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帶著小虎回到華人小樓的時候,天色已經差不多快黑了,出奇的,小樓內竟然一片寂靜,遠不似往日的喧嘩。張華和小虎都是一奇,忙走回自己的家,家裏張婆也不在,張華放下手中的書包,奇道:“張婆這麽早就去撿垃圾了?鄰居們怎麽也都不在呢?”話剛說完,麵色微微一變,轉頭急道:“小虎,走,去阿清嫂家!”說完,當先往五樓跑去。
剛走到樓道口,一陣呼天搶地的哭聲就傳了過來,阿清嫂家門口現在站滿了人,都是樓裏的街坊,見到張華過來,眾人也隻是向他點了點頭,張華走到門口,立起腳尖往裏看了看,隻見阿清嫂正披頭散發地坐在地上拚命哭喊著,她身邊不遠處的床上躺著一個人,那人身上沾滿了鮮血,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傷的。
“怎麽了?”張華低聲問旁邊一人個年輕人道。
“李大哥今天出短工,跟史密斯先生出去談判,結果兩幫人打了起來,李大哥沒躲好,就被打成這樣了。史密斯隻給留了一千塊錢,也不給醫療費,阿清嫂家裏沒錢,李大哥再不去醫院,恐怕就……”那年輕人說到這裏便止住了嘴,未再說下去。
張華自然知道這年輕人說的出短工是什麽意思,這也是唐人街裏貧民窟的華人生存的一種手段。這裏幫派極多,地盤交錯,經常發生幫派糾紛,有時候隻是談判,那就需要帶些人過去虛張聲勢了,去的人未必是打手,有些便是那種短工,跟隨過去壯聲勢,拿一份小錢,在混頓飯吃。談判不妥,打起來的時候,這些短工也都四處逃竄,真正動手的還是幫派打手。這棟華人小樓裏很多二三十歲的男子都經常去接這種短工,張華也曾想去接,但被張婆嚴厲地製止了,因為她兒子當年就是這樣死的。
“那快點找謝醫生來啊!”張華大急,阿清嫂雖然平日說話尖酸,但為人還是不錯的,李大哥更是個好人,他可不願看著他就這樣死去!
“謝醫生出門了。”年輕人滿臉痛惜,低聲道:“送到醫院,最起碼得兩萬多啊,哎……”
張華看了看屋內躺著的李大哥,又看了看圍在四周滿臉痛惜的鄰居,微微歎了口氣,轉頭拉住小虎的手,低聲道:“小虎,你就在這裏別亂跑,叔叔出去給你買遙控飛機和遙控船!”
“叔叔……”小虎遲疑了一下,好像經過了很大的心理鬥爭之後才低聲道:“我不要遙控飛機和遙控船了,你把錢省出來,給李叔叔看病吧!”
張華眼眶頓時濕潤了,麵前這還隻是個八歲的孩子啊!他伸手摸了摸小虎的頭,輕聲道:“你放心,李叔叔一定不會有事的!”說完,轉身大步走出小樓。
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張華又拎著兩個盒子走了回來,小虎正在門口站著,看到張華,立刻迎過去,張華將兩個盒子遞給他,輕笑道:“叔叔給你買了遙控飛機和遙控船,拆開看看!”
“我……我不要……”小虎將手背在背後,道:“這錢應該留給李叔叔看病!”
“你放心!”張華從口袋裏摸出厚厚一遝美元,笑道:“小虎,你看,我早就給李叔叔準備好了醫藥費!”
“啊?”小虎看得目瞪口呆,他何曾見過這麽多錢。張華將兩個盒子塞在他手中,而後擠進人群,走到哭得已是喉嚨沙啞的阿清嫂麵前,道:“阿清嫂,這傷拖不得,咱們還是趕緊把李大哥送醫院吧!”
“話是如此,可我們哪有錢啊……”張婆歎聲道,而後抬頭看瀏 覽 器上輸入-α-р.$①~~.&qu;看最新內容-”了看張華,剛要說話,表情突然一滯,她也從未見過那麽多錢。
“啊?哪來這麽多錢啊?”
“這下李大哥有救了……”
“是啊!可他哪來的這麽多錢……”
四周一陣哄鬧,張華也不管眾人,彎身將手中的錢放在滿臉呆滯的阿清嫂手中,輕笑道:“阿清嫂,趕緊把李大哥送醫院吧!”
“你……你……你……”阿清嫂你了半天都未說出一句話來,四周人們麵上的痛惜立刻變成喜悅,無論他這錢是從哪裏來的,救人才是真正的關鍵啊。四周立刻跑出來四個身體強壯的年輕人,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將李大哥抬著往醫院送去。原本悲悲切切的小樓內,立刻變成了一片歡騰,阿清嫂在張華麵前千恩萬謝,差點跪在張華麵前,若不是張華提醒她去醫院,恐怕她真要忘了這一茬了。
由於及時送到醫院,李大哥總算被救了回來,張華一次性給了阿清嫂四萬美元,而救命隻用了一萬八,剩下的錢阿清嫂要還給張華,卻被張華拿出來一半讓阿清嫂給李大哥補身體,另一半又分給了附近的鄰居,倒是讓眾人大為歡喜,都已經深夜了,卻都還聚在張婆家裏圍著張華問長問短,自然是問這錢到底是哪裏來的了。當然,張華隻是笑而不答,倒是讓眾人猜測無限,有人猜測張華以前是個富家子弟,這次遭遇仇殺才流落如此,也有人猜測張華以前是個江洋大盜,在某個地方埋有寶藏。不過,任憑眾人如何猜測,他們對張華,卻在無形中有了一種敬佩的感覺。
第二天,一切如舊,張華依然如往常一般接送小虎上學,隻不過張婆已不用大半夜去撿垃圾了。但是,這樣的生活根本未持續多久,一周後的一個傍晚,張華依舊如往日地去學校接小虎放學。他剛走到校門口,就看到王思漢滿臉焦急地站在校門口四處張望,見到張華過去,王思漢麵色立刻一緩,幾步跑到張華麵前,急道:“張先生,小虎……小虎他出事了!”
“什麽事?”張華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了。
“他……他被人打了……”王思漢低頭道。
“什麽?”張華大驚,急道:“哪個學生打的?重不重?”
“不是學生打的……”王思漢微微頓了一下,低聲接道:“是被彼得的大哥打的,那些人都是附近的小混混,下手沒輕沒重的……”
“什麽?”張華一把抓住王思漢的衣領,怒聲道:“這是學校,你們到底是幹什麽吃的?讓幾個小混混進學校學生,媽的,你哪一點配做老師?”
“我……我……”王思漢啞口無言,打人的是幾個黑人,同時也是校長史密斯的侄子,打完人之後他曾帶保安把幾個人攔住,卻被校長放走了,他一個小小的老師,又哪裏能跟校長作對呢?
張華又怒罵了幾聲,而後瞪了王思漢一眼,沉聲道:“小虎呢?”
“他……他已經被我們送到醫院了……”王思漢低聲道。
“什麽?傷都重到要去醫院的地步了?你……”張華麵上立刻布滿殺氣,一種從心底出來的殺氣,王思漢驚得不自覺地退了一步,張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後轉身大步往附近的醫院跑去。
王思漢在後麵看著在前麵狂奔的張華,過了許久方才咬了咬牙,跟在張華背後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