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刺驢所在的病房裏一陣霹靂啪啦,林雨靈巧的雙手在小小的筆記本電腦上敲個不停,兩篇稿件瞬間已寫作完畢。一篇為《救人英雄血染林湖路》;另一篇為《狠心民警棒打真心英雄》。

林雨麵對病床上的刺驢,輕聲閱讀著剛剛寫完的這兩篇稿子,賀森與金牙狗直著耳朵認真聽。金牙狗當然不懂稿子的好與孬,但他聽林雨的聲音很好聽,很在磁性,比任何一個歌星的歌聲都要動聽N倍不止,雖然他隻上過兩年半小學,但依他二十多年的人生經驗和數年的江湖經驗,他能感覺得到,林雨這樣的女人,比那些在夜總會、洗頭坊迎客的女人們更有品位。而賀森除了傾聽林雨的閱讀之外,心中正在想著一個人:吳靜。

賀森想不明白,吳靜作為電視台的記者,竟然連這一點新聞敏感性都沒有,心中隻想著如何讓男人奉承,這是典型的“庸俗女人”!而賀森對這樣的女人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經曆了這樣一件事,也許賀森今後遇見吳靜再不會淡然的笑了。

當林雨讀完了這兩篇稿子,金牙狗立即拍手叫好,兩排金黃的牙齒**出來:“林記者,你寫得真是好啊,我老金活了這麽大,從來沒有聽過像你寫得這麽好的文章,那個叫什麽來著,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有一首詩,寫的是:床前明白光,疑是地上霜,寒風凍死我,明天就壘窩。我覺得,你的文章比這首詩可要好多了,好,實在是好,兄弟佩服!”

說完,金牙狗身子一挺,作出一副飽讀詩書的樣子,用征求的眼光看著賀森和林雨,似乎在說:“怎麽樣,我對你文章的點評還行吧?”

賀森和林雨使勁憋著,終於忍不住,同時笑了起來。

躺在病床上的刺驢也禁不住笑得人仰馬翻,指著金牙狗道:“老金,你這是說什麽呀,完全是驢頭不對馬嘴,你說的那句詩叫什麽來著,哦,對,你說的是‘床前明月光,疑上地上霜’是吧,那後兩句是怎麽說來著?”

賀森與林雨一聽,互相對視一眼,笑了,看來,刺驢比金牙狗的學問要高。

金牙狗笑道:“後兩句是‘寒風凍死我,明天就壘窩’,怎麽,不對嗎?”

刺驢笑道:“當然不對了,你這個沒讀過三天書的文盲,還在我們的林記者麵前賣弄學問?你聽好了,‘床前明白光,疑是地上霜’的後麵兩句是‘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你可要記好了,以後別在人家關公麵前耍大刀!免得丟人現眼!”

賀森與林雨看著刺驢一本正經的模樣兒,再次對望一眼,這一次,笑得連肚皮都疼了起來。林雨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不對,你說得不對!”金牙狗向刺驢爭辯道:“前兩句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對吧,既然有霜,這說明天氣很冷,對不對?既然天氣冷,那麽,明天就得壘窩,對不?”

刺驢展開超出金牙狗數倍不止的口才,與金牙狗辯論起來。這小子可真有精神頭兒,跟金牙狗一辯,不知不覺忘了身上還有傷。

最後,倆人誰都不服誰,隻好請林雨評判。

林雨直起腰來,朝二位活寶笑道:“你們說得都沒有錯!”

倆人這才善罷幹休,病房裏停止了吵鬧。

林雨取出手機,將電話打到了值班副總編鄭凱林的辦公室,說有一重量級稿件,需要立即發表。

鄭副總編一聽有重要稿件,趕忙命林雨將稿件通過電子郵箱發過來。

林雨打開筆記本電腦,迅速將稿件發了過去。

稿件剛剛發完,林雨的電話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正是她的頂頭上司劉主任。

電話那一頭,劉主任問道:“小林啊,你現在在哪裏?”

林雨笑道:“我們正在外麵采訪。”

“哦?是嗎?”劉主任有些驚訝地道:“采訪的是什麽事件呢?”

“是前兩天那兩個救人英雄被不明份子捅了一刀,現在正在醫院裏住著,我正在采訪呢,您有什麽事兒?”林雨盡管反感劉主任,依然壓製住心頭的火氣,回答劉主任的問話。

“就寫這麽一篇稿子嗎?”劉主任似乎問到了關鍵處。

“不是,還有一篇。”林雨道。

“哦?還有一篇?什麽內容啊?”劉主任問。

“題目是《狠心民警棒打真心英雄》,說的是……”

林雨話沒說完,劉主任便打斷了林雨的話,顯然有些急切地問:“稿子寫好了嗎?”

“已經發給值班領導了。”林雨不想和這個煩人的家夥多費口舌,道:“主任你要是沒什麽事,那我先掛了,這裏的事情還沒完。”

劉主任:“好吧,再見!”說完,掛了電話。

林雨滿懷恨意地把劉主任在電話中的問題說給了賀森。

賀森一聽,大驚,暗叫不好,道:“林雨,你壞事了!”

林雨摸不著頭腦似的問:“怎麽了,天又塌不下來!”

“你今天晚上寫的稿子,一篇幅都發不出去!”賀森道。

“啊?為什麽?”林雨還沒反應過來。

賀森點燃一支煙,抽了一口,煙圈吐處,一片彌漫,道:“你知道嗎,劉主任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偏偏給你打電話?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經把稿子發到了報社,如果發到了報社,他劉主任肯定會千方百計阻攔稿子的見報,稿子見不了報,那麽,我們的勞動豈非一場空?”

林雨突然間恍然大悟,緊緊拉著賀森的手臂,急著問:“那可怎麽辦?劉主任這是明顯在保護著章學猛啊!”

“算你聰明,走!”賀森一拉林雨手臂,道:“趕緊回報社去,看看有沒有補救措施!”

林雨趕忙收拾東西,跟著賀森朝外走。

走到病房門口,賀森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刺驢,靜靜地道:“兩位兄弟,天亮後我來接你們,咱們一起去開表彰大會!”

不等金牙狗與刺驢說話,賀森便拉著林雨下了樓,叫過一輛出租車,轉眼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