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少年
冬日午後的玉麒城城中心，雪停了，陽光出來了，活躍的人群也多了。叫喊聲、吆喝聲、販賣聲，聲聲入耳；熱包子、熱湯麵、熱餛飩，熱香撲鼻。
馬車在我去過兩次的酒樓前停下來，卻是我第一次看清酒樓名稱:貴香樓。
先前兩次是酒樓並沒有掛名，而我竟也沒有去好奇。
剛進得門，大廳裏已坐滿了客人，從角落裏傳來引人注目的爭執聲。
“我這把劍可是用三十兩銀子買的，抵這十兩銀子的飯錢，還有多餘。”一個少年的聲音，穿著件陳舊的灰色短上衣，整個人背對著我們站著，手裏握有一把樸素的劍，桌上滿滿一堆狼藉的空碟碗，其對麵站著的應該是樓裏管事的，搖著頭，“我們這裏不是當鋪。”
“我將劍壓在這裏，我明日就贖回。”少年可憐地祈求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少年吃了飯發現沒錢付賬想拿佩劍作抵押，可管事的不同意。
“練武之人怎麽能隨便丟棄自己的佩劍？”趙木從後麵上前去義憤填膺道。
“十兩銀子，我來替你付。”趙木拍著少年肩膀說著，忽地一把抓住少年的肩膀厲聲叫道:“原來是你這小子。”
少年頓時疼得哇哇叫，下一刻一個貓腰靈活地掙開了趙木的控製，趙木臉上閃過一個驚訝，隨之便是欣賞之意。少年麵容轉向大家，一張年輕稚嫩的小臉，單眼皮鳳眼，小鼻子小嘴，一個清俊的少年。
站在身側的越瀧輕“咦”了一聲，我好奇的詢問他道:“怎麽你也認識他？”
越瀧微微一笑，歪側著頭，像個賣萌的小孩:“公主，不記得了嗎？就是夜闖公主別苑，被公主敲暈的那個孩子。”
被我敲暈？細細想了想，記憶有些模糊，我確實撿起塊石頭，然後我就用石頭敲暈了他？
趙木已經拖著少年到我麵前，為他說起了好話，“公主，他說那晚隻是誤闖進別苑，請公主輕罰。”
周圍的食客紛紛望著我們，湊在一起嘀咕著，管事者也跟上來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
我從荷包裏掏出一張銀票交給管事者:“我們要一間包廂，這位的飯錢也一並算在裏麵。”
管事者接過銀票，點頭稱是，親自引我們上樓。
越瀧走在少年身邊笑著對他低語道:“等會公主問你什麽？你都要老實回答，不然公主生氣了，你可就慘了。”
圖謙如好奇寶寶問少年:“你能獨自闖進公主別苑，那武功一定很厲害吧？我們比試比試如何？不過，卻被長公主敲暈了，那是長公主更厲害了？”
“我是受了傷暈過去的，才不是被人敲暈的。”少年撇著嘴不平道。
進得一間寬敞的包廂，管事者退出關門，走之前似乎無比同情地看了眼少年。
“那你為何受得傷？為什麽又誤闖進我的別苑？還有你叫什麽？哪裏人？是幹什麽的？”我坐下來查戶口般快速問道。
其他人也坐下如陪審員看著站在前麵被趙木抓著的少年。
“我回答了，你就會放了我？”少年眨巴著眼睛反問道。
“這孩子還真是有趣。”玉徹澤輕笑評價道。
“視你的表現而定。”我喝了杯茶潤潤嗓子。
“你隻要說出事實，長公主是不會隨便罰你的。”趙木極為親切地拍著少年肩膀安慰。
“好吧！看在你給我付了飯錢的份上，我就回答吧！”少年說著準備在對麵的凳子坐下。
越瀧忽地輕笑出聲，大家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少年也保持著準備坐下的彎腰姿勢，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公主審完後把他交給我吧！”越瀧停止笑說道，“因為他真是太有趣了。”
“啊！”少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張大嘴，連連搖頭擺手，“我可是自由身。”
“撲哧”一直沉默不語喝茶的顏靜忍不住噴出來。
圖謙忙掏出手帕給顏靜，評價感慨:“卻是個活寶，可易禍從口出。”
“好了，不要在轉移話題了。”我公主架勢上身，指著少年，“既然坐下來，就不要求你再站起來了。老實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其他人頓時安靜下來，注視著少年認真傾聽他的講述。
“好吧！”少年頗無奈地開口，“我叫聞泰，是從很遠很遠很遠的聞家村來的。”
“因為沒有打到爺爺想要的老虎王，被趕出了村子。所以我就四處遊蕩，想著學得厲害武功，再回村子裏收拾掉那隻老虎王。”
聞泰停了下來，玉徹澤發問:“你爺爺就因為你沒有打到虎王便將你趕了出來？”
“嗯嗯！”聞泰點著頭，摸摸身邊無比樸素的劍，驕傲道:“不過，我把老頭子的劍給偷拿出來了。”
“那你是怎麽受傷的？”顏靜好奇問道，“然後又跑到了姑姑的別苑？”
“我在路上聽說有個武功非常高強的人在京城裏，我便搭了一輛來京城的馬車，可還沒進城，就被馬車主人發現，說我是賊人要打劫他們。便叫了不少人打我，拿箭射中我的肩膀，我便拚命的逃跑啊！還不小心從山坡上滾下來，然後見得一個院子便翻了進去。”聞泰講著還一個勁地摸自己的肩膀。
“你搭順風車沒有事先和主人說清楚嗎？”顏靜一手托腮，先前的陰霾都消失不見，好奇且認真問道。
“額。”聞泰想了想回答，“我好像是將轎子裏的主人敲暈後搭的車。”
“啊！”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喊出了這個感歎詞，連站在他身後的趙木都使勁憋著笑看著表情無辜的少年。
這是一個多麽奇葩的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