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是一個內向的騎士,也是一個明白事理的騎士,他在清醒後,已認識到自己的愚蠢行為給別人帶來了莫大的傷害,一個小姑娘差點死在自己的劍下,團長阿魯更因為自己的莽撞受傷,因此,他很懊悔。
不過,沒有人出言責怪菲利克斯,阿瑞不會,火兒重生了,還因禍得福從幼年期一下子過渡到成長期,這個出乎她的想像。後腦勺也不會,畢竟是他先將戰馬殺死的,追結根究底,還是他的錯。
騎士與戰馬的關係,如同劍與鞘的關係一樣密切,戰場上,一匹訓練有素的戰馬往往是與主人同生共死的。所以,身為騎士團團長的阿魯,在看到菲利克斯並未釀成大錯後,沒有過分的責備他,隻是低聲說了幾句而已。
所有人當中,隻有喬恩的神情有些不同,他凝視著仍屹立在空地中的戰馬,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雙手,更是緊緊的攥成一團。
“喬恩,你又想起以前的事了?唉,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沒忘記嗎?”阿魯,察覺了喬恩神情異常,走到他身邊,低聲問道。
喬恩苦笑道:“所有人都會忘記,但我不會,永遠也不會。”
說完,喬恩拔轉馬頭,向森林深處奔去。
“喬恩?”阿魯大聲呼喊著,策馬追了下去。
阿魯的遠去,並沒有給隨行的騎士團帶來多大的不安,騎士們在分隊長貝克的命令下,有條不紊的排成隊列,緩緩沿著森林中的路徑,向前推進著。麵對已經沒有生還希望的戰馬,菲利克斯唯有歎息了聲,登上了牛車,指揮著車夫沿著大隊消失的方向,緩緩而行。
維裏見後腦勺還在望著馬出神,提醒道:“老大,我們也走吧,不然趕不上了。”
“奇怪,這個魔法來的真是蹊蹺,我並沒有被魔法擊中,也從來不會使用什麽石化術,可這匹馬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難道是聖金為了救我使用的魔法,可是聖金為什麽不回應我……”後腦勺無法釋懷,隻好放棄了,抓住維裏伸過來的手,攀上馬背。
女孩們在見到後腦勺上馬後,也紛紛走至自己的坐騎前,翻身上馬,追著前麵的維裏去了。
“阿瑞,快點,別落下了。”
“哦,來了。”阿瑞答應著,縱身上了馬背。
火兒離開了她的肩頭,在林中飛舞著,追逐著阿瑞的身影,歡快的鳴叫聲,絢麗的火影,阿瑞的嬌笑聲,給死氣沉沉的森林帶來無限生機。
驢,從林中慢慢跺出來,看也未看眼前遍地狼屍的慘烈景象,徑直的走到了馬前,好奇的打量著馬逝去前,遺留在眼中的懼意,喃喃道:“哼,什麽石化術?無非是一個具有穿透性的土係魔法而已,而這個魔法的來源就是腳下森林這片蘊含著無窮魔法元素的大地,嘿嘿,沒有人可以欺騙我……”
驢走了,是沿著牛車留在地麵上的車轍走的。他還不想就此離開後腦勺,因為他與後腦勺之間存在的關係太過神秘離奇了,如果沒有後腦勺的存在,他將永遠也無法尋回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林中的地麵上多了一個蠕動的身影,慢慢的接近了殺意未逝的戰場,驚道:“這……這裏發生了什麽,怎麽死了這麽多狼?還有這匹馬,天啊,傳說中的是石化術,這……這怎麽可能,沒有人類可以參透那飄渺的魔法的……”
夜來臨了,可隊伍卻沒有停下來宿營的跡象,隊列裏亮起幾盞氣死風燈,驅散了夜的黑幕,在帶路的喬恩帶領下,繼續向森林深處前進著。按照後腦勺與喬恩商量好的計劃,他們必須在天亮之前到達土蟻的巢穴,並在太陽升起開始溫暖從巢穴中爬出的蜥蜴身上的血液時,布置好一切,否則,他們就隻能等到第三天的早上了。
對於安娜來說,這個計劃無疑是殘酷的,那就意味著一夜不能入睡了。不過她一個人是無法改變行動計劃的,也不會有人因為她而取消計劃,無奈下,她也隻好一路嘟嚷著跟在隊伍後麵。
進行中,隊伍曾經停下來休息過,那並不是刻意決定的,因為他們遇到了一群圍著篝火露營的傭兵。很快,過去套近乎的喬恩便從傭兵那裏得到了需要的消息,返回時,精神大振。
喬恩興奮道:“太好了,他們也是未進入巢穴就退了出來,看來我們還有希望。”
貝克打量了下遠處的傭兵,道:“對不起,喬恩先生,那夥傭兵我認識,他們是艾法爾城遠近聞名的傭兵團隊,如果連他們也失敗了,我們真的能成功嗎?”
