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弄影雖然心中甚惱,但是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她嬌俏地笑著,“皇兄不知道也是自然,我啊,自從娘胎出來開始便一直都是璟哥哥在照料著呢。”
月弄影這話說得極重。若是皇上還是不讓自己的身份得到承認,那麽現在身為天家子孫的她便是給皇家抹黑了。然而,她又是皇上親口封賞的公主。皇上自然是不可能打自己的臉的。
果然,皇上濃眉一皺,但是笑聲卻是極大,“皇妹果然好勇氣,這份氣度,做我朝鎮國公主倒也值了。”竟然是又賞了她一回。
月弄影見他沒有再敲打司徒璟,便也沒有再說話。她又不傻,若是此刻就提醒皇上要封賞司徒璟的話,恐怕會適得其反。而且,她這個異性皇妹若是表現地太過出格,指不定什麽時候,她就會被隨便安一個什麽罪名給打發了。畢竟,她不是皇上的真正血親。不過是用來製住敵國的一枚棋子而已。
皇上正悄悄打量著月弄影的神色,此刻將她乖巧地沉默下來,也是滿意地點頭。“司徒愛卿受累了。”
皇上似乎是才看到司徒璟一樣,連忙拍了拍司徒璟的肩膀。同時又悄悄拿眼去瞧月弄影的神色。當下看見月弄影似乎連眉毛都沒有抬一下,心中更是大悅。
軍中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對於司徒璟和月弄影的間隙,他倒是希望越大越好。這個小女娃兒可是了不得的,若是能夠將她拉進自己的陣營,還怕什麽麽?
其實,皇上對司徒璟也沒有什麽不滿,隻不過是覺得他年紀輕輕便這般功高,害怕他民心所向,將自己的位置給奪了去而已。
這個也是月弄影為什麽不幫助司徒璟說話的原因。
司徒璟神色淡淡的,似乎並不在意皇上故意給的苦頭。
皇上看了,心中也自然是滿意的。
當下君臣均歡。
“皇妹可有安身之處?”對於月弄影的身世他可是早就調查清楚了的,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月弄影哪兒會不知道皇上的小九九,不過是想將她給看管起來麽,這個倒是簡單。於是便順著他的意思,搖頭,“臣妹未曾定下落腳之處。”
皇上笑道,“既然已經是朕的妹妹了,必然是應該跟朕這個皇兄進宮的。皇妹覺得如何?”
月弄影也知道自己並沒有能力說不,隻得應酬下來。斜眼看司徒璟的時候,又見他神色中沒有半分不舒服,便也知道其實他也是知道一些東西的。於是便也更加安靜下來。
皇上當然龍心大悅。一下子便也沒有再對司徒璟做什麽事情,隻是吩咐說,今晚宮中有慶功宴,讓他務必要來。今日的鎮國公主也是會出席的。
臨走了都要敲打一番。璟哥哥到底是哪裏惹到這個小心眼的皇帝了呢?月弄影有些不明白。
但是也不好再說些什麽,隻是慢了眾人幾步。
沒有想到皇上居然會回過身來,“皇妹可是有什麽擔心的?”這樣關切的語氣中,神色卻是有些不爽了。
月弄影垂下眼瞼,微笑,“哪裏,不過是臣妹的師兄,還不知道應該安置在哪兒?”
然而,韓青嵐卻擺手,“無妨,我跟著小六就好了,師妹你自己小心就好。”
說著,也不理會月弄影,直接就站到了司徒璟的身邊,再也不看月弄影一眼。
月弄影臉上一黯,默默跟上皇上的腳步。
然而,皇上卻像是突然開懷了一樣,拉起月弄影的手,笑道,“皇妹如此小的年紀便出落地這樣可人,再過幾年,恐怕朕這皇宮的大門也要被踏平了吧?”
