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外的彪悍女音,饒是中年人再有膽識,還是乖乖地去開了門,“師姐,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來了?”女聲一哼,霸氣十足,“我要是再不來找你小子談談心,你都要爬到我的頭上來撒野了。”
中年人陪笑道,“師姐,你說哪裏的話,我怎麽爬到師姐你的頭上去撒野呢?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呐。”
女子冷哼一聲,“話是這麽說,誰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中年人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師弟怎麽敢欺騙師姐呢?”
女子見他的樣子不像作假,點點頭,也沒有再為難他。反而扭過頭來,看向站在一邊不言不語的司徒璟,“小璟兒,怎麽?又被這個混賬師叔抓過來做苦力了?”
司徒璟搖搖頭,沒有說話。
女子素來知道司徒璟的性格,明明就是少年一枚,卻偏偏老成地厲害,又沉默寡言,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來,原就沒有指望他回答。
看了中年人一眼,女子又開口道,“我聽說你動用了藥汁?怎麽?你還沒有開始給人治病?”
中年人苦笑,“師姐莫要取笑師弟,難道師弟一救人便是要折磨病人麽?”
女子翻翻白眼,反問道,“難道不是麽?”
中年人被問得無言,索性不再答話。
過了一會兒,女子也覺沒趣,擺擺手,對著中年人皮笑肉不笑,“你小子最近最好給我皮繃緊一點兒,大師姐心情很差,指不定就要找麻煩到你的頭上來。”
中年人聞言,一直麵無表情的臉終於是垮了下來,卻仍是向著女子拱拱手道,“多謝師姐提點,師弟記住了。”
女子拍拍中年人的肩,心情很好地踱出了中年人的院子,揚長而去。
直到見不到了女子的身影,中年人才長長呼出一口氣來,“總算是走了。”又回過頭來看著司徒璟,“璟兒,你且把小娃兒撈起來,給她穿衣。”
司徒璟依言而行。
月弄影心裏卻是在淚流不止。
尼瑪,被一個小蘿卜頭看光光了不說,她這麽大個人在這裏,卻被那個女子給華麗麗地忽視了。她是有多不起眼啊?
不過,那個女子倒是彪悍地緊,連這個陰陽怪氣的中年人也怕她!
司徒璟哪裏知道月弄影心中的想法,快速將月弄影收拾妥了之後,便抱著她向中年人告辭。
然而,新的問題卻又出現了。
老者考慮到月弄影還小,晚上睡覺是絕對不可能一個人的,可是自己門下的徒兒們卻都是男子。若說非要找女子,幾個師妹倒萬萬不能考慮。
不說別的,單是那大喇喇的性子就叫人頭疼,晚上別說照顧小娃兒了,別嚇著小娃兒就不錯了。
一籌莫展間,卻看到月弄影在司徒璟的懷裏睡得香甜。
“璟兒。”老者沉吟半餉,終是開了口,“你可願意晚上照顧小娃兒?”
即使知道俗禮不容,但是這是非常時期不是麽?
這小娃兒倒也怪異,不管是誰抱著她,她都會掙紮不已,就連他也是隻有一盞茶的特權,過了時間限製之後,便是小娃兒吵鬧不休。可是,隻有司徒璟,不管抱著她多長時間,她都不會反抗。
其實,不僅是老者心裏訝異,就連月弄影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什麽自己一穿越,反而多了那麽多怪癖。
但是睡覺這方麵,她自己都頭疼不已。
不管是和誰在一起,隻要不是司徒璟,她要麽便是睡不著,要麽便是噩夢連連。隻有在司徒璟的身邊的時候,她才會覺得心安。
這是怎麽回事?
她可沒有愛上這個小蘿卜頭。
可是事實卻讓她不得不緊緊跟著小蘿卜頭,否則,就是紅腫眼睛到死,她也絕對睡不著。
聽到師父的問話,司徒璟倒是很爽快,“我已向父母稟告過,要對小師妹負責的事情,不日他們便會來一趟。師父就放心將小師妹交給我吧。”
眾師兄弟擠眉弄眼,但是師父在此處,大家誰都沒有說話。
老者點點頭,“若非事實強人所難,我也不願意你受這苦。”
月弄影在睡夢中抓耳,一隻手緊緊揪住司徒璟的衣襟不放。
待師父走了,師兄弟顧忌著熟睡的師妹,隻是小聲笑話司徒璟,“老六,想不到,這才沒多久,你就和小師妹的感情一日千裏了啊?還說要對小師妹負責?說,你到底對小師妹做過什麽?”
司徒璟抬頭看了揶揄他的三師兄韓青嵐一眼,沒有理會他。
韓青嵐正準備不依不饒,非要讓他說出個所以然來的時候,卻被老大沈辰逸拉了一把。“別鬧了,小師妹若是被吵醒了,你又得挨罰了。”
沈辰逸倒不是在嚇他,實在是他前科太多,最近幾天已經被師父罰了好幾次了,偏偏還向像沒有長記性一樣。
收到大師兄的提醒,韓青嵐也收斂了不少,撇撇嘴,“好吧,不吵你了,但是,老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最終還是要給大家坦白的!”
