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凝竹微笑著點頭說道:“我是西沙國的人,這次來東月國,是來采購一些海產品帶回去的!你也知道,西沙國距離海邊那麽遠,海貨相當的緊俏啊!”
漁夫聽說宛凝竹是西沙國的人,頓時說不出的熱情,說道:“是啊,往年你們西沙國好多人都來東月國采購東西呢!你們西沙國真好,那麽富足!五國之中,頂數你們西沙國最為穩定和富足了!你看其他的四個國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戰亂,而西沙國已經千年未曾有戰火荼毒了。百姓安居樂業,幸福啊!”
宛凝竹微笑著說道:“你們現在不也是安居樂業嗎?”
漁夫一邊撐船一邊歎息一聲說道:“姑娘,你既然是西沙國的人,我也就不怕跟你說!其實你來的時候也應該看到了,除了京城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經開始實行宵禁了!估計這京城也快了!這宵禁意味著什麽,姑娘走南闖北的應該也很清楚才是!這是要打仗了啊!這一打仗,且不說前方戰火紛飛,民不聊生,就是生活在帝都的百姓,恐怕都要人心惶惶!這戰事一開,賦稅勢必要增加。這拖家帶口的,本來生活就不容易,這賦稅一增加,這日子還怎麽活啊?”
宛凝竹輕輕點點頭,真沒想到這個小小的漁夫竟然還有這樣的眼光!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很多人是不讀書不識字的。一個大字不認識幾個的普通人還有這樣的見識,著實不容易啊!
“那老宰相的意思是要開戰?”宛凝竹將話題的敏感度提高一個層次,那個漁夫還未曾發覺,仍舊滔滔不絕的說道:“是啊!你看這大船。肯定不是老宰相一個人來的!他要是自己來,肯定不會乘著自己家的大船而來,而是跟你一樣擺渡。既然今天開了大船來,怕是上麵有不少重要的人物呢!哎,姑娘,你今天運氣不好,最上麵那一層,你們怕是去不了了!”
宛凝竹微笑著點點頭說道:“其實去不去上麵那一層也沒什麽區別,看著這滿湖的荷花,就已經心曠神怡了!”
漁夫哈哈一笑說道:“是啊是啊,趁著還沒打仗,能多看看就多看看吧!誰知道將來會變成什麽樣子呢?現在東月國水性好的漁夫能征調的全都征調走了,難說還能回得來回不來啊!”
宛凝竹的眼前一亮!這個信息實在是太重要了!東月國正在征調水性技術好的漁夫?這意味著什麽?對南衛國開戰?
這個時候,漁夫又歎息一聲說道:“哎,我們家已經有兩個人被征兵了,一個是去了海邊,一個卻是去了邊關。我們也實在是拿不準這個戰事了!其實,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能做什麽?還不是該吃吃,該喝喝?”
宛凝竹眼神變得凝重了起來,一個家庭中征兵兩個人,這個兵役非常的重了!
看來這個東月國真的做了兩手的打算,兩手的準備,怕是胃口大了些,既想西助北中夙對付自己,又想南下攻打南衛國啊!不管往西還是往南,也不管是哪邊是主攻,哪邊是佯攻,都是做足了功課啊!
這個東月國,為了不讓其他人揣測透自己國家的不熟,居然玩了這麽一手!虛虛實實,讓你摸不清頭腦!他跟其他國家完全不一樣,對自己的戰略布局一點不藏著掖著,反而大大方方的讓你們看,你們看破天,就是看不透我們的真實想法!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老宰相的戰略思想!這薑果然是老的辣啊!
宛凝竹歎息一聲,既生瑜何生亮啊?老宰相,我婉婉以前對你的印象不好,是因為我們陣營不同。可是真實的了解你的這幾天裏,我突然對你升起了一種敬仰之情!
一個能為百姓考慮,為國家操勞的人,永遠值得人尊重啊!
隻可惜,我們分屬不同陣營,勢必要來個決一死戰。
我們就看誰能笑到最後吧!
宛凝竹跟那個漁夫繼續嘮了一會兒磕,很快就到了湖心的小島,下了船,宛凝竹看到湖心的小島上已經有不少的遊客都過來了。
包括那個苦逼的小郡主麝月和她的夥伴紫涵,兩個人都隻帶了一個丫鬟,四個女孩子嘻嘻哈哈的朝著湖心的小島的建築走了過去。
宛凝竹看著她們的身影,心底輕歎,自己歲數也不大,可是心,卻老了太多太多。仿佛那些嘻嘻哈哈的青蔥歲月,就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自己的生活中。
從小就是在集中營見慣了生死,見慣了鮮血戰火,張大後,各種任務各種冒險,哪裏還能青蔥的起來?哪裏還能爛漫的起來?
這就是生活的態度不同啊!
老宰相的大船也緩緩的在小島前靠岸,有人忙不迭的拴好了船,下了木板,讓船上的人順利的下船。
船一固定好,船頭就出現了幾個身影,宛凝竹眼尖,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有一個老者異常的眼熟。
我此奧!那個喂豬的老伯竟然真的就是那個老宰相!
