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白衣黑血
月光城這個位置很奇怪,隻有他們來時的那個方向由於物質極其不穩定,才沒有多少生物,其他三個方向,全都有猛獸在外虎視眈眈。
他們徒步往北,出了月光城,在森林與原野上的土狼與火獅群還沒咆哮著撲近的時候飛身而起,很快身影化作無邊林木間的兩道流光。
他們知道在身後的城堡上,守將大人或許正在眯眼看著自己的背影。
在遠方的遠方,原野逐漸更為寬廣,而錯落其間的森林樹木,也越來越高越來越大。他們看見在原野上一群群的猛獸來回奔竄,在無數的坑洞之間拚殺,上演著一個個弱肉強食的情節;他們看見足有數百米高的大樹上,出現了小巧而結實的樹屋,也不知裏麵是否住著膽小而敏感的精靈。
蒼穹中沒有太陽,但他們憑借手腕上的計時器,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一路上他們沒有遇見一個人。在天上的十一個星辰居然排成北鬥星那般的勺子形狀時候,他們終於來到了通史地圖上標記的那個地點。
這是一個寬闊無邊的沼澤地,陰森的如同蘇永曾見過的夢境。
遍地是腐爛不堪的野草,無數雙頭毒蛇在中間出沒,陰毒的眼光像是死神的冰冷一瞥。這裏也有樹木,是那些低矮卻又有著巨大樹冠的大葉樹,這些不知死活的林木旁邊,纏繞著或濃或淡的霧瘴,顏色如同頭上蒼白的天空。
他們在沼澤之上慢慢漂移,很快看見了一些斷裂的墓碑,還有那些已經不太像墳墓的小丘,小丘有些已被人挖開,裏麵的貴重陶瓷被盜走,潮濕的空氣把留下來的鐵劍鏽的隻剩下一個痕跡。
“這不是死在古戰場上的人。”蘇永細心的看了看那些墳墓,那些斷裂卻依然刻著字跡的墓碑,低聲說道。
紫衣點點頭。死在戰場上的人,根本不可能擁有這種奢侈,盡管隻是小小的一缽黃土。
這些墓穴裏埋葬的應該是縈雲冰瀾大陸上後來的窮人,但窮人們埋骨在這麽一個荒涼的地方,周邊還有著無數毒蛇,依然無法保留住他們可能是畢生勞碌才積累下來的那一點財富。
“應該是在沼澤的中央,離這裏還遠著。”蘇永聽守將大人粗略說過拾獲頭顱的地點。
兩人離地三尺,在無數雙頭蛇的上麵掠過。拐過了第二千株陰寒婆娑的矮樹之後,看到了前方一個以很多青石板堆砌起來的梯形高台。
高台上凝聚著一層厚厚的灰白瘴氣。
而高台之下----是無數的骷髏頭骨,簡直要堆成了一座小山。
“在那邊。”蘇永身影加速,如同幻影一般飛越數百米距離,穩穩立在高台之上。
青石板的高台上到處是紫黑色的幹枯血跡,似乎這裏曾是個斷頭台。
下方無數的頭顱,就是在這些青石板上被一個個砍下,瞪大眼珠滾下台階,在台下聚成這麽一個骨山。
紫衣不敢細看,嬌軀不自覺的依在了蘇永身旁,衣衫微微抖動。
骷髏上沒有蛆蟲蚊蠅,一個個或白或灰或黑的頭顱保存的尚算完好,但當然再沒有一個能像他們手裏的那個還有著頭發與眼珠的那麽好。
蘇永眯眼看了看,心裏一陣發冷。
這麽多的頭顱,要砍多久?又砍斷了多少把刀刃?
那個月光城守將能來到這裏,顯然也是一名猛人。
想到夢境裏那些血鴉的頭顱跟人類一般無異,他不由皺起了眉頭。下方的人頭小山裏,究竟是人類的頭顱,還是血鴉?
