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椰樹,一棵看起來高大威猛的椰樹,被蘇永一刀砍下,斷成兩截。龐大的樹冠連帶著一大堆椰子倒在地上,砸起一堆塵土。

但是一棵椰樹,怎麽斷口處竟有血跡?那莫非成了精?

空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怎麽猜想到的?”

蘇永淡淡笑道:“我瞎蒙的。”

誰也想不到一個人竟然能藏身在一棵椰樹的枝幹之中,他也想不到。隻是那棵樹太過古怪,它竟然有一點血腥味。

如果不是成了精,那就是有人之前已經把它切斷過,利用中空的樹心來藏身。隻可惜切口處並非天衣無縫,它依然傳出了一點血腥味。

當然,也可能並不是血腥味,隻是蘇永異於常人的嗅覺嗅到了一點什麽而已。

這一刀他用的是聲東擊西之策,好像要往東走,突然轉身砍向西端的這棵樹,事前毫無征兆,也根本無跡可循,隻是一刹那的心念感應改變罷了。

莫說這個藏身樹中的忍者,便是蘇永自己,前一刻也沒有想過來上這麽一刀。隻是萬物既然古怪必有其原因,所以他就突然做出了這麽一個決定。

可惜的是,這麽一個驟然的動作,依然被提前感應到危險的馳野武夫逃了出去。

隻是受了傷而已。

樹幹上有血跡,地上也有幾滴血跡,當然,這並不能得知對方的逃匿方向,對方一定及時的捂住了傷口。所以近處除了這點血跡,已經又沒有了線索,甚至連一點氣息都沒有。

對方受了傷,短時間一定不會出來突襲,至少他得先止血。而在受傷的時候,呼吸難免會粗一點,氣味難免會重一點……蘇永就是本著這個念頭迅速的展開了瞬移的輕身功法,繞著這片椰林轉了好幾個彎,可惜的是一無所獲。

但聽著充耳的浪濤與海風聲響,蘇永的眼睛卻突然間亮了起來。

他猛的原地坐下,血刀一揮,直直插在身側,竟然閉上了眼睛入起靜來。

之前他也曾有過閉起眼睛,但那時是用心神去探察,但此刻他竟是毫無警惕之意,全心全意的閉目端坐著,就像老僧參禪一般。

他的呼吸漸漸平複下來,呼吸綿長而用心,實在是一心一意的在悟著什麽,不再有其他動作。

他就不怕對方突襲,不怕頭上地下身側突然來了那麽裂石一刀?

隱身樹叢中的馳野武夫心中遲疑不定,實在是弄不清他打得什麽主意。看他雖然極為平靜自如,在他眼裏卻是極為詭異。

馳野武夫心中的決心下了又撤,撤了又下,心裏十五十六的反複個不停,終於還是認為對方使得的是誘敵之意。

那表麵的入靜,一定是故做姿態。馳野此刻已經止住了傷口的血水,把腰上的刀傷綁上了布條。他這樣安慰自己道,並不認為剛才失去了一個很好的擊殺對方的機會。

然而就在此時,蘇永忽然睜開眼睛,對他這個方向笑了笑。

他看得到我?馳野一驚,立即用上分聲四發的功法問道:“你笑什麽?”

蘇永淺淺歎氣,看著他這個方向的姿態並沒有改變,道:“你剛才為什麽不殺我?”

“你的伎倆哪裏騙得了我?”馳野哼道,卻立即看到蘇永對他搖頭,不由驚疑道:“你……你知道我在這裏?”

“剛才不知道,但現在知道了。”蘇永並沒有一點要撲過來的意思,隻是看著他微笑:“真的。”

真的?真的什麽?馳野正在驚訝,蘇永又淡淡道:“現在我不但知道你在哪,我還知道你腰上有傷,用的是一條淺藍色的布條,綁著結頭的位置,在你的肚臍左側下方兩公分處。我說的可對?”

