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是個臉孔陌生的老道長,臉上的鷹鉤鼻襯得他極為陰沉。這家夥走到大堂中,自言自語道:“窩在這地下室裏,哪裏靜得下心來沉思?真服了他們幾個。”
這時他忽然轉頭看到香爐旁的一些香灰,有些惱怒的哼道:“今天誰上的香?怎麽如此粗心。”他走到神像前拜了拜,然後用手去小心的抹去那些香灰,一點點放入香爐之內。
看到這一幕,蘇永的心都差點要跳了出來。他雙眼凝成細線,從布幔間的一絲縫隙裏射出去,小心的緊盯著對方,生怕他的手就要摸進那香爐之中。
幸而這人並非那三角眼道長,也沒發現有些什麽不妥,甚至眼睛都沒有看香爐裏一眼。弄好之後,看得兩邊還沒人出來,摸了摸頭,不耐煩的向左邊走去,口中還嚷道:“木師兄。”
左側廂房中的一個木門拉開,裏麵傳出一個平和的聲音道:“伍師弟你進來吧,早知你為人焦躁無法入靜,你進來和我聊聊,別大聲吵著了他們。”
等的那鷹鉤鼻拉上木門的聲響發出,蘇永早已立即縱身而下。這時他再不猶豫,腳尖點地,人已經像輕煙一般飄起落在階梯之上。
雙手小心托起那塊木板,他已經聽到了左邊似乎有點響聲傳了出來,當下立即和身一鑽而出,再附身回頭輕輕合上了那木板。
接下來他已無心再去竊聽他們的商議結果,隻是施展輕身技法,人就如同一隻黑蝙蝠一般,很快掠近了出口。
然而總是好事多磨,他還沒來得及走到出口,出口處卻亮起了兩團火光,原來竟是有兩名道士舉著火把,似乎正要往這裏走有事要去稟告長老們。
這兩人也是剛走到入口,火光照不到黑暗中的蘇永,卻是把他嚇了夠慘。
蘇永看著眼前兩團火光,心裏暗暗叫苦。往前走狹路相逢,必然被他們認出。但退回去,那木板處卻已經接近坑洞的盡頭,也無處可躲。
就在他的手摸在石壁上一陣發冷時,他突然急中生智,手掌在牆上用力一捏,一塊突出的黑風石已被他捏碎抓在手中。他用了一個巧力,兩顆小石子輕飄飄的打出,毫無風聲。黑色的石子劃出兩道弧線繞過他們之後,突然加速打在他們身後入口處外側的右方石壁上,傳出拍的一聲脆響。
“誰?”兩人同時轉頭望去,火把也對著那端揮動了一下。然而就在這火光一閃之中,蘇永已經用瞬間移位的身法,無聲無息的從他們中間掠過,潛伏在地上,同時伸出了雙手。
隻要兩個人一低頭發現到自己,他就會猛下殺手,毫不猶豫的斃掉兩人。
但是這兩人卻是運氣極好,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麽,其中一個笑道:“可能是後麵的師兄們開玩笑,在外麵扔石子嚇我們呢。”
“估計是白眉長老的師兄們,白眉長老最嚴肅,他教出的師兄們卻最調皮。”另一人嘿嘿笑跟著道。
兩人一笑之後繼續持著火把前行,卻是沒有留意到就在他們身下屏住氣息的蘇永。
待的他們走入黑暗中,蘇永才鬆了口氣,他在坑洞口的黑暗中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外麵,才趁著一個合適的時候轉悠了出來,麵上依然一副笑意人畜無害。
火光外的密林影影灼灼,蘇永突然雙手捂著屁股一下子衝了進去。
“哈哈,又是一個吃壞了肚子的。”不少人笑了起來,並都下意識的避遠了一點。
密林中其實很難分得清方向,如果要憑借天上的月兒,那你也要知道,月兒過了一段時間就會變換方位,你還得推算出她行走的軌跡。
蘇永走了好半晌,才估摸著差不多走到了原來地方,但看著四周毫無反應,他不禁試探著低聲吟道:“一隻小蜜蜂,飛入花叢中……”
聲音哼出,依然毫無反應,但蘇永功力驚人,卻已發覺前方的密林裏有了一絲響動。
他一愣,略略放大了一點聲音,道:“一隻小蜜蜂,飛入花叢中……”
這下卻是那點響動都沒有了,原來感覺有人潛伏的地方死寂一片,反而讓他起了警覺:靠,阿水他們幹啥呢?怎麽不回應?莫非這島上還有野人不成?
