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末民初,實業救國論者從現實角度認為,中國之貧窮之局麵主要是由於外國資本主義的經濟侵略和掠奪所致。

“我認為,要抵製外國列強的經濟侵略,就要興辦自己的實業,發展民族工商業,通過振興實業來自強保國,抵製外國資本主義勢力的發展,奪回喪失的權益,實現國家獨立,經濟富強。”李平書在看到了李想渾身散發若有若無的煞氣之後,好多說辭都已經忘掉了,但是在門口聽到李想振興實業以求富民強國,實現自救保國的理想,還是覺得應該可以向李大帥好好介紹一些他們實業救國論。

在實業救國論者的眼裏,發展實業可以富國強兵,抵製經濟侵略,同時還可以安定社會,鞏固統治。

李平書坐在了黃金榮剛才坐的位置上,還是有點局促的說道:“實業乃國家之命脈,與人民生計息息相關,古人所言:“倉廩實而知禮節,”即這個道理。隻有人民豐衣足食才有國家的富強,才會有社會的安定。振興實業是當務之急,是救國之本!”

這種觀點的出現取決於這些脫胚於舊封建社會的資產階級實業家和知識分子的思維觀念,由於階級的局限性,或者說曆史封建思維的慣性,他們很害怕社會的動蕩會影響其經濟利益。傳統的民本民生思想的影響猶在,他們認為解決民生問題是維護社會的安定的關鍵。在他們看來,發展實業可以富國富兵,進而解決人民生計問題,安定社會,最終實現強國救國之目的。

“振興實業是當務之急,但絕不是救國之本!”李想自然不會認同他們這樣極端的理念,他說道:“當今時代,雖然傳統的以農立國的時代已不適應經濟的發展,那種重農抑商的立國思想要徹底改變,但是將政治與經濟的關係生硬地割裂開,輕視政治,過分誇大實業之作用。這種主張注定是行不通的,注定最終要歸於破產的命運!”

李大帥果然不是一個純正的商人,無論何時都不忘推銷自己的政治主張。

“實在不好意思,尊敬地李大帥。你說這種主張注定是行不通的,注定最終要歸於破產的命運!我實在不敢苟同。重視大農業、大商業的發展,強調民族輕重工業的發展,呼籲路礦權益的收回,注重實業教育的發展等等,都對促進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的發展起了非常好的積極作用,士紳投資開廠熱潮的出現亦證明了這點。中國民族資本主義有今天的發展。我們實業救國論何來的錯誤?”李平書急得臉紅的爭辯說。基於對西方近代企業的不同認識,實業救國論者從各自立場出發,提出了不同的實業救國方案和主張。他不覺得他們的理想有錯誤的地方,即使他們放棄立憲選擇革命,也不會放棄實業救國論。

李想輕輕一笑,問道:“你們許多人辛辛苦苦創辦的實業工廠,本來發展的好好的,為什麽很多最後會被外資洋行接管?”

李平書猛然變色,李想一句話戳在他的痛處。很多華人企業確實發展良好,自然就要擴張,國內資本貧乏的情況之下,這個時候有些外資洋行就會湧進來,凡是沾了外資的企業十有八九接下來的命運就是水到渠成的虧損,很快就資不抵債,企業順理成章的被債權外資洋行接管。這樣一個圈套,直到一百年之後也有許多精明企業上當,更不要說一百年前了。

李想帶著一絲嘲諷,道:“實業救國沒有錯,但將發展實業視為救國的唯一途徑,這和那些囔囔這教育救國的書呆子理想一樣,無疑是不現實的。教育是一項長效工程,實業同樣是一個長效工程,其功效亦非一日可見。我在漢口規劃教育百年大計,製定漢口發展第一個五年計劃,哪一個時間都不短!然而在危機四伏的當今中國,以實業或者教育作為救亡圖存的應急手段,是不可能解救國之燃眉之急的。更何況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今天這個社會,實業和教育能否充分的發展值得懷疑。帝國主義絕不會容許這種救亡圖存的思想充分發展和實行。這有力地說明實業救國論者在今天的曆史條件下是無法達到自己的目的!”

李平書被李大帥說得臉色慘白,怯弱的說道:“以商立國,以工立國。原來都是一場鏡花水月?那什麽才是救國之本?”

對於這位李平書的失落,李大帥倒也不奇怪,誰讓自己一生的理想被自己幾句話打破?

