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任在一陣冷笑聲中,道:“賀森,你別光數我的好,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快說說田副部長對你怎麽好了?好到讓你感激一輩子的地步?”話語中透出一股子陰氣來。
賀森氣定神閑,笑道:“主任,按理說,你和田副部長對我的好,我是不能老掛在嘴邊的,因為,真正感激的人,是要裝在心坎兒裏而不需要賣弄的。”
“你的意思我知道,可我還真想聽聽田浩副部長對你是如何的好?”劉炎道。
在劉主任的心中,他實在是想不出田浩究竟在什麽地方對他好了,在他的記憶中,田浩除了對他下黑手,再沒有別的了。
隻聽賀森笑道:“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田副部長那麽高的級別的領導幹部,居然親自找我賀森談心,談工作,鼓勵我賀森幹好新聞工作,有好幾次,深夜裏我都睡著了,田浩副部長又打來了電話,問我新聞業務學習得怎麽樣了,並且利用電話,對我展開了夜間遠程教育,使我是受益非淺。”
劉主任一聽,略帶一絲懷疑地道:“田副部長真的對你這樣的關切?”
賀森一驚,靠,這個老家夥,是在一字一句地詢問我了,他想看看我是不是說的是真的。靠,那就跟他胡吹一通唄,反正田浩已經死了,劉炎就是想找田浩核實的賀森的話,也是沒有辦法的了。
想到這兒,賀森笑了:“主任,你一定不知道吧。在市裏舉行救人英雄事跡表彰會的時候,田副部長親自給我頒的獎,並親自把大紅花掛在我的胸前,他當時對我說了很多話。”
賀森清楚的記得,市裏對救人英雄的頒獎大會那天,瘳總並沒有讓劉主任參加,因此,現在即使對劉炎說破了天,劉炎也絕然不會認為是假的。
“田副部長居然跟你說了那麽多的話?那麽,他是如何鼓勵你的呢?”劉主任笑道。
賀森連想都不想便道:“田副部長當時緊緊拉著我的手說,讓我從零學起,趁著年輕,多學點業務本領,同時,讓我向報社一個很敬業的領導學習。”
“很敬業的領導?”劉主任眼睛亮了起來,笑道:“田副部長是不是讓你向瘳總學習?”
賀森笑道:“不是,他讓我向海中日報政法部主任劉炎同誌學習。”
劉主任一聽,身子再次顫了一下,再次用不可思議地目光看著目光看著賀森的臉以及賀森眼鏡後麵的那一雙誠摯的眼。
賀森正色道:“我清楚地記得田副部長當時對我說的話,他說,在海中日報有資曆的新聞工作者之中,劉主任您的功力最為深厚,掌握的新聞知識也最為全麵,如果我能夠學到你的十分之一的話,那麽,我將縱橫海中新聞界!”
“他,他,他真是這麽跟你說的?”劉主任的眼裏,不無欣喜。
賀森點了點頭,再次用全副的真誠,朝著劉主任,道:“主任,我一直記著田副部長的話,所以,在今後的工作中,我必須向您好好地學習,如果您不教我,我一定會死死地糾纏著你。”
劉主任一聽,笑了,笑得很燦爛。似乎找回了一絲男人的尊嚴。
賀森以前一直對刺驢的滿口謊言討厭不已,今晚卻無形之中把刺驢的那一套忽悠術巧妙地運用上了。心中暗暗驚喜,雖然他知道劉主任不會相信這一番彌天大謊,但是,卻在麵上維護了他與劉主任之間的關係,這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幾個小時之前,他命令林雨把劉主任反鎖到房間裏,使劉主任對賀森憎恨至極。現在好了,倆人經過一番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談話,特殊的上下級關係得以重新達成。
倆人沿著狹窄的青石板路麵,慢慢悠悠朝前走,眼見明月已經西沉,不知不覺來到了青石路的盡頭,幾間草屋呈現於眼前。這是費先生的家,同時也是費先生的長眠之地。
望著月色籠罩下的幾間茅屋,賀森感覺有些縹緲起來,似乎看到費先生那張奇怪的臉正在屋後緩緩升了起來,周身被一團蒼白的月暈所籠。
而劉主任駐足於這樣的夜色裏,臉上掛著笑意,似乎在欣賞著一種殘酷的美。
賀森心道,自己那柄閃亮的小刀,長約二十公分,而費先生周身練就了一身硬氣功,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居然找到了費先生的軟肋所在,這個軟肋,就是費先生的肛門。二十公分的刀子,從費先生的肛門插入,一下子全部沒入,把費先生的周身之氣盡皆捅破,致使費先生迅速損命。這無意之舉,使得賀森的命運出現了重大轉折——按照費先生臨終的遺囑,他把太監黨交給了賀森!