……
而在密林中潛伏的幾名倭人之中,通曉炎龍語的小隊長山口九野也在沉吟著:這臭道士倒是醉的可以,竟然溜達這麽遠,還吟詩呢。
他們連夜來到此處,正是奉了上司之令,盡快拿到第一手情報。但此次情報的周密程度極高,他們也隻是知道從那裏去拿,卻不知傳出情報的是誰。
他們的命令,就是在島上的教徒散去之後,第一個潛入地下神堂拿到情報,並且要在第三天的淩晨前回到。
那麽他們一般的歸去時刻,就是第二天的夜晚了,也就是說,那些道士離去之後,他們還得在島上停留一天,等到晚上才走。雖然以他們的戰船力量,就算是在近著海角島炎龍駐軍控製的這邊,在海上也不太懼怕炎龍軍,但他們畢竟是情報人員,目的是為了情報,隻能低調行事。
看著那搖搖擺擺哼著:“一隻小蜜蜂,飛到花叢中,我自山中來,帶著蘭花草。”的青年道士。山口九野不以為然的心裏暗哼了一聲:“這炎龍人的詩句也不過如此。”
旁邊一名矮倭人狠狠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要不要幹掉他。
“算了,我們目的是順利拿到情報,別動那些人,萬一他們發現少了一個,搜查起來,很可能會找到我們。”此時他們已經悄悄倒退了十幾米,小隊長低聲對他們耳語道。這所羅門並非所有人都是他們耳目,這些情報人員自然是清楚的。
……
蘇永在前方密林有過一絲響動重歸於平靜,而且沒有人回應中猛地醒悟過來,幹脆作出一副喝醉了的模樣,一邊搖擺著身軀晃著腦袋,一邊細心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他眼光與聽覺都極其敏銳,此刻已經知道有其他人來到,還在刻意的避開自己。當下他也幹脆假裝不知,向著另一側走去,一邊走,一邊還哼著:“月亮走,我也走……咦,其他人呢?我怎麽走到這裏來了?唉,我得找長老去。”
聽到這一句,那個山口九野也鬆了口氣:這家夥終於開始清醒了,可別被他無意壞了好事。當下他再次揮手,率領隊伍從另一側往礦場那邊繞了過去。畢竟他們還要在島上待一天,時間是大大的有。
蘇永一邊低哼著一邊走,忽然一跤摔倒地上。
他伏地仔細聽了半晌,才突然爬起來低聲罵道:“你們這幾隻猴子還不快下來,他們早走了。”
“嘿嘿。”身旁的大樹上瞬間溜下那些水軍將士來,阿水落地後抱拳笑道:“將軍不去演戲倒真是有些可惜。”
“恩,我本來是可以拿個影帝的。”蘇永大言不慚道。卻毫不在意他們根本不知影帝是個啥東西。
“趕緊開船,趁著夜色撤退。”
漆成烏黑的戰船很快便被拖了出去,在天上明月稍微飄過烏雲的那一刻,無聲的在海上繞了個大圈,離開了這座漆黑的島嶼。
而在狂歡又極其無聊的海上賞月活動之後,那些精力散盡的牛鼻子們,也在朝陽出來的那一刻,唱著歌把他們的平底大船開了出去。
大船剛開出,那礦場的密林內立即現出了幾個身影。
山口九野皺著眉頭看了看密林裏不時出現的耙耙,長歎一聲:“暴真天物啊。”就帶著他們熟門熟路的向著第三條坑洞方向走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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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這島上最後一艘船終於也離開了島嶼,沿著詭秘的航線迂回的滑向了東邊的銅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