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劍神之怒
甬道的盡頭是巨大的墓室,而整個墓室在人頭那兩顆燈泡一般發亮的眼珠瞪視下幾乎纖毫畢現。
所以蘇永很容易就看到了盤坐在墓室地麵上的那個白發白衣的老頭子。當然,就看那一動不動的姿態,那或許隻是一尊雕像,一尊由白玉雕成的人像。
但他不管,在後麵紫衣的驚叫聲中,他刀光如練,雷霆萬鈞的揮刀砍下。
其實何止紫衣不解,連蘇永自己也不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出刀,他腦子非常清明,卻發覺整個身軀似乎失去了控製。
他左手捧著人頭,右手出刀。這一招不是他最常用的雷霆三擊,也不是錯覺扭曲或者波動,而是一招從來沒有用過的古怪招數。
這一招或許沒有雷霆三擊的招數那般神奇,或許不具備波動及扭曲的玄妙,但那種強大的威勢,殺人的決心卻是表露無遺。
但他這殺氣十足的一擊竟被那個就像雕像一般的白衣白發老頭兩根手指夾住,攻勢全消。
他右手腕迅速抽回,繼續出刀,刀光揮舞之下,竟把人頭上那兩顆眼珠的光芒都震散開去,一片一片的灑到墓室的四壁上。
“好刀。”那名白衣人與他的血刀一碰之下不由讚道:“好鋒利的刀刃,好強的殺氣。老夫很久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了。”
這句話好像是跟蘇永所說,但偏偏蘇永無法開口回應。他鬱悶的發現除了腦子之外,連嘴巴都不是自己能控製的。
他聽見紫衣在後麵尖叫著問道:“你瘋了?為什麽要胡亂動手?”
但他無法作答。他一刀接著一刀,每一刀用的是別人的招數,卻是用著他的所有力氣。每一刀都幾乎是全力而發,強悍的內力配上鋒利的刀刃,勁風震蕩之下四處石屑亂飛。
我肯定是鬼上身了。蘇永暗暗想道。但他心中卻有種隱隱的欲望,就是要把眼前的白衣人打倒。
如果不打倒他,恐怕自己就會被他所殺,盡管自己隻是個傀儡,被別人控製著的傀儡。
就在這麽一點微妙的思緒指導下,他手裏的血刀得到了某種加持,竟是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不多時舞的如同風車一般。
年邁的白衣人顯然有些驚訝,沒想到他內力如此充沛,絲毫不見力竭模樣。老人閃開兩步,長發飄飄的皺眉哼道:“天歌,沒想到你竟然能找來這麽一個高手附體。”
“哈哈,我也沒想到。”那隻重新煥發了光澤的人頭終於開口說話了。隻是蘇永看到手上這個家夥醜陋的笑容,心頭一陣惡心。
白衣老人再次閃過蘇永的刀光,哼道:“他雖然很不錯,卻還不是我的對手,隻怕這次你還是要失望。”
“那倒未必,”人頭僵硬而萎縮的肌膚艱難的挪動著,擠出幾句陰森森的話:“你是比他要強,但你老了。在這裏盤坐了這麽久,想必筋骨有些不便吧?可別要讓這個愣頭青打敗了,哈哈。”
“你……”白衣人一激之下略略走神,竟被蘇永幻影般的刀光削去了幾根白發,他大怒著退開幾步,一反手,從陰影裏撈出一柄碧青色的鐵劍來。
“哈哈,劍神大人今日竟被一個小青年逼得拔劍了。”人頭放肆的大笑起來,那顆黃色牙齒閃閃發亮。
此時蘇永雖然軀幹受別人控製,但由於思緒的影響,急速展開的刀法中已經不知不覺間帶上了自己的感悟。扭曲、錯覺,甚至波動都隱藏在刀式中,連環不斷的發了出來。
“咦,”人頭眼珠轉動,看了看那片幻影流光,連他自己都吃驚了:“我還真找到了個不世出的高手……奇怪了,這看起來竟然像古武一派的招式,不是縈雲冰瀾大陸上的光影劍術啊。”
“這本來就不是光影劍術。”白衣人一劍在手,氣勢完全不同,有著一種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他隻是簡單的一擺長劍,就像某個老人家在公園裏舞著太極劍那般緩慢的揮動一下,卻輕易就把蘇永狂風暴雨般的刀式全部破開。
