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柔的拂過麵龐,盡管天空陽光明媚,宛凝竹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涼意,透達後背。
站在一棵高大的落葉木前,就那麽抬頭怔怔的看著那枯黃的樹葉隨著風的方向輕柔的從枝頭掉落,旋轉,翻飛,直至掉落地麵。
腳下很快便積滿了薄薄的一層的落葉,遠處是負責灑掃的仆役,在日複一日的重複著同樣的工作。
身後是兩個抱著厚厚披風的丫鬟,神色有些焦慮,因為站在樹下的那位大小姐,死活不肯穿上這披風禦寒啊!萬一這姑奶奶有個三長兩短的,她們可怎麽跟王爺交代啊!
這幾天以來,自從王府多了這位大姐,綏王在這位大小姐的房間裏的時間遠遠超過了自己房間的時間有沒有啊!
瞎子也看出綏王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大小姐有多在意啊!
每天晚上就算再晚也會跟著送藥的丫鬟一起過來,看她喝下藥之後才會離開。這可是連當朝宰輔大人的千金,葉蘇葉大小姐都沒有過的待遇啊!
這天天氣似乎很好,宛凝竹不顧其他人勸阻,硬是走出了房門,站在這一顆普通到極致的梧桐樹下發呆。身為伺候的丫鬟們,苦逼苦逼的啊!
這個時候,一個身影悄然出現在了宛凝竹的身後,兩個丫鬟見了,頓時鬆了一口氣,剛要行禮,卻被對方豎起一根手指阻止了。伸手接過了丫鬟手中的披風,揮手示意讓兩個丫鬟退下。
兩個丫鬟輕輕一福,悄然離開。
就算他來的悄無聲息,宛凝竹還是察覺到了。她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回頭。
他輕輕走到了她的身後,將手裏的披風慢慢給她穿好,寵溺的說道:“這麽大了,還跟孩子一樣,不懂得照顧自己。”
宛凝竹慢慢轉身,抬頭看著他,戲謔一笑:“因為我知道你會來啊!”
上官采白寵溺的用右手食指輕輕一點宛凝竹的鼻尖,無奈的苦笑:“你呀,你呀!”
宛凝竹回頭依舊抬頭看著那樹葉凋零的梧桐樹,輕輕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麽,我對梧桐樹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總好像我的生命跟這梧桐樹有著什麽聯係一樣。說不清的感覺說不出的感受。”
上官采白含笑說道:“既然你這麽喜歡梧桐,那明年這裏全都種上梧桐樹好了。”
不知道他是脫口而出還是真的這樣想的,宛凝竹的心底一陣陣的暖意湧動。
“鳳棲梧桐,涅磐重生。”宛凝竹俏皮一笑:“不知道,我們種上一大片梧桐樹,會不會吸引真正的鳳凰到來呢?”
“不是已經把你吸引過來了嗎?”上官采白低頭看著宛凝竹那漆黑的瞳仁,眼神多了一絲異樣的神采,這一抹神采越來越熱,燙的宛凝竹慌亂的別開了自己的視線,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轉過了身體。
這個時候,有人搬來了一張簡單的桌子和兩把椅子,丫鬟們端來了幾疊果子點心擺上,一籠熏香清幽淡淡,一壺香茶芬芳熱烈。
宛凝竹在丫鬟的照顧下,坐了下來,上官采白坐在了她的對麵,為她細細斟了一杯茶水。
丫鬟們伺候完之後便都退下了,綏王府的丫鬟可不是沒有眼力見的,主子對這個女子的情誼,可是越來越清晰明了啊!
私底下,不知道嚼爛了多少舌根,取笑那個葉蘇葉大小姐窮其數年,也得不到綏王的半分柔情。這姿色一般的神秘女子,卻是輕而易舉的捕獲了從不對女人假以辭色的綏王的心,不得不讓人津津樂道啊!
陽光斑駁,柔柔的灑在身上,頓時全身一陣暖洋洋。
宛凝竹輕輕喝了一口茶水,表麵上是在享受陽光,心裏卻是一直都沒忘記自己的事情。那天自己拖住了大部隊,放走了熊吉,從對方的反應上看,這個孩子應該是成功逃脫了啊!
可是,上官采白為什麽一直都不問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綏王府的後山,也不問那個叫熊吉的孩子到底去了哪裏呢?他為什麽一直都不問呢?
每天來了,除了看自己喝藥,就是跟自己喝茶,聊一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唯獨就是不提那天的事情。
上官采白,到底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熊吉逃出去後,是不是按照自己的吩咐蟄伏?
那個後山裏藏著的孩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還有,自己為什麽會那麽順利的到達腹地?是誰暗中幫助了自己?對方幫助自己的目的又是什麽?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謎團,折磨的宛凝竹幾乎夜不能寐。
身為殺手,危機感是永遠都不會輕易放棄的,盡管,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可是為什麽總覺得有一個天大的陰謀正在朝著自己的頭頂籠罩過來?讓自己躲都沒處躲?