對於費先生的這個遺囑,賀森是這樣看待的,如果以林鎮長為首的太監黨重出江湖,危害人間,那麽,賀森必定會出手,若是一直沉寂下去,那麽,大可聽之任之,不與理會。
同時,賀森的頭腦中閃過一絲願望,站在自己身邊的劉炎劉主任,此時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太監之身,如果長此以往,那麽,他用一種近乎變態的太監心理去為人處世,說不定會對這個社會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來,因為,劉主任是海中日報政法部主任,這個職務雖說不是什麽重要職務,但一旦有了適合他的養份,將會滋生無窮惡果。如果能好好鑽研一下費先生停給他的《醫鞭秘術》,給這個劉主任接一根合適的“鞭”,讓劉主任重新恢複男人的尊嚴,讓他的心理與生理重新回到正常人的軌道上來,那麽,這應該是大功一件罷?
望著費先生的幾間茅屋在月色中縹緲無湍,賀森暗道:師傅,您就放心吧,我賀森一定會把你留下的《醫鞭秘術》認真鑽研一番,爭取做一些造福蒼生的事。
隨著劉主任開口說話,賀森的思緒這才轉到現實中來。
劉主任笑道:“賀森呀,我看你對這幾間茅屋很是喜歡嗎?是不是感覺到一種意境呢?我覺得在這林家鎮,這三間茅屋布置得很奇特,很有章法,你看,三間茅屋,呈鼎足之勢,正中間的一間,坐北朝南,屋後清清溪水,屋前是綠草迷眼,左右兩側各為一間偏屋,出正門,可踏青草之地,真乃天然的養生之所也,我覺得,在這林家鎮,這樣的房屋可不多見!”
賀森隨著劉主任的講述,暗暗留心起費先生的三間茅屋來。果然如劉主任所說,費先生的三間茅屋建築得頗有章法,而且頗有法度,出門但見青山碧水,回屋可思悠悠南山,仁者智者,樂山樂水,此間可見一斑。
劉主任繼續道:“哎,不知道這茅屋的主人現在何處,估計現在已經睡熟了,不然,我還真想拜訪一下,如果能把其中一間租與我住,我便謝天謝地了。”
賀森一驚,劉炎這家夥似乎是看上費先生的茅屋了,看來,他的眼光是不錯的。不過,如果讓這個太監住進這茅屋裏來,九泉之下的費先生,還不吐血三鬥?不行,堅決不能這讓一片淨土遭奸獰之人的糟蹋。遂笑道:“主任,難道您想隱居?哈哈哈。”
“哎,我是真想隱居啊,如果能讓我在這個地方住上個三年五載,我這一輩子便不會白活了。”劉主任歎息道。
賀森心中一緊,靠,這個老太監,還真有這個想法。
隻聽劉主任繼續道:“我想過了,等我們這次的宣講一結束,我便立即申請休假,跟林鎮長說說,先在這兒住上一個月,享受一下隱居的樂趣。”
賀森心中再次一緊,不行,我賀森不能讓師傅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到時候,他劉炎真要來這兒租房居住,我賀森定要想辦法阻止!
同時,賀森感覺到,劉炎的心理,此刻是善變的,剛才還是仇恨有盈繞,此時卻是恨隱在即,真是不可捉摸!越是這樣的人,今後越要小心謹慎應付,不然的話,自己死都不知是怎麽死的。
“主任,我看天色不早了,咱們回林家鋪子去吧,說不定,田副部長這時候應該回來了。”賀森轉移話題道。
劉主任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賀森,道:“嗯,是時候了。走,咱們回去。”
說著,依依不舍地遠離了費先生的長眠之地。
賀森心中暗自留著神兒,暗暗捉摸著劉主任心中所想。同時也下了決心,要想了解劉主任的真正的太監心理,必須認真地把費先生留下的《醫鞭秘術》深入學習,隻有這樣,才能摸清劉主任的心理,摸清了劉班主任的心理,搞清了劉主任的思維模式,那麽,不論劉主任如何狠毒,總能找到對付他的法子。
當賀森與劉主任漸漸遠去,費先生的茅屋前又恢複了原有的死寂。此時,三個被月光拖得狹長的黑影,從茅屋後轉了出來。
聽著茅屋後溪水嘩啦啦地響,三人抬起頭來,互相對視著,默不作聲。
冷先生望著身邊的瘳總與耿不服,長長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