眾位臣子都跟著迎合。
月弄影嘴上什麽都沒有說,但是心裏卻已經是在暗暗思索對策了。
什麽鎮國公主,一開始確實是想要借著她的威名來恐嚇慕容宇,但是現在恐怕就不是那麽想的了。明明她已經和自己的臣子有了婚約,他卻一再不將那個當回事,現在居然就斷然說起了她的婚事來。
月弄影抿嘴一笑,“皇兄思量的是。不過,臣妹自小就和司徒將軍生活在一起,連睡覺也都是在一起的。原來我們就是已經拜過堂了的。”
皇上剛開始的時候聽這話,嘴角還是噙著笑意的,隨著月弄影話語的加深,他的臉色卻是越來越不好看了。到了最後,都已經可以用陰沉來形容了。“拜了堂的?”這些字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月弄影卻是睜著一雙水靈的大眼睛,“誒?難道皇兄都沒有發現,臣妹綰的一直都是婦人髻麽?”
皇上這才抬頭看了一眼。明明之前還是披散著頭發的月弄影,居然在一瞬間就變成了婦人髻……
這是在給自己警告了。
皇上不由打量起月弄影來。初見隻是一時驚豔。但是畢竟她是先以才情,讓自己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現在細細看來,月弄影整個人雖然年歲尚小,但是整個人卻嬌豔地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皇上年歲也不大,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一時間竟給看愣了神去。
月弄影當然知道皇上是為什麽愣神了,但是卻是不動聲色大大方方任著他看來看去。
最後是身邊的大臣看不過眼了,清咳了好幾聲才算是將陛下的眼神從月弄影的身上給拉了回來。
“臣妹身上可是有一朵花兒,讓皇兄居然就迷了眼去?”月弄影以袖掩口,笑道。話中卻是在提醒著他,她可是他親口封的皇妹,若是真的有了什麽不該的想法,那便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了。
皇上哪裏有不通透的?這樣一聽,也就隻是再以那種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她,便也沒有再以拿正眼瞟過她。
月弄影哪裏不知道他的心思呢,但是嘴上卻是不好再怎麽說了。畢竟他是皇上,即使是真正怎麽她了,人家也是不敢說一個字的。
這天下都已經是天子的天下了,還有誰敢說什麽不是麽?
隻是,不知道,他究竟和司徒璟有什麽隔閡,居然要將他敲弄地那麽緊?
不過,月弄影雖然疑惑,但是卻並沒有機會去打探消息。因為一來,皇宮裏她根本就還不熟悉,若是說錯了什麽話,別說到時候救不了司徒璟,反而還會因此而讓皇上更加討厭他。二來,一進入皇上給自己特意安排的院子,她便被看管了起來。
雖然,表麵上來說,是賜給了她四個婢子,但是武功內力都不錯的月弄影卻是知道,她們的功夫底子都不錯。若是她月弄影真的隻是一個弱女子,恐怕真的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也拿不了主意。好在,她是一個有功夫傍身的人。而且,功夫還不錯。這些人並不能真正管束住她的行為。但是,暗處,月弄影也發現了,至少不下十個人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還真把她當個人物了!月弄影冷笑。
她可不是那些眼皮子淺的,以為什麽賞賜都是好事。當這個公主麽,表麵上看著是賞賜,給了天大的恩惠了。但是,實際上卻是將她給擄到宮裏來,便於他好就近管理。
可是,她月弄影真的就是他能夠管得住的麽?
雖然經曆過那樣一件事情之後,月弄影對於和司徒璟要不要成親的事情保留了意見,但是卻是還有好些事情都沒有弄清楚的。若是弄不明白這一些,就算是退了婚也沒有意思。
嗯,在這個時代,退婚也是很大的一件事情,但是規矩隻是用來約束那些百姓的,對於她們這些已經有身份的人來說卻是不禁的。
所以,這個莫名其妙得來的身份,在某種情況下也可以成為她的保住名節的最後的福祉。
雖然她也是不想走到這一步的,但是對於這個時代的男人,月弄影卻是有些不敢相信了的。
不管韓青嵐是怎麽想要給他開脫,但是當時他卻是真的就是在知曉她十分討厭那個女人的情況下,想要為那個女人求情。說他不喜歡那個女人?誰信?!