說完,一群人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司徒璟看了看熟睡中的月弄影,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為她拭去唇邊的口水,抱著她,和衣而臥。
睡覺的事情解決了。師兄弟們卻驚訝地發現,最近不管在哪兒,隻要有司徒璟出現的地方,必定會有小師妹的身影。
離落對於這種現象很是好奇。一日,他上前詢問剛剛從山中練完功回來的司徒璟道,“師弟練功的時候為何也要將小師妹帶上?你可知山中危險,並不適合小師妹去。”
司徒璟何嚐不知?可是這個小家夥除了每天下午的時候在師叔那兒泡藥澡的一個時辰,其餘的時間一旦不見他,便會大吵大鬧。若不是師父沒了辦法,又怎會吩咐他每時每刻,務必將這個小家夥帶著?他其實也不想啊,練功的時候,總是擔心小家夥亂跑,效率一點兒都不高。
見司徒璟沒有回答,離落以為他已經知錯了,便伸手抱過月弄影。
司徒璟任他動作,心裏卻在算計著時間。
十……九……八……七…………三……二……一。
計時完畢。
離落還沒走遠。
月弄影卻已經開始扯著嗓子掙紮起來。
離落一驚,手鬆了鬆。
司徒璟趕忙上前接住了正在做自由落體運動的月弄影,無奈地對著離落笑,“師兄,你現在知道原因了吧?”
離落驚魂未定,愣愣地點了點頭。
有了這個插曲後,對於司徒璟不管去哪兒都帶著月弄影的行為,眾人一驚見怪不怪了。誰也不會再去自找沒趣。
韓青嵐鬱悶。明明他也很喜歡小師妹啊,為毛小師妹一見他近身就開始嚎啕大哭呢?別的師兄弟好歹還可以抱抱小師妹,他卻連接近都不行。
這樣過了兩個月。
這一日,司徒璟再一次帶著月弄影去山中練功。一路上,月弄影昏昏沉沉地躺在少年的懷中睡回籠覺,但是卻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跟著自己。可是睜眼看去時,卻又什麽都看不見。
月弄影於是不管它。
等到了司徒璟每日練功的位置時,月弄影乖乖地自覺去到她的禦座——不過是她指揮著司徒璟為她削平的樹墩兒——上。
司徒璟練功,她打盹兒。
然而,今天卻是很不一樣。
她一直感到有雙視線盯著自己,但是卻並沒有惡意。
月弄影很是不爽。
想來被人一路盯梢,任誰都會不舒服吧。
再一次仔細打探周圍,卻見自己身後不遠處有一戳白毛在不停地顫動。
月弄影眼珠兒一轉,學起貓叫來。
其實,最近,她雖然黏司徒璟黏得厲害,卻是一直都在暗中練習說話。也不知是不是她隱蔽地太好了,小少年至今都沒有發現她已經會說話了。
若說她最拿手的事情是什麽,那絕對是模仿各種動物的叫聲。月弄影小時候最愛看動物世界了,每一期必看,看得時候卻又十分古怪,總是學習電視裏麵動物的叫聲。一來二往,倒是分不清真假來。
那戳白毛,月弄影斷定它絕對是鳥類。
首先從形體上來看,這戳毛的主人絕對大不到哪裏去;其次,能夠一路跟到這裏而不被司徒璟這個練家子發現,那說明它一定是很尋常的東西;而月弄影一路上對陸地上的東西搜尋地仔細都沒有能夠找出跟著她的是什麽。
綜上所述,這個家夥絕對是鳥兒無疑。
是鳥兒嘛,那絕對是會害怕貓兒的。
所以,月弄影連學幾聲貓叫之後,便靜靜觀察那戳白毛的動靜。
果然不出所料,白毛從草叢中一躍而起,突然就跳到了月弄影的身前,和她小眼瞪大眼來。
司徒璟練完功回來的時候,看到得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他看了看那隻鳥兒,覺得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便抱起了月弄影,沿路返回。
這一次,不僅月弄影可以感受到那隻怪鳥兒的跟蹤,司徒璟也察覺到了。
心中訝異不止,司徒璟連忙提起,帶著月弄影施展輕功回山。
原以為到了師門便沒事了,司徒璟赫然發現,那隻怪鳥兒卻一路跟了進來,而且還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璟兒,你怎麽……”老者正好出門,看到怪鳥兒十分驚訝。
月弄影再一次跟蹲在司徒璟肩膀上的白鳥大眼瞪小眼。
然而這一次,月弄影卻奸笑著,手速極快地從肥肥的鳥兒身上拔下了一片羽毛。
怪鳥兒一聲尖叫。眼中滿是委屈,卻沒有離開月弄影,反而討好地蹭蹭她的臉。
見此,老者才算是明白過來。原來這鳥兒看中的不是司徒璟,而是月弄影啊。
“這是怎麽回事?”老者仍然不解。這鳥兒十分有靈性,若是認了主,便會終生不棄,十分忠義。但是這種鳥兒卻心氣十分高,很少認人為主。
司徒璟搖頭,他也是滿心疑惑呢。
月弄影卻不知道老者的驚訝。她見鳥兒肥肥的樣子,倒是十分討喜,又不肯離開。於是便大發慈悲,收下了這隻鳥兒。
起名“小白”。
當然,當四下無人之時,月弄影張口告訴鳥兒,她給其取的名字時,小白臉上又露出十分委屈的表情來。
月弄影無視之,自顧自地掏出早上她拔下的羽毛開始玩耍起來。
小白見抗議無效,便也隻能收下了賜名。
於是,之後不久,月弄影滿山調皮的身影後,便始終跟了一個幫凶:“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