如果這個陰謀是針對自己的,那麽,自己就算重蹈覆轍,再度入山,也一定不能讓任何人毀了天寶天貝的童年!
不知道是不是宛凝竹的眼神有些深沉,上官采白關切的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這麽嚴肅了?”
宛凝竹燦爛一笑,說道:“沒什麽,我隻是在想,我的那兩個寶貝兒子,沒給你闖禍吧?”
話音一落,上官采白英俊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的無奈。唉,這個問題,讓他怎麽回答啊?
好吧,就讓我們複習一下,宛天寶宛天貝這幾天來的戰績吧!
調戲丫鬟若幹,襲胸無數次,甚至包括偶然從後山回來的葉蘇也被搞怪的雙胞胎兄弟襲胸一次!奈何旁邊丫鬟跟著,葉蘇恨的咬牙切齒的,轉身以扭頭就回後山了!
偷走廚房美食若幹,不管是烤鴨還是蓮子糕,隻要是他們看上眼的,全都掃蕩了一遍。您是以為他們都是自己吃了?您實在是太看得起這倆孩子了,這倆孩子全拿去釣魚了!
好吧,如果是釣河裏的魚也就罷了,這倆寶貝兒是去鱷魚池釣鱷魚啊!
如果不是丫鬟們眼疾手快,估計這倆寶貝都準備下水去撈小鱷魚了!
好吧好吧,如果說這隻是普通孩子的調皮搗蛋,那麽下麵的事情就有點讓人抓狂外加瘋狂了!
綏王府好歹是中夙國的皇子下榻的地方,因此府裏的丫鬟們的待遇其實是非常不錯的,就算是大家住的是集體宿舍,基本設施還是一應俱全的。
當然這個基礎設施也包括洗澡更衣等等的設備,於是乎,丫鬟們的宿舍沒晚都會有人高聲尖叫,因為,每次尖叫的背後,都會有兩個跑的比兔子都快的影子一團風似的衝出來,然後得意洋洋的大叫著,某某姐姐的饅頭真的很香之類的。
好吧好吧,如果這些都可以被容忍的話!可不可以出來個人告訴上官采白,為什麽這倆孩子不光調戲府裏的丫頭,還要對新來的男樂師下手?
理由是這個樂師實在是太過美麗,雌雄莫辨,兩個孩子打賭這個樂師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於是深更半夜爬人家的窗戶進去偷窺~!!
當然毫不意外的,兩個小屁孩被發現,然後打了一頓屁股給丟出來了!
當宛凝竹聽到自己的兩個寶貝兒子的戰績之後,屁顛屁顛的跑過去給人家道歉啊!
要知道這個樂師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物啊!人家是來友情客串的啊!!人家好歹也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是看在綏王的私人交情上,來友情客串一把的好不好!
不過,當宛凝竹看到對方的時候,眼底的驚豔是如此的赤-裸-裸啊!別說自己的兩個混蛋兒子了,自己都有點好奇對方的性別了有沒有!
上官采白苦笑著說道:“從沒見過這麽淘氣的孩子,咳咳,咳咳。”
宛凝竹一陣尷尬,自己跑人家地盤上混吃混住,還闖入人家的禁地,現在厚著臉皮養傷期間,自己的倆寶貝蛋兒還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真是丟人啊丟人!
沒成想身為主人的上官采白倒是主動給宛凝竹打圓場:“沒關係,綏王府就是因為沒有孩子,才有點死氣沉沉,現在多了兩個孩子,倒也是比以前熱鬧了很多。這兩個孩子還是挺討人喜歡的。”
宛凝竹一陣語塞,她難不成跟對方說,謝謝誇獎?
上官采白從桌子上一個小小的木匣子掏出一個軟枕放在桌子上,示意宛凝竹將手腕伸出來,這個動作兩個人都已經很熟悉了,宛凝竹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手腕搭在了軟枕上,任由上官采白的兩個指頭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診治。
片刻之後,上官采白輕笑著說道:“恢複的不錯,你斷裂的經脈已經慢慢續接上了,這幾天還是不要亂跑,否則很容易留下病根。”
感受著上官采白手指上的溫度,混合著和煦的陽光,突然覺得,這算不算是一種安逸的幸福?
陽光打在他的身上,透過他的身體,行成一團虛浮的光暈,襯托的他更加的英俊瀟灑,氣宇軒昂。
宛凝竹心裏暗暗的對自己說:如果不是自己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接受他,感受一次戀愛的味道呢?
自己活了那麽久,還從沒有真正的感受過一次戀愛的味道,是不是有點可惜了?
上官采白似乎感受到了宛凝竹的目光,視線唰的射了過去,兩個人的目光就那麽瞬間銜接,一抹曖昧的情愫,慢慢蒸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