馳野低頭看了一眼,立即跳了出來:“既然你一早知道,何苦要作弄我?我寧可得個痛快,也不想死的如此窩囊。”

蘇永搖了搖頭,轉頭看向一側地上插著的血刀,眼睛裏亮光一閃而逝:“剛才你確實可以擊殺我。即便我是詐你,在這椰林之中你也斷然不會落敗,至少能安然逃開。但此刻……”他再次微微搖了搖頭,很認真的歎道:“或許我不用刀,就可勝你。”

不用刀,在這個椰林中就可贏他?偏生蘇永說的極為認真,極為平靜,也極為誠懇。沒有一點狂妄的模樣。

是的,就是剛才那刹那的光陰,他已經頓悟了第四層刀訣的精要。

無我無刀,手中無刀,心裏有刀。

此刻他整個人就是一把刀,一把鋒利無比無堅不摧的利刃。這個人的鋒芒可能此刻還沒有那血刀犀利,但卻是有能動性的,有智慧有思維的,這一點不知要比一把絕世兵器要強上多少。

此刻就算一片樹葉,一粒流沙,甚至一滴水,一絲念頭發出,都可致人死地。

雖然之前也可以殺氣外露殺人於虛空之中,但那時畢竟要憑借刀勢,憑借血刀的招式與氣勢,但此刻,卻是真切的隻憑借自己的意念,或者利用周圍一些根本毫無威脅的東西,就可隨手發出,淩空殺人。

此刻馳野就是來驗證他的話語。被激怒的馳野武夫,高舉著鶴羽長刀,斜著身軀,勢如山嶽,刀如狂流,洶湧衝來。

蘇永並沒有動,也沒有伸手拔出身旁那把血刀,隻是眼裏厲光一閃,地上忽然揚起一片沙塵,呼嘯著超低頭的馳野湧去。

幾乎同時的,馳野武夫身前兩棵椰樹,突然也倒了下來,交叉著朝他砸去。這兩棵樹倒下的速度極快,恐怕用刀砍下都不會倒的如此快,跌的如此整齊。

但這過程中蘇永的身形並沒有動上一絲。

他隻是完全用無我的狀態控製著周圍的一切。這遍地的白沙,林立的樹叢,在他犀利無比的刀意控製之下,似乎都成了他殺人的利器。

馳野凶猛的身軀撞斷兩棵大樹,卻有更多的大樹倒下,攔在了他麵前;那片流沙擋不住他呼嘯的腳步,在他麵前卻出現了更多的溝渠更多的阻隔。

“你……你這是什麽招數?”脖子上被椰子葉劃過一痕的馳野陡然站住,瞪大眼睛喝問道。

“這不是什麽招術,隻是意念所致。意念所到之處,天地萬物,皆為我刀。”蘇永微微抬頭,看向他那張更顯蒼白的臉,以及那脖子上淺淺的一個痕跡。

至此,他才算剛入道,遁入劍道之中。當然,此刻他隻能控製身旁不遠處的事物,離得稍為遠一點的,目光不能完全看清的,他是無法通過意念來控製得到了。

“我還想告訴你,在我們炎龍,有三名尊者,其中有一名女子……哦,也有人稱她為道姑,”蘇永蔚然微歎道:“她的眼睛和神韻……如果她要亮出殺意,我根本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世上還有此等神人?”馳野眼中現出最後一絲光芒,嘴角突然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與此同時,那脖子上的淺淺一痕,那個椰樹葉子劃過的淺痕,突然化成了一處巨大的血泊,無數的鮮血像噴泉一般湧出。

他也心甘情願的閉上了眼睛。

蘇永看著無數的椰樹落到他身上,一直到堆成了一個綠色的小丘,才歎了口氣,拔出地上的血刀,緩步而去。

而就在他剛剛邁出步伐時,突然一道絢爛的亮光自他身後飛出,飛上半空後筆直的掉了下來,穩穩插在麵前的沙地上,擋住了他的去路。

正是馳野的那把鶴羽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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