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賀森嚇了一跳,堂堂的《海中日報》社長兼總編,竟然是曾經的黑幫老大?這也有點太離譜了吧?如果傳了出去,絕對在全市甚至全省引起軒然大波。
瘳總繼續道:“其實,我的真實的名字叫瘳德操,當初為了平息黑道猖亂,我受市長的委托,改了姓名,千辛萬苦打入了天義堂。”
賀森再次一驚,原來,瘳總竟然是天義堂真正的內鬼!如果不是他的出現,也許天義堂至今仍如日中天罷?那麽,瘳總把自己招入報社的真正理由是什麽呢?
瘳總笑道:“前日你為幫中兄弟討還公道的做法讓我很是敬佩,畢竟,我曾在黑道上呆過那麽多年,黑道雖然為人所唾棄,但黑道也有黑道的優點,這一點,就是流傳千百年之久的江湖氣質!這是一種正宗的江湖氣質,是正義與忠義的結合,而非整天打打殺殺的鹵莽與無知,這種氣質,如今是日漸暗淡,說實話,我很痛心!”
賀森一聽,又是一驚,像瘳總這號人,在白道上有頭有臉,對於黑道本應嗤之以鼻,沒想到他內心的情愫竟然如此深沉,一句“江湖氣質”,聽來實在是蕩氣回腸!
耿不服又拿出一瓶酒,咕咚咕咚連喝數口,道:“天義堂在海中市當時的情勢下,其實跟水泊梁山的性質是一樣的,幫中的兄弟們都是被富人和一些不法官員們所逼迫才進入了這個團體,不少兄弟既有才華又有精力,如果他們在純淨的環境中學習工作,將會成為海中市發展的棟梁之材。”
瘳總點燃一支煙,濃濃的煙霧彌漫在小小的存車棚裏,道:“其實,天義堂並沒有做什麽危害社會的事,一百多個兄弟,個個都是劫富濟貧,從來都沒有欺負過普通老百姓,並沒有對海中市的發展造成很大的阻礙。”
耿不服插過話來:“我統計了一下,天義堂從成立到消失,殺了貪官一百四十二名,搶劫貪官的錢物兩億三千萬,一些兄弟即使**婦女,也是**富人們和貪官們的家小和情婦,普通老百姓家的姑娘家再有姿色,他們從來沒有侵犯過。”
賀森聽著瘳總與耿不服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述二十年前天義堂的往事,內心深處對天義堂的所作所為充滿了敬佩之情,再想想他所呆過的海馬幫,真是不可比擬。
瘳總再次道:“當時的環境下,海中市的報刊媒體對天義堂口誅筆伐,把天義堂說成了史上最厲害的黑幫,我認為這是不公道的,畢竟,天義堂的兄弟們也是有著一番造福蒼生的理想的,就說它當時的老大鄧八公,此人在抗日戰爭時殺過無數鬼子,後來又當過煤礦的工人,他在被富人們和一些貪官們欺壓得透不過氣來的時候,組建了天義堂。”
“瘳總,因為咱倆都曾經是黑道中人,所以你才破格錄用我吧?當然,還有您所說的江湖氣質的原因!”賀森問道。
瘳總點點頭,笑道:“你說得一點兒沒錯!”
賀森笑了。
瘳總一揮手,道:“好了,該說的都說了,你要為我保守這個秘密,永遠讓他爛在你的肚子裏!”
賀森鄭重地道:“瘳總,此生能夠與您結緣,是我賀森的榮幸,您的話我絕對聽從!那麽,耿老前輩是不是也參與了當年的事?”
瘳總笑了:“這個問題問得好啊,老耿,該你說了。”
耿不服“咕咚”咽下一口酒,笑道:“我鄧八公都快入土的人了,還提當年那些破事兒幹什麽?”
賀森一下子驚得說不出話來。
天義堂的老大鄧八公,竟然與瘳德操聯手,剿滅了海中市最大的黑幫!
鄧八公拍著賀森肩膀,道:“哎,在當時的情勢下,市長的兒子親自做我的工作,讓我為兄弟們留條後路,免得將來後悔莫及。”
“市長的兒子?”賀森不解地道:“這麽高的級別的富家子,竟然有臉來做你老人家的工作,真是膽子不小啊。”
耿不服看了一眼瘳總,倆人擊掌而笑,笑得肚皮都疼了起來。
瘳總捂著肚子,正色道:“市長的兒子,正是我瘳德操。”
時候不早,瘳德操拉開文件夾,取出五千塊錢,鄭重地道:“老耿,我知道你缺錢使,這五千塊錢你拿去用吧。”
耿不服沒有立即接過錢,而是繼續往嘴裏灌了一口酒,道:“如果這錢你是送給我的,我要,如果是借給我的,對不起,咱不要。”
瘳德操笑道:“這可是五千塊錢啊!”
耿不服一把抓過錢,罵道:“老瘳啊,你他媽媽的也不想想我耿不服是什麽人?我告訴你,別人的錢我不要,你老瘳的錢,我是要定了,永遠不還!”
瘳德操笑了,朝賀森一擺手,道:“走!”
賀森跟著瘳總就往外走。耿不服卻依舊坐在黑漆漆的床沿上,也不起身相送,任由二人離開了存車棚,上了車,消失了茫茫的都市裏。
車上,瘳總拍著耿不服的手說:“我和老耿都是二十年前金盆洗手,現在呢,當時的風光早已不在,我的父親已於前年去世了,海中市除了這個老耿知道我的身份之外,隻有兩個人了,一個是你,一個是他。”說著,瘳總指了指前麵的司機。
賀森這才正眼看了一眼瘳總的司機,此人四十來歲,五大三粗,臉上雕刻著一條紅紅的刀疤,像是爬著一條長長的蚯蚓,讓人看了惡心。
司機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瘳總與賀森,笑道:“賀大記者,跟著我們瘳哥,算你好運。”
瘳總道:“小龍跟著我已經二十多年了,他親眼目睹了當年的黑道剿滅戰,從那時起,我們哥倆就形影不離。”
賀森用敬佩的眼光看著小龍。
奇怪的是,小龍說完前麵的一句話後,再也沒有開口,隻是目視前方,專注地開著車。
回到了報社,瘳總拍著賀森的肩膀道:“這幾天要盡快寫出一篇像樣的稿件來,你的拳腳我已見識過了,隻是不知道你的文筆如何,當記者可是要一個好筆頭喲!”
賀森笑道:“放心吧,瘳總,我一定寫出一篇讓你滿意的稿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