喬恩饒有興趣的看了貝克一眼,笑道:“貝克分隊長,你的問題很尖銳,說實在的,我也沒有這個把握,惹怒爆裂蜥蜴的結果,有可能會使我們全軍覆沒,但我們不是沒有準備就來的,阿魯,這是你的部下,應該由你來解釋的。”
“沒錯,爆裂蜥蜴非常可怕,從來沒有什麽人願意招惹它們。”阿魯重重的拍了下貝克的肩道:“可這並不是問題的關鍵,我們要對付的並不是它們,隻要避免與它們交鋒就可以了。”
貝克不服,反駁道:“可是團長,據我所知,那些土蟻是與蜥蜴們居住在一起的,我們如何才能做到,在不驚動蜥蜴的前提下消滅土蟻呢?要知道與蜥蜴發生正麵交鋒,是極為不智的。”
阿魯笑著看了眼後腦勺,道:“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因為製定計劃的並不是我,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計劃非常的周密,不會出現你所想的事情的。”
計劃是什麽,騎士們一無所知,就連隨同後腦勺前來的魔法師們,也不盡其詳,這倒不是後腦勺不想告訴她們,是女孩們隻對任務本身的曆險經過感興趣,而對任務的過程並不想多了解,畢竟她們隻是臨時客串一下而已。
小憩後,隊伍繼續趁著夜色前進。
森林中,向來是濕氣很重的地方,夜深後,還泛起了薄薄的霧氣。為了謹防同伴走失,隊伍不得不被向裏收縮,形成一個馬頭靠馬尾的奇異陣形。
這樣,年輕的魔法師們,再次聚集到一起。
維裏道:“老大,想不到你還是一個傭兵,真讓人羨慕。”
後腦勺苦笑道:“維裏,你要知道,不是每個傭兵都值得你羨慕的經曆,比如我,如果我能靠接任務來養活自己的話,我就不會進入毫無生趣可言的魔法學院了。”
維裏察覺了後腦勺的不滿,抱歉道:“對不起,老大,我不是想取笑你的,不過你所說的那個魔法學院,是我們艾法爾魔法學院嗎?”
安娜不滿的插話道:“喂,死後腦勺,學院又沒得罪你,幹麽這麽說學院?”
“沒有嗎?校長那隻老狐狸,傑森那個貪財鬼,普瑞那個死正經,還有那麽多希望我快點死的高年級學生……”後腦勺無奈的思索著,發現阿瑞在馬背上顫抖不已,關心道:“阿瑞,你怎麽了,是不是覺得冷?”
阿瑞低聲道:“嗯,這裏潮氣好重,我有點不舒服。”
“糟了,我怎麽把這些給忘了。”後腦勺自責中,立即脫下自己的魔法長袍遞向阿瑞。
阿瑞羞道:“不……不用了,我沒事的。”
安娜在前麵嬉笑道:“阿瑞,你真的不需要嗎?那給我好了,我也覺得有些冷。”
要是如常,阿瑞說不定會非常寬容的接受安娜的敲詐的,可這次,她在猶豫了下後,接過了後腦勺的魔法長袍,披在了身上,隻是她的臉卻不知不覺中紅了起來。
黑暗中,安娜不悅的悶哼了聲,惹得珍珠,貝蒂兩人笑個不停。
安娜氣道:“喂,有什麽好笑的?”
貝蒂笑道:“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唄。”
安娜被貝蒂的話,惹惱了,氣道:“死貝蒂,你還說,哼,難道你就不想要嗎?別忘了上次在森林裏我們跟後腦勺還……”
貝蒂漲紅了臉,低喝道:“安娜,你在說什麽呀,真是氣死人了。”
“哦……對不起,貝蒂,”安娜一驚,醒道:“我不是有意要說出來的,真的。”
爭吵過後,是死一般的靜。
可安娜意猶未盡的話裏究竟是什麽意思,沒參加上次森林曆險的阿瑞,珍珠都很想知道,可苦於兩位事主安娜,貝蒂此時就像封了口的瓶子一般,一句話也不說。若是話題很尷尬,結局很糟糕,那詢問後腦勺也必定會被拒絕,一時間,誰也不想打破沉默的氣氛。
不和諧的氣氛一直保持著到達隱藏在森林深處的土蟻的巢穴邊緣地帶。此時,東方天際邊剛開始發白,隊伍到達的時機完全符合計劃規定的時限。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尋找後腦勺上次看到的那個巨大石坑了,在阿魯的命令下,騎士們被分成兩組,沿著密林的邊緣小心的摸索著,不大一會,有騎士回報,石坑的位置找到了。
以石坑為陷井,以蜂蜜有誘餌,這就是後腦勺誘殺土蟻的計劃。不過,在沒有看到計劃確實有效前,所有人都對後腦勺的計劃抱以懷疑的態度。
喬恩,可不想讓計劃流產,那關係到任務的成敗,還關係到能不能拿到一千枚金幣的酬金,所以,在他的要求下,阿魯命令騎士們下馬,用手中的大劍去林中劈砍幹枯的樹枝,然後均勻的鋪在石坑的表麵。
至於魔法師們,也沒有閑著,在後腦勺的指揮下,一匹馱著一桶蜂蜜的馬,踏著清晨的朝露,悄無聲息的走出密林,向土蟻巢穴的走去。
維裏心虛道:“老大,那些蜥蜴不會跑出來吃了我們吧?”
後腦勺聞言,氣道:“維裏,你要是害怕,就躲到後麵好了。”
維裏可不想惹怒後腦勺,急道:“不……不,老大,我不是害怕,我隻是有點緊張而已,你剛才沒聽喬恩說有幾個傭兵被蜥蜴咬傷了嗎?我……我可不想被那些醜家夥咬上幾口。”
維裏的語氣,是如此的膽怯,不過大家都沒有笑話他的意思,因為所有人都如他一般,感到莫名的恐懼,生怕黑暗裏會突然跳出一隻巨大蜥蜴來撕咬其中某個人。
後腦勺笑道:“放心吧,爆裂蜥蜴的可怕,是因為它們在被激怒時會因為體內血液的膨脹而爆炸,不過這種事隻會發生在接近中午時……”
“砰……”
後腦勺話音未絕,遠處傳來了一聲沉悶至極的轟鳴聲,地麵,也在回聲中顫抖不已。
隨著隱隱的轟鳴聲停止,喬恩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身後,了望遠處,皺眉道:“不好,有人捷足先登,闖入土蟻巢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