月弄影自是已經有些懷疑了。
而此刻,司徒璟雖然是被眾人給圍繞著,但是他的神色卻是一直都隱藏在頭發的陰影中,沒有人能夠瞧得見他真的是怎麽想的。
其實,眾人也不是特別關心他是什麽想法。本來嘛,明明立了大功卻是不得皇上歡心的,這樣的將軍即使再怎麽功高也是不會被眾人給巴結的。
可是,現在卻是不同,皇上認定的妹紙居然是這個不得寵的將軍的未婚妻。這一下子眾人可都得掂量掂量了。
畢竟時日不同,指不定什麽時候,這個所謂的不得寵的將軍就給平步青雲了呢。
於是眾人都是抱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在和他建交。司徒璟自然心中明白,也懶得招呼眾位假心假意的客人,便推脫說要去校場。
這下子,眾人都是不能跟去了的。校場重地,除了特別的官員,那個能夠隨便進去?
但是也還是做足了麵子,一路護送著,直到了最後不得不分別的時候才慢慢散去。
韓青嵐待眾人全部都離開了之後,才不陰不陽地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小六什麽時候已經變得這麽出名了呢?”
來了。司徒璟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其實不怕韓青嵐發火,怕的就是他不發火。那樣的程度才是表明,他已經跟你完全沒有什麽好說的了。而現在,他至少還會這樣諷刺一下自己。
“你倒是出息。”韓青嵐也沒有藏著掖著,繼續笑道。“沒有想到,短短幾年,身邊便可以出現一個那樣的紅顏知己,也難怪小六能夠將小影兒給忘掉了。不過,作為師兄的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話,若是不能夠將小影兒給好好寵著,那麽我便是勸你,不要再將小影兒給禁錮在自己的身邊了。你看看,咱家的小影兒也是很火的好不好,那麽多人都想著要她去做老婆。”
司徒璟不說話。他確實知道自己理虧了。當時他確實沒有男女的情誼,隻是覺得那個小姑娘總是跟前跟後,現在卻突然就要去了。他有些不忍而已。便求著月弄影給治一治。可是沒有想到,月弄影居然會有那麽大的脾性。但是他自己做錯了麽?
思量來思量去,司徒璟也沒有思量出自己的錯誤。他認為自己本來便沒有錯的,隻是為了哄上月弄影一哄而已。
韓青嵐看著司徒璟沒有變的臉色,歎了一口氣。這便是答案了麽?看來小影兒若是執意要跟著他的話,以後恐怕還會有好一些苦頭吃。這個男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錯誤在哪兒,而且還是隻為了哄哄嬌妻便坐下麵子賣給小影兒。也就是說,若是下一次還有這樣的情況,司徒璟也是會這樣做的。那個時候,恐怕就不是這麽簡單收場了事的了。
但是這個畢竟是小六的家事,就算韓青嵐想要管,人家也是不會聽的。
於是韓青嵐便隻是歎了一口氣,扭頭就走。心中卻是想著,也應該是給月弄影提一個醒兒了。雖然司徒璟和自己是同門師兄弟,但是若是他將自己的寶貝小師妹傷到了,那也是不行的。既然已經看到了不幸福的未來,那麽還不如趁現在就分開。
男婚女嫁,從此再不相幹。
司徒璟卻突然就攔住了韓青嵐,“師兄不是說要同我回府麽?怎麽又走了?”
