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走向光明

北京。

鐵獅子胡同的大總統府內,更深漏殘。燈光將兩個幾乎是一動不動的身影投在牆壁上。

半晌,袁世凱才深深歎口氣,說道:“洋人這次又治不住李瘋子,西藏又成為他的囊中之物。李瘋子在對外交涉中屢屢得手,儼然就是一個民族英雄,聲望是眼看壓不下去了。北京與武昌爭奪聲譽民心,必須要把外蒙的事情辦的比西藏更加漂亮……”

端坐在袁世凱對麵的袁克定身子不安地動了動,開口道:“陸徵祥複任外交總長後,即電告俄外交部,通告再任外交總長,並希望彼此在睦鄰敦誼互相尊重的基礎下,開始商談兩國有關問題。俄國外交部立即複電,表示兩國友誼素睦,最近雖有蒙古問題發生,但其事甚小,不難在友好空氣中談判解決。陸徵祥乃親赴俄使館,要求開始談判,同時電告俄外交部,表示既然俄政府願意在友好空氣中恢複談判,則希望俄方先將《俄庫條約》取消。之後俄方卻對此沒有了答複……”

袁世凱“哼”了一聲,把胡子都吹了起來,冷笑道:“老毛子窮凶極惡,又怎肯這麽容易答應?”

“那該怎麽辦?”袁克定完全不知所措了。

“要辦的比西藏的事情更加漂亮是不可能了,”袁世凱又哀歎一聲,“但至少要爭取取消外蒙之獨立,這是我的最低底線了。”

說完,袁世凱變的從未有過的頹然。

陸徵祥接到袁世凱的“聖旨”,立刻行動起來。首先在北京召開一個中外記者會,一談外交形勢,刺探一下列強對外蒙事件的態度。

陸徵祥完全是西化的作風,他給各報記者發出這樣一封信:

“……祥以孱軀,重膺繁劇,日與外交團會晤及赴國務會議等處,幾無片晷之暇得以從容談話。茲內人擬於星期日五點鍾在寓接見賓客,倘承惠顧,即請駕臨,是所企盼。

此頌台祺。陸徵祥啟。”

這樣一封約會信,在一百年前北京那個半新半舊的社會中,實在是很特殊的。

陸徵祥的夫人是法國人,且為出名的“外交界之花”。約會的一天,陸夫人在客廳正中一張楠木雕花椅上坐著,陸總長把客人介紹給她,她用純粹的巴黎話與來賓寒暄。然後記者們圍了陸徵祥大談外交情勢。

陸徵祥微微一笑,說道:“到任後已和俄使晤談四次,正談雙方撤兵事,其他談判無進展。”

陸徵祥所謂已和俄使談判四次,據新聞記者從側麵探悉四次談判情形為:第一次乃係陸徵祥要求俄國取消俄蒙條約,而俄使則要求中國承認俄蒙條約;第二次是俄使謂俄於蒙古已得有實權,並無中國承認之必要,不過俄方尊崇睦誼所以才和中國談商;第三次是陸徵祥表示中俄談判須以不損害中國之領土權及主權為範圍,俄使則謂中國承認蒙古之自治權,俄國願承認中國之領土權;第四次是俄使據科布多領事來電謂中國進兵科城,於是雙方乃決定談判如何撤兵。

其實,國際情勢因巴爾幹風雲緊急,故外國記者們注意力多集中歐洲,對外蒙和西藏的糾紛並不認真關注,當然,對中國野心最大,緊鄰中國的日本除外。

……

武昌。

抱冰堂前空地上的那幾樹楓樹在哨風中抖索,紅葉飄零。

屋內的談判已經進入了最後階段。

李想將和約草稿推至夏紮麵前,不容置疑地說道:“我這是最後的表態了。在鄂州人民政府的統一領導下,西藏人民有實行民族區域自治的權力;對西藏現行的政治製度,鄂州承諾,不予變更;有關西藏的各項改革事宜,鄂州不加強迫,西藏地方政府應自動進行改革,人民提出改革要求時,得采取與西藏領導人員協商的辦法解決之。至於其它條款,斷不能更改!”

夏紮的胡子微微顫抖,說道:“我們西藏方麵承認它是中國領土,但不讚成革命軍進去。理由是:西藏的東麵、北麵都與內地相連,隻有西南麵與印度毗鄰,印度沒有侵略西藏的意圖,如果邊境有事,再請革命軍進去多還可以把藏軍擴大並編成革命軍的一部分,對外講西藏已經有革命軍了。”

夏紮還想做最後的掙紮。

“西藏是祖國的一部分,為保衛國防安全,防止帝國zhu義侵略,革命軍進駐西藏是必須的。”參謀部的最高長官曾高說道:“帝國zhu義侵略西藏是不可否認的,印度是無力侵略西藏,但是他們的主子英帝國zhu義呢?西藏地方政府過去沒有國防(藏軍是向著內地部署的),現在要建設國防也不容易。西藏交通不便,一旦有事,軍隊很難及時開進去。至於藏軍改編成國民革命軍,那是不成問題的。誰都知道,藏軍戰鬥力不強,既然承認西藏是中國領土,又不歡迎強有力的國民革命軍去保衛國防,這豈不是個矛盾!”