宛凝竹腦海中一陣懊惱,自己的識人功夫是不是退化了?自己不是沒有猜過這個可能,可是自己很快把那個想法給否認了!因為她斷定這個宰相府的老宰相就算再艱苦,也不至於親自喂豬,還一喂好幾年甚至幾十年吧?
可是經過今天跟漁夫的談話,這種可能完全是有可能的啊!
現在證實了這個可能,還是讓宛凝竹的心底有了深深的震撼!有這樣的一個人做對手,對自己來說,絕對是個硬仗啊!因為這樣一個事必躬親,親民的人物存在,軍心勢必團結,民心所向,自己的壓力無敵的大啊!
看來,要想贏了這東月國,這個老宰相必須死啊!
老宰相一身布衣的混在了一群衣衫華美的人群中,非但沒有任何的突兀,反而給人一種非常融洽的感覺。
別看那些貨們個個穿的人模狗樣,可是對老宰相那可是絕對的畢恭畢敬啊!
老宰相第一個下了船,笑著對其他人說道:“今天難得天氣好,也算涼快,大家也難得都有空,不出來走走散散心,都覺得身上這把老骨頭都要酸了呢!”
其他人紛紛附和說道:“是啊是啊,恩師整日的操勞,也確實該出來散散心了啊!”
原來這些人竟然都是老宰相的學生,怪不得個個那麽恭敬呢!怪不得老宰相雖然卸任了,但是依舊掌控這個朝廷的大體的命脈呢!
老宰相一下船,正好跟站在湖邊的宛凝竹打了個照麵。
兩個人對視了差不多三秒鍾的時間,然後同時錯開了目光。
從剛才的目光中,宛凝竹看到了他眼底的好勝心還有不甘心!老驥伏櫪誌在千裏啊!
宛凝竹悄然轉身,混進了其他的人群之中。
老宰相走了兩步,猛然回頭,卻再也找不到了剛才與自己大膽對視的那個年輕女子了。
那個女孩子的眼光好特別,混雜了好奇,好勝,但是更多的是強硬的冷冰冰的稱霸天下的眼神。好奇怪,一個女孩子怎麽會有那樣的眼神?而且是那麽的囂張,那麽的霸道?
“恩師,怎麽了?”一個衣衫華美年紀大概不到四十歲的男人,上前一步,非常的體貼周到。
老宰相猶豫了一下,說道:“剛才我在人群中看到一個姑娘。”
其他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大家誰都沒有那種相視一笑了然於胸的感覺,反而都透著驚奇。能讓老宰相過目讚歎的女子真心不多啊!
“那個女孩子的眼神好特別!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好像是一種宣戰的意味!”老宰相輕輕搖頭說道:“可惜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如果這個女子是男兒身的話,怕是要建立一番大功業啊!”
老宰相啊老宰相,你知道你輸在了哪裏嗎?那就是你的思想你的觀念!誰說女子不如男?誰說女兒家就不能建功立業?
幾個人把這個事情就這麽忘到了腦後,繼續謙讓著,上了湖心小島上的三層建築上。
這個時候,第三層的最高建築已經被人把守了起來,嚴禁其他遊客進入。
貴族們一般都在二層,平民們也都在一層看看風景了。
這就是嚴格的等級製度啊!
宛凝竹站在了第一層的亭子裏,遠眺風景,說不出的舒服愜意。
身邊的人群中,三三兩兩的交談者,宛凝竹貌似在欣賞風景,感受氣息,其實身邊人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全都聽進自己的腦海裏,然後迅速做出了加工。
“哎,聽說下個月要加稅了,真不知道會加多少!現在的好買賣,怕是要做到頭了!”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好像是要按照人頭征稅了!這戰事怕是真的要起了!前些日子,還隻是大兵壓境,這回怕是要真刀實槍的開戰了!”
“我有個做鐵匠的哥哥,前些日子應征去當兵了,回來的時候說,現在軍營中的軍械都在日夜趕工,加班加點。”
“是嗎?真是太可怕了!隻是不知道對付的是南中夙還是南衛國啊!”
“我覺得肯定是南衛國!你們還不知道嗎?那個南中夙的女戰神,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嗎?那個女人可了不得!僅僅靠一個人的能力就拯救了全軍!那可不僅僅是女戰神了,那簡直就是女神了!”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那個女人。可是聽說她原本是我們東月國的臣民,為啥就去了中夙國了呢?”
“哎,一言難盡啊!聽說這個女人是被東月國趕出去的!等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說什麽都晚了,人家早就成了中夙國的人了!嘖嘖,如果她還在我們東月國,那還不是所向披靡,稱霸五國的存在?”
“噓——小點聲,你不想活了啊!老宰相可還在三樓呢!你還不知道啊?老宰相是最想讓這個叫婉婉的女人死的!”
宛凝竹的眼前,唰的一亮!
想讓我死?一個跟我素未謀麵,更別說有什麽誤會有什麽恩怨的老人,竟然是東月國最想讓我死的人?
很好,我真的要見識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