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睡得正酣,忽然聽見外麵一聲“娘娘吉祥”便警覺地睜了眼,神經仿佛被繃緊了一般。
“舒雲,給我更衣。”
匆匆忙忙出了房,便看見明妃坐在主座上,手上捧了立秋遞去的清茶。
“娘娘吉祥。”
“嗯。坐。”趁著明妃說話的檔,深雪將袖子裏一包用絲綢裹著的東西放在了桌上。
“娘娘,這……”
“鬆骨散,你隻要將它撒入太子獻的賀禮裏便是。”明妃緩緩起身,“皇上過幾日會召你侍寢,成公公屆時會告知你將各皇子的賀禮帶入皇上寢宮拆封……”聲音隨著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忍冬直覺得腿軟,連咳幾聲。
“夫人,娘娘可真是……”舒雲站在一邊,望著明妃離去的身影喃喃道。
“什麽?”立秋不解,一邊撫著忍冬的後背一邊看向舒雲,“娘娘怎麽了?”
“每一位宮中新貴收到的皇族賀禮都不得擅自拆封,隻有等皇上哪日想起了召喚夫人一起觀禮才好打開。”
“娘娘意欲給太子冠上弑父篡位之嫌……”忍冬拿起鬆骨散,目光渙散,無力地接了話。
“天!”立秋失聲叫道,急忙用手掩了口,壓低聲音,“可這樣做娘娘不就是……謀殺親夫了麽……”
真是沒有想到!忍冬扯動了一下嘴角,起身返回臥房。如果失敗了,賠出去的也隻是忍冬的一條命而已。就連成功,忍冬也逃不過死亡的命運。娘娘,您當真將忍冬視為草芥麽?
“殿下,該更衣就寢了。”慕婕低柔地喚著,兩頰羞紅。
莫蘇黎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繼續低頭看書。其實今日他心情大好,父皇剛定下了“大赦天下”的吉日,莫逆又從蜜柔歸來。這些,他都隻想說與忍冬一人聽。
很快了,忍冬,隻需十日,隻需十日我們便可浪跡天涯,雙宿雙飛了!
“殿下……”慕婕靠在床上,嬌嗔道,“殿下是不是故意想讓慕婕難堪?”
莫蘇黎見她整個脖頸漲得通紅,隻得無奈地放了書,正要吹熄蠟燭,卻聽得外麵一陣騷亂。他天性警覺,開了門喚來柔仲詢問。
“奴婢聽外麵的侍衛說皇上似是中毒了。”
莫蘇黎一怔,急速出了房,往承乾宮趕去。慕婕在裏邊是又羞又惱,本以為他吹了燈自己便可能有希望與他圓房,誰知竟出了意外。
趕到承乾宮的時候,禦醫們早已在床邊站成一排,各自搖頭。
此時的莫清澈躺在龍床上,奄奄一息。看到太子來了,這位老皇帝用所剩無幾的力氣將眉頭緊皺,幾乎嘶啞地喊道:“大……大……大逆……不……道……”
莫蘇黎的餘光掃到一邊的木箱,默然,心下卻似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刀。
“這……木箱裏的東西可是殿下送給夫人的賀禮……”成誹將木箱顫顫巍巍地遞了過來,眼裏滿是狡詐。
“是。”這木箱上明明白白刻著“黎瀟宮”三個大字,他還能認錯?莫蘇黎心裏道他是明知故問,便沒有這麽搭理他。
“禦醫,皇上他怎麽樣了?”明妃匆匆忙忙地趕來,跪在床邊帶著哽咽問道。
“娘娘……這……連我們都不知道這毒……恐怕是……回天乏術了……”所有的人都陷入一種哀戚的沉默。
莫清澈的嘴一張一合,似是有話要說,可就是沒有聲音。身旁的史官伏下身來皺著眉仔細地聽著:“皇上您慢慢說……”
“朕……今日……遭……奸人陷害……故……要將……皇位……傳……傳……”
房間裏的人屏息傾聽,卻終是等不到自己一個滿意的結果,莫清澈便斷了氣。
全宮上下登時哭成一片。舞魅樓裏,也是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