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葬禮

午後時分,天空陰沉,整個玉麒城彌漫上一層薄薄的白霧,滿街大小店鋪都掛上白色素縞。

我和神川、南姑和苦伯在宮外等候了片刻,便有人急匆匆過來迎接。

引領我們進宮的是個小太監,這倒叫我想起先前陪伴在玉橙臨身邊的張昆寶,因此忍不住詢問前麵悶聲帶路的小太監。

“皇上身邊的張公公如何?”

“回長公主,張公公等皇上安寢便會回鄉養老。”

正說著,一群身著白色素縞的女子安安靜靜地從邊上過來,走於最前麵的便是珍妃,一臉淡然,高仰著頭帶領著女團前行。

她的身側稍後是顏靜的母妃,沈妃,麵容蒼白無什血色。

剩下的一群姿色各異,年紀相仿的女子們則木然無表情,緊緊地跟隨前麵的人往大殿而去。

恰恰與我們相逢,走在最前麵的珍妃,仍舊保養頗好,雖為上妝,但仍舊精神滿麵,見得我嘴角浮起一抹笑:“好久未見長公主呢!公主精神仍舊抖擻。”

雖是打招呼的詞,話裏卻毫無感情甚至帶著“等著瞧”的叫囂意味。

我放棄成為玉徹澤的障礙,著實不明白她隱藏的仇恨究竟為何?

“母妃!”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從後麵傳來,隨之一個有些笨重的年輕婦人從身邊由著丫頭扶著奔過。

“母妃!”我看著聲音哽咽的顏靜,站到沈妃的麵前,她的肚子已經隆起,雙手撐著腰,臉上帶著點點淚痕。

“靜兒。在這裏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沈妃站在原地雖在訓斥,但言語裏很多的是疼惜。

“是,母妃。”顏靜平複下情緒,用手帕擦去眼角的淚痕,這時才發現我,她的目光卻是停留在我身邊的神川身上,眼裏閃過一絲窘迫一絲失措,但很快恢複正常,對我微微行禮喊道,“姑姑。”

我上前去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的肚子微笑問道:“已經幾個月了?怎麽圖謙沒有陪你?孕婦心情不好,生得寶寶會難看的。”

“姑姑?”顏靜不知如何回答諾諾地喊道。

“阿蕪,我們一起進去吧!”神川行到我身邊,微微看看天,“恐怕要下雨了。”

“好”我放開顏靜的手,向神川伸出手,看著他接過,臉上頓時浮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我望著臉色不怎麽好看的顏靜意味深長地說道:“好好握住你身邊那個人的手,不要等到失去時後悔。”

神川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與我相視一笑,同時話外有話地對靜靜地看著我們上演幸福的珍妃:“娘娘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知足才能常樂。”

我尤為疑惑地用眼神詢問神川,他知道多少什麽事情?

直到快走進祭拜的大殿,神川才湊到我耳邊輕聲回答我心中的疑惑。

“珍妃對曾經的阿蕪有很深的嫌係呢!”

是對曾經的玉橙蘇吧!是兩人曾經的矛盾與隔閡吧!

寬敞的大殿前兩邊站立整齊的侍衛兵,中間空地上是一身素縞的朝中大臣,最頭前便是披麻戴孝的玉徹澤,精神抖擻地跪於地板上,他的身後便是玉徹玖,娃娃臉上沒有純樸的笑容,隻是微低著頭,平視著安置於大殿裏的黃木棺,這叫我想起戰死沙場的玉徹齊。

沈妃等人已經從側門進入大殿偏處條理有序地跪著。

顏靜由人扶著也小心翼翼地跪於玉徹玖的身側。

一聲吱呀輪子轉動的聲音傳出,一個侍衛推著一個麵色毫無血色,身形瘦弱病氣十足的青年男子從邊上過去,放置到玉徹澤的身邊。

“那就是久病臥床的四皇子玉徹師吧!”神川輕輕喟歎,頗有同病相憐之意。

“是的吧!”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心中竟湧起無限的愧疚與同情。

愧疚?竟然會有這般不實際的情緒攏上心頭。

“長公主,姑姑。”有人在喊我。

我已經穿過浩浩蕩蕩的大臣到達棺木前,那裏麵躺著玉橙蘇最親的人,這句身體竟沒有任何情緒感觸,是玉橙蘇本來就沒有心還是我這個外來者無心。

“長公主,姑姑。”這次我聽到了是玉徹玖在喊我,雖跪在玉徹澤身後,卻是一臉的倔強。

玉徹澤和坐於輪椅上的玉徹師緊緊地看著我,並不說話。

我環顧四周才發現神川和南姑站在側邊,慕飛輕一臉冷淡地站在台階處,他的身邊是劉侍衛長,而我自己竟然站在人群的最前麵。

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靜靜地看著我,似乎在等待我說話。

我的腦子一時發麻,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幹什麽?在場的這些人又究竟在期待什麽?

我退怯地想要走開,站於我對麵的神川眼裏含著笑,嘴唇輕輕微動,我看著他用唇語表達出來的話,心裏頓時無比激動,似乎我所有的小心思都藏不過那雙含笑的眼睛。

受到鼓舞的我深吸一口氣,對著萬千人員大聲說出一直徘徊於心底的話:“我,玉橙蘇,正式改名為常蕪,已是神川幸思之妻,以後青玉國的長公主不複存在。”

我的話還沒落,人群裏頓時傳來細細碎碎的討論聲。

“而且。”站在一邊的神川走到我身邊接話道,“已經和即將繼承大任的六王爺定下條約,原本屬於阿蕪母親蘇氏財產的伏、息水兩城,與青玉山相交換。”

“什麽?”不僅僅是我,其他人再次被神川這番話震驚。

“青玉山完完全全屬於阿蕪,不在被任何人掌管。”神川看著我笑瑩瑩進一步講解,“反正阿蕪對伏、息兩城不感興趣。”

“嗯!”我連連點頭,想起這還是玉橙臨的葬禮,我們竟然在說瓜分土地的事情,躺在裏麵的玉橙臨會不會氣得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