“進軍西藏是軍事委員會既定方針,”李西屏的話硬棒棒的,很直接表達著鄂軍的強硬:“西藏是我們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全中國都必須光複。國民革命軍進藏對藏族有利,對全國有利。鄂州人民政府幫助少數民族光複,免受帝國zhu義侵略,西藏是我國西南國防的前哨陣地,更需要有強大的國防軍駐守。”

看著滿頭大汗的夏紮,李想浮現一個溫潤的笑,用撫慰的語氣說道:“國民革命軍是一支有紀律、愛護各族人民的軍隊,並且一貫如此。進藏的國民革命軍不要西藏地方供給,西藏人民沒有負擔。現在英國、印度和各國都承不承認國民革命軍進藏是我國的內政向題,和英國、印度沒有任何關係。而且,我們是承認達乃的地位的,我已祝賀他從印度回國親政,他要是還想去印度流亡,就會失去現有地位。”

“進軍西藏是我們保衛祖國的權利和義務,是正義的。”接著,李想又進行了一番分析,“一般人可能有三種想法,一是認為西藏不是中國的一部分,二是想拖一下看國際形勢怎樣,三是懷疑國民革命軍進藏是為了整藏族,這些都是不實際的。如果要整的話,用戰鬥打敗了更容易整,不會有和平談判。”

夏紮眼皮直跳,非但沒有被撫慰到受驚的心,反而被嚇得更厲害了。

“我們代表團沒有決定權……”夏紮哆哆嗦嗦的說道。

李想掏出懷表看了一眼,說道:“我想提醒大人,我們的劉經將軍率領的精銳之師,此時已在進駐拉薩!如果我們現在談判破裂,國民革命軍的虎狼之師馬上就會向你們發動猛烈的進攻!我一直再說,我們的戰士帶著槍炮與哈達進藏,不要讓我們戰士手中潔白的哈達滑落塵泥!”

是赤裸裸的威脅,但也擔心鄂軍人真幹得出來。

他似乎真看見布達拉宮燃起熊熊火光……

看見達乃佛爺再次流亡印度悲傷驚慌的麵孔……

夏紮氣虛的牙齒磕碰,道:“李大帥何必如此,我們不是在好好談著嗎?”

“沒有什麽好談的了!”李想溫潤的臉色變得的不耐煩,用五個被槍磨出老繭的手指按在和約上,蠻橫地叫道:“你隻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李想覺得自己這句台詞都快變成習慣用語了。

夏紮看到李想變臉,長歎一聲,顫巍巍拿過薄薄幾頁紙的和約草稿。那筆卻重似千斤,他好容易提起來,正要落筆,卻又放下。

夏紮問道:“革命軍進去的人數少一點行不行?”

李想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行。進藏部隊是一個軍左右,駐守在國防線和交通要道,已經不能再少。”

夏紮說道:“在拉薩能不能少駐軍?”

李想道:“拉薩本隻駐少量部隊,還能怎麽少?”

夏紮問道:“藏軍不立即改編行不行?”

李想道:“不行。藏軍的改編將是有計劃有步驟地進行。有關這方麵的事情,鄂區政府還可以根據實際情況,盡可能加以照顧。為表明鄂區政府方麵的誠意,《關於人民解放軍進駐西藏若幹事項的規定》,可以由雙方內部掌握。”

夏紮道:“第八條(改革西藏舊製度問題),可否改為先由西藏地方政府提出來,再和人民商量?”

李想搖搖頭:“不行。”

……

《鄂區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於和平光複西藏辦法的協議》在武昌正式簽字。

李大帥在抱冰堂設宴慶祝協議的簽訂。雙方和談代表及班禪應邀參加,中外各界人士180餘人出席。

李想致詞說:“現在,達乃喇嘛所領導的力量與班禪所領導的力量與鄂區人民政府之間都團結起來了。這是中國人民打倒帝國zhu義及國內反動統治之後才達到的勝利。”

話音剛落,掌聲如雷。

時代娛樂傳媒的旗下藝人表演了娛樂節目,有藏族的舞蹈和民歌,還有李想剽竊的“青藏高原”和“家鄉”兩首經典歌曲。

第二天,協議正式公布。同日,《人民日報》發表題為《擁護關於和平光複西藏辦法的協議》的社論,指出協議的簽訂,標誌著西藏民族從此擺脫了帝國zhu義的侵略和羈絆,是西藏人民從黑暗和痛苦走向光明和幸福的第一步。

《鄂區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於和平光複西藏辦法的協議》簽訂的消息公布後,全國許多地方群眾集會或遊行,熱烈歡慶西藏回歸祖國大陸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