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鏽金黑袍的年輕人正閉目端坐,仿佛老僧入定一般,隻有一層蒙蒙的光芒在他身上如流水一般地緩緩移動。
在他麵前,九道顏色各異的光線淩空勾勒出一副奇異的山水畫。沒有濃墨淡彩,沒有渲染修飾,隻是一狠狠的線條,卻描繪出了整個華夏河山。
年輕人的右手食指微動,就像正握著一枝千鈞的毛筆,正一點點地將這副奇異的圖畫繪製完成。他沒有睜開雙眼,但畫上的一切,卻似乎早已深深地刻入了他的腦海之中。無需再看,他也絕不會畫錯哪怕一筆
就在他的身後,一名中年人低眉信目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年輕人的動作。他的身上沒有散發出一絲的氣息,甚至感覺不到他的呼吸與心跳,就好像一個死人,或者”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
但是,他畢竟還是存在的,隻是他不允許自己散發出一丁點兒的氣息。以免打斷了那年輕人正在做的事情。
隻可惜,即使他如此小心,年輕人的動作還是被打斷了,一道華光從畫上衝天而起,攪亂了那些線條。使得整幅畫變成了一團雜亂無章的塗鴉。而緊接著,那華光又如清水一般向外浸開,竟使得那些線條猶如墨線遇水一般,被暈染開去。
“少主”那中年人全身抖動了一下,瞪大雙眼望向那年輕人。
而後者隻是擺了擺手,眉頭也隨之皺起,望向那畫中華光出現的位置。
“上京城?”年輕人喃喃地問道,就像自言自語。而那中年人卻意識到了年輕人的意圖,眼珠一動。便立刻說道:“上京城方向?難道是洪喜?”
“洪喜?”年輕人那直插鬢角的劍眉微微挑動了一下,寒星一般的雙目中閃爍著令人難以尋味的奇異光芒。
“回少主,洪喜與無極聯手。欲重建水神祭台。這會功尖,差不多也是祭台完工的時候了。少主所繪的乾坤圖,正顯式著華夏命脈,而問題既然出在上京,想來也隻有洪喜。”中年人低頭說道,仿佛不帶絲毫情緒。但是。從他那低頭斂聲的舉動來看,一切卻顯得那樣地小心
翼。
“水神祭台?他想繼承水神之位?洪喜?就憑他?”年輕人的嘴角輕輕地上揚起來,眼中分明寫著一絲”,不屑。
不過,這表情隻是一閃即逝,他隨即搖頭道:“不對,這不會是洪喜。”
“哦?”中年人愣了愣。他當然不會懷疑這名年輕人的說法,隻是。若不是洪喜,他卻想不出那上京城方向,還有什麽人造成如此巨大的影響,竟能傳到這千裏之外,冉至於中斷了能昭示華夏命脈的乾坤圖。
“難道是軒轅太子?”中年人揣測道:“聽說太子正為尋找龍珠之事前往樓蘭,算起幕恰好應該走到上京城一帶。這股氣息”該不會是太子遇上了洪喜?”
“你算得很準,姬曉白的確走到了上京,而且也的確遇上了洪喜。”年輕人微微一笑。流露出一種隻有在上位者的臉上才會出現的神情,這神情似與他的年紀十分不符。“隻可惜,你還是看錯了。這股氣息雖然中正純和,但卻與姬曉白的軒轅乾罡正氣大不相同。正氣固然不缺,卻比姬曉白的純陽天罡多了幾分陰柔。”
“那就不可能是皇甫華了。”中年人說道:“皇甫華為封伯熙弟子。學的是雷霆刀法兼飛土戰技。兩者都不帶陰柔之氣。
除了他們兩個”還會有誰呢?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上京方向?難道是,,無極?”
年輕人抿了抿嘴,但還是搖頭:“這股氣息雖然跟無極的隱龍魂氣很像,但還是不是他。”
“為行麽?”
“因為,,無極已經死了。”
“無極死了?!”
“沒錯。”年輕人說道:“我一直在好奇,憑洪喜的實力,怎麽可能說動無極替他賣命。無極沒有參加上一次的龍魂之戰,就是為了衝破關口。我曾用乾坤圖觀察過他的命脈,數潛龍在淵,要是防得不好。會是一大亂。但是現在不需要再考慮這個問題了,一個死人,無論他曾經再如何厲害,一但魂飛魄散,那就無法再造成任何的威脅了。”
“我到是對殺死無極的人感到幾分好奇。如果我猜得不錯,現在這股氣息,正是殺死無極的那個人所釋放出來的,而無極的命脈也轉嫁到了他的身上。而且”從剛才乾坤圖的命脈征兆來看,他似乎已經進入了定元期。”
一聽這話,中年人的眼中頓時流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定元期?可能嗎?”
