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鄭總已將林雨寫得稿件審畢,正要送往校對部,電話響了。

“喂,你好!”鄭總疑惑地抓起了電話。

“小鄭啊,真是敬業啊!”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謝局長,您好!”鄭總趕忙問候。

林雨聽著鄭總通話,本能地打了一個寒顫,這個林局長不是別人,正是章學猛的頂頭上司——主管刑警隊的海中市公安局副局長——謝德強。

而站在鄭凱林門口一言不發的劉主任臉上卻隱隱現出一抹冷笑來,心說,你鄭副總編不是要堅決發表兩個毛孩子的稿子嗎,看你還敢不敢發!

謝副局長在電話中道:“你們報社記者采訪救人英雄被刺的事,我們公安局正在進一步調查之中,所以啊,這篇稿件暫時先放一放。”

鄭凱林一聽,明白了,肯定是章學猛那個家夥從中作梗,不然,像這麽點小事不會讓謝副局長親自出麵。遂笑道:“謝局長,孩子們寫得這麽一篇小小的新聞報道稿件,竟然驚動了您老人家,您讓我怎麽睡覺經呢?”

謝副局長以一副不容置疑的語氣,笑道:“小鄭,就這麽定了,這兩篇稿子,以後再說吧,就這樣吧,再見!”

“等等!”鄭凱林在謝副局長即將掛掉電話的時喊道:“謝局,我認為,這兩篇稿子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都應在最短的時間裏盡快發表,要讓全市人民都站起來,與警察密切配合,打倒邪惡勢力!謝局,您說呢?”

電話那頭的謝副局長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鄭副總編的問話。因為鄭凱林把“全市人民”擺了出來!任何與“全市人民”為敵的人,都將成為全市人民的反抗對象!這一點,謝副局長如何能不清楚?

“嗬嗬,我的鄭副總編啊,這麽多年你可是一點都沒改變呀!值得為你祝賀!”謝副局長停頓了很長的時間後才用一種攻擊性的語調說到。

鄭凱林的臉上湧起淡淡的陰冷,笑道:“如果謝局沒別的事的話,我先掛了,馬上就要印報紙了。”也不等謝局說話,鄭副總編“啪”的一聲,將電話掛了。

林雨與賀森同時一愣,他倆想不到,鄭副總編在沒有請示報社一號領導瘳總的情況下,竟然對這兩篇稿件如此看重,竟然為這兩篇稿件得罪了海中市公安局第一副局長!真是勇氣可嘉啊!鄭副總編的形象,在他倆的心目中一下子高大了起來!

而劉主任此時的心裏卻是喜憂慘半,鄭凱林雖然是報社的副總編,但在公安局的謝副局長麵前卻是芝麻綠豆點兒的官,如今,他得罪了公安局的大領導,這分明是不把自己頭上的官帽當回事兒嘛,看來,他的副總編這回是當不成了,他若一倒,我這個政法部的主任也應該戴一頂更高的帽子了罷?

此時,鄭凱林坐在辦公椅上,靜靜地抽著煙,不時看看賀森與林雨,良久才道:“我問你們一個問題。”

“鄭總你說!”賀森、林雨同時道。

“我問你們,在上級領導的高壓麵前,你們怕不怕?”鄭總問道。

“我不怕!”賀森淡然淡地望著窗外都市裏明亮的街燈。

“我,我也不怕!”林雨用一種顫抖的音調說到。

鄭總盯著身邊的這兩位年輕人,鄭重地道:“賀森啊,我很欣賞你,你有一股子膽氣,這是作為一個記者,作為一個優秀的記者最起碼的要求!林雨雖說是個女同誌,可也是懼邪惡,能夠勇敢地跟邪惡周旋,這一點,很難得嘛!你們都是海中日報的未來啊!而報社像你們這樣的同誌,真的是太少了!”

鄭總這句話,既是說給賀森林雨聽,同時也是說給站在門口不住地陪笑的劉主任聽的。

此時,鄭總桌上的電話又響了。

一看來電顯示,是瘳總打來的。

鄭總麵現遲疑,就為這麽個小稿子,不僅驚動了公安局的第一副局長,同時也驚動了報社的一號領導。鄭總在拿起電話前的三秒鍾時間裏,預料著瘳總即將問到的問題,如果瘳總強烈要求壓下林雨的這篇稿子,那他也沒辦法。

“瘳總您好。這了麽晚了還沒睡?”鄭總笑道。

“沒睡,睡不著啊!隻因那兩個孩子寫得稿子。”瘳總深深歎一口氣道。

鄭凱林聽出來了,瘳總似乎也為這件事範難。笑著問道:“瘳總,你,你的意思是?”

鄭凱林身邊的賀森及林雨都在捏著一把汗,隻要瘳總的一句話,林雨寫的這篇稿子就得立刻判出生死。

隻聽瘳總在電話那頭道:“老鄭,你要給我頂住,在報紙即將印刷的一個小時內,你一定要給我頂住各個方麵的壓力,即使是市委來電話,你也要頂住!剛才公安局幾位領導都給我打了電話,我一個也沒答應!”

一聽瘳總言語,鄭總激動得連拳頭都握緊了,突然間像是有了一位親密的戰友,與他一起麵對即將到來的任何困難,笑道:“瘳總,你放心吧,我會頂住的!”

而鄭總身邊的賀森與林雨,更是激動,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有了瘳總這樣的好領導,他們一定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隻聽瘳總繼續道:“還有賀森及林雨這兩個小娃娃,你要告訴他們,不要有任何的顧慮,盡管大膽地寫,勇敢地去采訪,天永遠都塌不下來,如果塌了下來,我來頂著!”

鄭總一拍胸脯,笑道:“瘳總,你放心,天要是塌下來,我也頂著!”

瘳總一愣:“你?天如果真的塌下來你能頂得住嗎?你可是隻有一米五個身高啊,砸誰也砸不著你啊!哈哈哈。”

聽著瘳總在電話那一頭的笑聲,鄭總並不感到尷尬,反而更加得意地笑道:“瘳總你放心,如果天真的塌了下來,我會趕快站爬到報社辦公樓的樓頂上,一個人頂著!哈哈哈。”

瘳總在電話那頭同樣是一陣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