他手中血刀一揮,一顆頭顱飄然而起,緩緩落入手中,卻把緊依著的紫衣嚇了一跳。
“你……幹什麽?”紫衣不願意離他太遠,但看著那個猙獰的頭骨,卻又不得不走開了兩步。
蘇永出神的看著這個骷髏上的兩個耳洞,半晌後才道:“把我們帶來的那個打開看看。”
把這個皮肉幹枯卻帶著耳朵與頭發的人頭與手中的骷髏對照了半晌,蘇永才點了點頭:“他們是同類,他們沒有尖耳朵。”
或許是那個叫做長生的白衣人擊敗了血鴉的首領,然後把俘獲的血鴉一個個在這高台上斬首,於是血流成河,沙漠變成沃土,沃土變成森林,然後變成了腐爛血腥的沼澤,那些屬於森林的樹木逐漸萎縮腐化,並催生了無數的雙頭毒蛇……
夢境與現實似乎結合的順理成章。蘇永出神的看著人頭上不會滾動的灰白色眼珠,雙手突然緊張的顫抖起來。
“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麽?”他嘶聲的對著人頭吼道。
紫衣有些害怕:“你怎麽了?”
蘇永把那隻骷髏拋下高台,隨著一聲清脆又沉悶的響聲響起,那堆骨頭小山上砸起一抹粉塵。
“我沒事。”他臉色蒼白的對著紫衣搖搖頭,卻絲毫不像沒事的樣子。
在大陸通史的記載上,血鴉是最為殘暴的種族之一,他們長著兩隻紅色肉翅膀,體型巨大,不但吃平原上的獅虎,也以縈雲冰瀾大陸上的人類與其他星球的枯葉人為食,並且智慧超群。所以縈雲冰瀾大陸上流傳著一句話,叫做:血鴉飛過,屍橫遍野。
血鴉也被視為這裏所有人類種族的公敵。
但通史上卻沒有記載任何關於長生、天歌或是九意等人的故事。這一點蘇永已經詳細翻查過。
據通史上記載,由於十二顆行星經常有離得很近的時候,所以會有一些枯葉人或血鴉會來到這片大陸。而月光城守將也曾說過,在縈雲冰瀾大陸的其他城市,也許就生活著不少枯葉人。
隻是如果有出現血鴉,就必然會受到所有城市衛兵的拚死追殺。
造成如今血鴉與人類勢不兩立局麵的,難道就是因為遠古時候這個戰場上的這場廝殺?
蘇永想起夢境中白衣人長生與血鴉首領天歌的拚殺的慘烈程度,心髒不禁痛苦的抽、動起來。
就那一幕場麵來看,那個長生與天歌,本事比起大地上的莫拉瑪與雷蛹來說,隻高不低,都不是他們能夠抗拒的。
如果這個星球上有星辰王者,那麽這兩人其中之一很可能就是星辰王者的使者,就跟大地上的玉兔一樣。隻是手裏的人頭如果是死去的天歌,那麽活下來的長生在哪裏?
如此厲害的一名人物,怎會在大陸通史上沒有一點記載?
手掌托著那個猙獰的人頭,苦思得全身冷汗的蘇永一屁股坐了下來,就坐在高台最高的那塊大石板上,坐在那些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凝固血跡之上。
紫衣皺眉剛要拉他起來,就看到他一下子自己猛地蹦了起來,就像屁股下著了火。
“血跡裏有字。”蘇永指著那塊紫黑的大石板叫道。不是軀體接觸到那些筆畫,他們都沒有發覺紫黑一片的石板上還有著什麽。
紫衣的素手遲疑著摸了摸那麵墨色的石板,說出的話帶著顫抖。
“上麵刻著:白衣黑血,劍神之墓。”
她來到這裏一直就很有些害怕,因為她是女人。炎龍的諺語裏說:就算一個女人做了皇帝,她還是會痛經。
那麽同樣道理,一名女人就算成了武靈,骨子裏還是怕血的。
蘇永沒有看她的臉色,隻是看了看高台下堆積如山的頭顱。
“挖開它。”
按照高台上這塊青石板墓碑擺放的方位來看,墳墓的入口,無疑就是在堆得最高的頭顱之處。
PS:今天很忙。。先吃飯,回來繼續更,盡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