“對啊,你是劍神,有什麽招式能騙得過你?快說說他這是什麽招數?”人頭繼續大噴口水,意欲擾亂這名白衣劍神的思維。
“好。我就看看你帶來的這位高手,究竟有些什麽過人之處?”白衣人皺眉看了蘇永的刀光一眼,深邃的眼睛轉向人頭:“我讓他一百招,你也放手,讓他盡管施展來吧。”
蘇永此刻遇上高手,精神一震之下修為提到極致,在人頭有意的放寬控製下竟是絕招盡出,整個人化作萬千幻影,幾乎滿布了墓室中的每個角落。而那奔湧裂風的刀光勁氣,更是把整個地穴都要挖大了一層。
紫衣已經被滿眼的石屑逼得退到了甬道中,她看著不時飛掠而過的蘇永身影,又是開心,又是擔憂。
這一百招足足打了半個時辰,蘇永幾乎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他蒼白的臉上銀牙緊咬,同樣蒼白的下嘴唇上全是鮮血。
“一百招過了,你還是沒有機會。”白衣人說這話的時候隨手輕輕一帶,蘇永血刀飛起,深深/插入石壁,空中穿梭的無數幻影全都噴出一口血水,從空中緩緩落下,還原成一個匍匐的身軀。
而這位白衣劍神的手中劍招式未老,正往這個身軀上繼續劃去。
“不。”紫衣驚叫一聲飛身而至,那把滿是缺口的軟劍瞬間抖的筆直,散發著她全力催發而出的森森劍氣往白衣人凶猛無匹的斬了下去。
紫衣的驚惶一擊,本意是為了救出蘇永。此刻驚怒之下她用盡所有潛力,氣勢竟還在蘇永的全力揮刀之上。這從那股比血刀還長還亮的劍氣上就可以看出來。
這一下事發突然,白衣人眼看勝局已定,心裏已經放寬警惕,手上也已散去力氣,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名女子來勢竟然如此之快,劍氣如此犀利。
那個被甩到一旁的人頭也沒想到。
一個女子,總是容易被忽視一些。
但其實最可怕的,就是女子。
尤其是發瘋的女子。
此時白衣人招式已老,人也全身放鬆,可謂全無準備,眼看就要喪生於這突然而來的一劍之下。連那人頭都就要大聲歡呼起來。
從地上抬起頭來的蘇永,這一刻也看得呆了。
無論怎麽看,白衣人都是死路一條。
以突發打不備,就算你修為再高,也是無輒的。這就跟當年蘇永用血刀抵住四翼鷹馬的脖子,或者以波動刀式在水下轟擊玉兔蠶蛾,是一樣的道理。
然而,就在紫衣的軟劍夾帶著森森劍氣,就要切開白衣人額頭與鼻子的時候,突然傳來“嘶”的一聲無比刺耳的震響。
白衣人手中那把本來砍向蘇永的鐵劍,不知何時架在了紫衣的軟劍之前,並把那把吐露劍氣的軟劍,齊刷刷的切開兩邊。
軟劍的劍氣猶在白衣人的鼻梁肌膚上閃動著,但本該砍入皮肉裏的劍刃,卻就像撕開的兩塊香蕉皮一般軟了下來,無力的垂落兩邊。
而那把看來已經生鏽的鐵劍劍刃,此刻已經切到軟劍的護鄂上,離紫衣白玉般的手腕、青蔥般的玉指隻差一線。
再過一絲,美若天仙的紫衣,就會變成一個殘疾人。
但是否這已經是劍神的極限?就在眾人震驚之餘心存疑惑的時候。白衣劍神這一劍的後著終於爆發開來。
場景定格的這一刻,白衣人身上的劍王氣息突然滔天奔湧,整個地墓如同埋了炸藥,猛地轟隆炸開。
深入地下百米的墓穴頂蓋被這股無法宣泄的氣流衝的往上鼓起,甚至把外麵整個青石板堆就的高台全部撞開摧毀,使得他們全數暴露在沼澤地麵的天光之下。
那古怪人頭摔落在滿地塵埃之中,此刻卻不由大聲讚歎道:“果然是劍神,厲害啊厲害。”
蘇永此刻已能完全控製自己的軀體,但滿身灰塵的他卻是一動不動,目光呆滯的盯著白衣人手中的鐵劍,就像患了失心瘋。
之前是被那個人頭鬼魂鎮壓了靈魂,掌握了軀幹。但此刻卻是真真正正的被人完全鎮住了。
他發夢也想不到,原來刀劍可以這麽用,可以到達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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