“革命!當然是將革命進行到底!”李大帥大笑道。“根據《辛醜條約》及其他一切不平等條約的規定,帝國主義列強極力擴大在華的特權,逐漸控製了中國的經濟命脈。在商貿方麵,各國列強擴大商品傾銷,進行掠奪性貿易,一些國際性的壟斷組織成為中國進出口貿易的壟斷者,一些外商壟斷公司還通過在中國各通商口岸設立分支機構,由中國商號充當它們的包銷、代銷商等方式,牢牢地控製著中國市場。在工礦企業方麵,帝國主義列強紛紛掠奪采礦權,當時中國已查明的東北和山西兩地礦區,開采權分別為俄、日、英、意等國所控製,對對中國人自己經營的礦區,也通過各種手段加以控製。各國在華開設的工廠也激劇增加。在交通運輸方麵,《馬關條約》簽訂後,帝國主義瘋狂爭奪路權。東北的東清和南滿鐵路,已分別由俄國和日本直接經營,山東的膠濟鐵路由德人直接經營,滇越鐵路則由法國人直接經營。此外,其他不少鐵路的路權也被列強各國所攫取。在航運業方麵,中國的沿海和內河航運業早已為外國公司所壟斷,而且壟斷的程度越來越高。”

這些李平書自然知道,這也是實業救國論者舉起“商戰”大旗的最終原因。隻是這場“商戰”,和曆次清王朝的國戰一樣,已經沒有了勝利的希望。

說起這些,李大帥激動又憤怒的站起來,民族主義又發作了,有點狂燥症似的在所有人麵前走來走去,笑容已經不見,他大聲說道:“以革命手段才能求民富國強!在以什麽手段求富強的根本問題上,我一直堅定地認為就是暴力革命!中國社會的“內亂”和貧弱是清政府的倒行逆施所引起的,中國被瓜分的危機也是清朝腐朽統治所造成的,清政府就是“洋人的朝廷”,如今這個“洋人的朝廷”正在向袁世凱身上轉移。隻有以革命的手段推翻清王朝的統治,打敗袁世凱的北洋軍,不惜與洋鬼子開戰,也要收回所有的租界,喪失的所有國土和主權,隻有將革命進行到底,才能振興實業,使中國真的繁榮富強…………”

“和北洋開戰?還要和列強開戰?”李平書和黃金榮總算領教李瘋子的瘋狂,傻傻的問道。他們起時一直認為革命必將導致“天下大亂”與“亡國滅種”的後果。當務之急是集中社會資金,發展資本主義與外資競爭,而不是什麽革命。中國要是真有這個能力,南方民軍要是真有這個能力,還會被逼到如今瓜分之禍迫在眉睫的地步,被逼到和袁世凱南北和議的地步?他們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著眼前的李瘋子侃侃而談。

李大帥完全沒有注意他們的異樣目光,大聲回答道:“當然!不北伐打北洋軍,怎麽將革命進行到底?不強硬應對洋鬼子,怎麽將喪失的主權和國土收回?帝國主義就是一隻紙老虎!漢口軍政俯表現的強硬,漢口租界還不是收回來了?”

李平書和黃金榮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可又找不到是什麽地方,因為李大帥說的都是事實,他們隻是麻木的點點頭。

“東西方列強已經成為帝國主義,帝國主義“乃膨脹主義也,擴張版圖主義也,侵略主義也”,“強盜主義也”。帝國主義列強在中國的土地上,“割要地,租軍港,以扼其咽喉;開礦山,築鐵路,以斷其筋絡;借債索款,推廣工商,以朘其膏血;開放門戶,劃勢力圈,搏肥而食,無所顧忌。”為什麽中國會淪為世界列強壓迫、奴役的對象呢?”李想又拋出一個問題。

李平書和黃金榮齊齊搖頭,整個談話已經完全被李大帥主導。

李大帥自己回答:“根本原因是清政府的腐敗無能。正是這個對外屈膝投降、奴顏媚骨的清王朝,阻礙我們在智力方麵和物質方麵的發展,使得中國的廣大農民、工人、資產階級處於重重壓榨之下,使得中國貧困落後,長期處於挨打的地位。因此,在我看來,隻有推翻清政府,打倒帝國主義,建立中華民國,才能“裕國本,強國力,振邦交”。不以革命手段推翻滿清統治,建立民國,就不能“救亡”,不能“興利”,不能繁榮富強,如今的條件下隻有革命,或者說,隻有建立一個共和、民主、獨立的國家,才能為振興實業、發展民族經濟創造不可或缺的前提,這不僅是一個政治結論,而且是經濟思想的一個根本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