年輕人點了點頭,說道:“你知道。我的聚魂陰陽陣已經修煉到了第六重,如果沒有定元期的實力,又怎麽可能打斷乾坤圖的繪製。這家夥的命數,實在是一個意外。”
中年人目光閃爍了一下:“要不要屬
“不用年輕人搖了搖頭:“如果這人已有了定元期的水準,沒有望龍眼是根本看不透的。我上次讓你去尋找那今天生長有望龍眼的人。就是為了替我看到一些乾坤圖所看不到的東西。隻可惜”
“屬下辦事不力,還請少主責罰。”中年人趕緊跪倒在地,臉上好一陣惶恐。
年輕人擺了擺手:“這事兒不能怪你。望龍神目的命數很奇怪,就算我用乾坤圖也隻能看到個。大概。根本看不仔細。而自從三塔驛過後。他的命數又發生了變化,現在我連大至的方位都看不到了。不過現在也沒這個必要了。”
“哦?”中年人挑了挑眉。
“再有四十多天,我的聚魂陰陽陣便能修煉到第七重,到那時候,還用得著找什麽望龍眼?”年輕人的嘴角浮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口中喃喃說道:“鳳翔、昆侖氣數皆轉為陰,這一次的龍魂之戰,我等必勝無疑
“那剛才那股氣息的主人中年人略有些遲疑地探問道。
“不用在意。”年輕人微笑著擺了擺手:“定元期而已。除非他跟我一樣,同時身聚陰陽大道,否則的話,又能掀得起多大的風浪?封伯熙與女虞萬萬也沒有想到,當年那一戰,無意間卻成就了我的聚魂陰陽之體。如果他們能夠想得到,恐怕腸子都要悔青了。”
“那是他們沒有想到少主早已練成了,”
年輕人揮了揮手,沒讓那中年人繼續說下去:“現在我的身份就隻有你一個人知道,我不希望出什麽差子,所以有事沒事,別把這些掛在嘴邊上
“是,屬下多嘴了中年人趕緊低下頭,垂眉斂目,好似剛才那些話全都不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一樣。雖然明知道這裏不可能會有人偷聽,但是少主既然不願意提及,那自己最好就別再多嘴。
年輕人挑了挑眉,他最喜歡的就是這人的態度,雖然恭順,但是絲毫不顯奴態。而且,對於自己的話。從來不需要說第二遍,他便會不折不扣地去完成,的確是一名令人放心的手下。
“對了,給郡主準備的禮物怎麽樣了?”年輕人突然像是變了張臉。仿佛與剛才那時判若兩人。
更令人驚訝的是,就在年輕人這句話出口過後,中年人的臉上也突然發生了變化,掛上了一絲若有似無,卻與先前的神情完全無法相融合的笑容。
“早就準備好了,少主花了這麽多心思,相信郡主一安會很高興的。”
“那就好。”年輕人拍了拍手。轉身朝許農殿外走去。
上京城。
萬裏無雲的晴空,透明得仿佛讓人忍不住忘了呼吸。
耀眼的陽光直射著大地,卻絲毫不覺得刺眼。那天空中的藍色仿佛被水洗過一般清澈潔淨,而一道身影正懸浮在半空。
一襲白衣如雪,略有些蒼白的肌膚上稍顯有些疲憊。殊雲飛的雙眼緊閉著,嘴唇也抿成了一條線。剛剛他所經曆的一切,使得他恨不得立刻睡上一覺。但現在,卻不是睡覺的時候。
呼呢
沈雲飛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地將氣吐出。僅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卻猶如引動了天地氣息一般,竟然上京城的每一個人都仿佛感覺到似有一陣微風輕輕拂過。
“這”我這不是在做夢吧?”姬曉白怔怔地望著突然放晴的天空,還有飄浮在半空中的沈雲飛,略有些失神地喃聲問道。
“我也想知道這是不是做夢。”一個聲音回答道,正是花映月。
太子扭頭看了花映月一眼,正欲說話,卻突然發覺這一眼望去之後。視線卻像是被凍住了一般。
一團猶如雲霧般的輕風包圍在花映月的四周,仿佛為她披上了一件奇異的外衣。那是魂映月的魂氣,竟在突然之間濃鬱到了這個地步,竟連肉眼都可以直接看見。
“你”太子張了張嘴,卻沒把剩下的話說出來。自幼修魂的他。自然知道魂氣凝露成衣意味著什麽。隻是,他還不清楚原因。
“忘了告訴你,我與沈雲飛是魂魄相依的。”花映月說道:“要是我的感覺沒有出錯的話,他已經順利地突破了瓶勁,直接到了定元期。而我,也順帶得了不少好處。雖然沒能達到雲飛的高度,但也終於突破了我的瓶勁。洪喜這次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他恐怕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想方設法得到了水神之力,竟然白白地便宜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