韓青嵐笑道,“哪裏,小六你忙你的罷,我自去找樂子,到了時候,我們再去城門口會合唄。到那個時候你再領我回府便好了。”
司徒璟想了想,也真就是這麽個理兒,便隻是同他約定了時間,再沒有說什麽其他的話來。也不去管韓青嵐的耍一耍是要去哪裏。
韓青嵐也不在意,轉身朝著他揮了揮手,離開地十分瀟灑。
卻說月弄影到了那皇宮之後,表麵上氣派了,但是整個人卻是被監禁著。不過,她也不惱,反正,她也不怕什麽。
這樣想著,她吩咐了四個婢女,“我有些困了,去躺會兒,你們就在這外屋守著便好。”
那四個婢子一聽也覺得她根本就不可能走出自己的眼皮,便也就答應了。
月弄影躺下之後,沒有一會兒便沒有了聲響。呼吸均勻。那四個婢子來探查了好幾次,覺得十分安全,便退至門外再不出聲。
那四個婢子退出門外的一瞬間,本應該是熟睡的月弄影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眨了眨眼,然後才笑道,“果然如此。”
這四個婢女,居然不是同一個主子。
月弄影知道地很清楚,那四個婢女都是以不同的借口過來查看的。便表明著,她們並不是一個主子。
看來,這皇宮裏盯著她的人還真是多呢。
月弄影也不在意。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難道還怕些什麽其他的東西麽?
可是,既然已經來了皇宮,那麽若是不鬧上一鬧,怎麽能夠將她的名聲給坐實呢?那皇上不是封她為鎮國公主麽?雖然還沒有進玉牒,但是她成為公主卻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月弄影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便悄悄起了身,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到了皇上的禦書房去。她當然知道這裏有暗衛了。可是她自己本身便是有了一甲子內力的高手,而且,龜息法術學的十分精湛。憑著那些暗衛,根本就是不能夠發現她的蹤跡的。而且,她還有那些精巧的陣法傍身。有了那些,她就算是站在別人的麵前,人家也不見得能夠看見她。
而月弄影正是在自己的身上擺了這樣的陣法,才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有好幾個宮女和太監差點撞上她。
月弄影小心躲過了,也沒有弄出絲毫聲響來。
原本正在愁,應該如何進入那個門而不被眾人疑惑的時候,正好一個宮女從禦書房裏出來,她便趁機溜了進去。
左摸摸,右瞅瞅。月弄影看了一會兒,覺得皇帝的禦書房不過如此,剛準備告退,卻突然從外麵傳來了那皇帝的聲音。
“宣禮部侍郎進來。”別說,他的聲音真的是挺好聽的。當然,若是能夠忽略他的人的話。
月弄影撇了撇嘴。宣禮部侍郎,應該就是為了讓自己上皇族普的事情。
果然,禮部侍郎雖然有些皺眉,但是陛下吩咐的事情,他豈能夠不辦好?於是便唱諾著退了。
月弄影剛準備離開,卻聽見皇上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若是賜給那司徒璟幾個美人兒,他會不會收?”
月弄影的腳步頓住了。
賜美女?
這倒是尋常的習俗。月弄影也不能過多計較。但是想到現在還沒有成親,便有人尋思送美女了,那麽成親後呢?她是不是就更加不得安寧了?
月弄影想了想,嘴角突然噙起一朵絕美的罌粟花來。
哼,現在她還在考慮要不要嫁給司徒璟呢。沒有想到那麽快便有人趕來添堵了。雖然自己還沒有過門,但是好歹也是未來的主母不是。隻要沒有退婚,這司徒璟便是她男人。想要和她搶男人?來一個弄死一個,來一雙扔一雙。
既然是這個皇帝不想要過好日子,那麽她便奉陪到底好了。
皇帝原本隻是說說,沒喲聽見往常一樣的符合聲,便有些奇怪地扭頭來,“常安,為何不說話?”
常安是陛下的貼身太監。從小就伺候著,當然身份有些不一樣。
然而,此刻他卻是皺著眉頭,搖頭道,“奴才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