手臂已經抬不起來，慢慢地挪下床，後麵有人將我扶住，卻是怡香。
聖手補上空位，摸摸越瀧的氣息，探探他的手脈，將銀針小心翼翼地插進皮膚裏。
許久，聖手才停止紮針，給他喂了顆藥丸，抹抹頭上的汗，看看我對怡香吩咐:“越兄暫時無礙，我在這裏守著，你扶阿蕪回房間裏休息。”
“隻有藍色雪蓮才能完全救治他嗎？”我看著氣息恢複過來的越瀧問聖手道。
聖手臉色顯得頗為疲憊，神色肅穆帶著不安，點點頭表示回答。
“你們下去休息吧！我來看著他，我不會讓他這麽簡單死的。”我掙開怡香的手臂，徑直坐到床邊，堅定說道。
聖手與怡香對望一眼，怡香出門，並帶上門，外麵天已暗，但仍舊飄著雪，大地一片白色。
聖手坐到桌子邊看著那枝已經枯萎的紅梅，半天開口講道:“五年前的冬季，他的病發沒有現在這般嚴重，渾身發冷寒顫無力，他始終保持著笑容麵對著我們，直到老三弄來一枝小朵藍色雪蓮，暫時解除了他的痛苦，但師傅當時說隻有挨過二十四歲的冬天才算真正康複。”
聖手望著跳躍的燭火淡淡講述著，似乎回到了當時情景。
“那枝雪蓮是從哪裏弄來的？”除了我，還有誰有這樣的東西？
聖手搖搖頭，“老三並沒告訴我，但越兄該是知道的。”
“老三是誰？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關係非常親厚？”對於我連續的問題，聖手並沒有回答，顯然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讓他人知曉了秘密。
他站起來聚精會神地拔除越瀧身上的銀針，修長的手指輕拈針頭，慢慢拔出，隨著銀針拔出來，越瀧白皙的肌膚上小孔越來越多，有些針孔裏冒出點點暗色血跡，如紅疹漫布於身，看得人有些心驚。
怡香推門進來，看看床上越瀧，將手裏提著的食物放於桌上，細聲對我說道:“公主，用些膳食吧！”
食盒裏擺放有一碗米飯，一碗湯，四個小菜，一整天沒吃什麽東西，肚子確實有些餓，看看正在忙碌中的聖手，想著填飽了肚子才有精神看護病人，便拿過筷子，開始吃將起來，等我將湯喝完，一股濃濃地睡意襲來，打了個哈欠，眼睛都睜不開來，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夢中似乎有人在輕拍我的肩膀，有人在輕喊我的名字，可我累得沒有力氣去回答。
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將我吵醒，揉眼坐起來，發現是在自己房間裏，外麵天色大亮，昨夜裏明明是在越瀧房間守著的。正準備穿衣服出門看看，外麵傳來林琦月的聲音:“常姑娘，你醒了嗎？”
“醒了，進來吧！”我一邊穿衣服一邊應答著。
林琦越裏麵穿著一襲梅紅色長裙，外麵披著白色毛披風，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褐色裙衫的丫頭，端著托盤，低著頭跟進來，忽地探頭看向我。
瘦削稚嫩的麵孔，我快步向前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問道:“吖兒，你怎麽在這裏？”
“你們認識嗎？”林琦月驚奇問道，“她是前兩日寨主帶回來的。”
“長……”
“叫小姐。”我一把打斷她的稱呼，“你不是呆在府裏嗎？”
抬眼看見好奇來回掃視我們二人的林琦月，“夫人能否幫忙做些點心送來？”
林琦月頗為單純地點點頭出門。
見得她走遠，我招呼吖兒坐下詢問道:“吖兒，發生什麽事了嗎？可有南姑消息？”
“公主出嫁第二天便有消息傳來，施太傅被人暗殺，公主下落不明，南姑卻被一黑衣人救走。蠻人開始進襲北方邊界，慕將軍守在那邊抵抗。南回也給皇上施加壓力，要交出凶手。”吖兒帶著些許哽咽訴說道，“七皇子送十公主出嫁，六王爺一直留在京城，皇上將大部分事務交給他，就在公主下落不明次日，六王爺抽走了府裏的侍衛，將我們遣出府，並封鎖起來，吖兒無處可去，便去投奔一個熟識的姐妹，偶然聽說暗地裏有人出高價尋公主。”
“吖兒想打聽更多的消息，可上了當被騙到山裏，幸得遇上藏寨主的救助，才能再次見到長公主。”
吖兒簡單的幾句話道清楚了我現在所麵臨的場景:
一. 玉橙臨中意的繼承者果然是玉徹澤，而如珍妃所言那般，他仍舊將我作為最大對手看待。
二. 會是誰在找我？玉橙臨嗎？
三. 南姑被黑衣人救走，下落不明，意味著找不到她便找不到藍色雪蓮的下落。
最後這條是我最關心的事情:“吖兒可知我房間裏的藍色雪蓮？”
“吖兒並不知道。”果然是白問，對她揮揮手吩咐:“好了，你去廚房裏幫助林小姐做點心吧！”
心事重重地到得隔壁院子，聖手在白雪皚皚的院子裏仰頭對著一棵枯樹，眼下的那顆淚痣在白茫茫地天地間閃爍著魅惑的光芒，沒有回頭問道:“阿蕪昨夜裏睡得可好？”
我站到他身後，慢吞吞回答:“這得感謝聖手的安神藥。”醒來後我便想了想，自己絕對沒有疲憊到能吃飯吃睡著，定是他們在飯菜裏做了手腳。
“嗬嗬。”聖手這才回過頭來笑笑，“越兄剛才醒來過，還詢問阿蕪如何。現在又睡著了，怡香正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