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江古城。

四方街如今的人已經很多,滿街的店鋪已經讓昔曰安靜的古城充滿了商業氣味,傳說中的一米陽光,如今也和普通城市裏的酒吧別無二致。

可這些並不妨礙艾靜發現這座古城獨特的韻味。古老而安靜的茶吧、咖啡廳在鮮花的下流淌著滴答的寧靜歌聲,清晨的陽光下有古老的菜市場,在那裏有背著背簍,帶著閃閃銀飾的納西族老阿婆賣很嫩很甜,直接可以生吃的玉米。整個古城就像是一個虛掩著的窗口後慵懶的黛眉女子,時間在這裏流淌都好像變得慢了。

不過這並不是艾靜和張朋這次出行的最終目的地。

在飛機場到麗江的路上,艾靜和張朋就已經被巍峨高聳的玉龍雪山所震撼,所以在麗江住了三天之後,艾靜和張朋就想去見識一下艾靜一直想去的,傳說中比玉龍雪山還要牛叉的梅裏雪山。

從麗江到梅裏,張朋和艾靜在二姐推薦的幾個驢友團裏選擇了一個叫做漂泊者的小驢友團。其實這些驢友團都差不多,都是有一個當地的向導兼導遊帶領,走的路線也是事先約定好。不過張朋和艾靜覺得這種驢友團最主要的還是一起的驢友。張朋和艾靜選擇的這個驢友團大多都是些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接觸下來覺得合得來之後,張朋和艾靜才報了這個團。

小盧和蘭曉是兩個來自江蘇,到雲南來度蜜月的小夫妻,小盧是一所高中的體育老師,古銅色的皮膚,看上去孔武有力,蘭曉是一間銀行的職員,一如水鄉的女子,細膩婉約。張朋和艾靜第一次在他們住的客棧見到他們的時候,兩個人穿著在麗江買的情侶裝,小盧穿的是,“我隻洗碗不吃飯。”蘭曉穿的是,“我隻吃飯不洗碗。”

科洛是杭州一家小攝影工作室的老板,巨大的背包中有一大半是攝影設備,張朋和艾靜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在認真的半蹲在地上拍一個坐在水渠邊的樹下打盹的納西族老阿婆。

長得矮小,卻喜歡穿花襯衫的阿龍是一個廣州的職業經理人,可是他卻好像比科洛還像攝影師,他總是很認真的拍攝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風景。

Salen來自燕京,不知道他中文名叫什麽,在簽驢友團的合約時,他簽的名也是他的英文名,Salen。以至於張朋一直都很懷疑他是不是和Books一樣,有個極其彪悍的中文名。不過Salen人倒是很健談,基本上和他接觸過一段時間的,就都會知道他是第一批網絡上的寵兒,在互聯網如同爆炸一般發展的時候,他曾經經營一個網站,大發橫財,不過後來互聯網的泡沫破裂之後,他也從顯赫走到了低穀,現在隻是在一家網絡公司做顧問。據他說這是他第三次到麗江,前兩次都是做事不如意的時候來發呆。這次鍛煉了許久,終於決定去見識一下更加原生態的梅裏。

安楠是來自珠海一家企業的白領,來到麗江的時候是因為麗江浪漫的傳說,想要在麗江邂逅一段美麗的愛情,可是在麗江呆了幾天之後,卻對麗江的商業化極其失望,所以就想見識一下很可能去過一次之後就不會再去第二次的梅裏雪山,然後就直接結束休假回去。

“其實香格裏拉的很多高原牧場也不錯的。”阿枚是廣州一家空調企業的銷售主管,艾靜、張朋和她是在一家偏僻的CD店裏認識的,當時看到這個坐在木墩椅子上,安靜的一張張放CD的女生,艾靜和張朋還以為她是那家CD店的老板。等到接觸熟悉,發現大家都有去梅裏的打算之後,阿枚就向兩個人推薦香格裏拉,“雖然七月份之後,一般人覺得香格裏拉才會漂亮,因為那邊高原的氣候比較冷,到那時候,很多高原牧場才會長滿綠草,才會長滿鮮花。現在去那邊還是一片凍土,可是我總覺得現在去才感覺更好,可以讓人感覺到平時無法接觸到的荒涼和蒼茫。那一句話說得的確很有道理,人人心裏都有一個香格裏拉。”

從阿枚穿著的那些價值不菲衣服,張朋和艾靜就都知道她做的不錯,不過她的眼角很明顯帶著和她年齡不符的疲倦。雖然這些疲倦都被很好的掩飾了起來。但是她的話語時不時的卻流露出她想要逃避和遁世的感覺。對這樣的心情就像阿枚喜歡一根根的抽煙一樣,張朋和艾靜都能理解,因為人人都要給自己一個逃避和躲避的假期,過了這個假期,她或許就又要開始忘我的打拚。

團裏還有兩個人大家都不知道職業的人,一個男的叫劉裏,初聽他的名字時還以為他有個女人的名字叫劉麗。劉裏通常都穿很正的襯衫,總是掛著謙和的微笑,可是對於自己卻絲毫不談。連他來自哪裏都不知道。

還有一個比艾靜略大幾歲的女生叫小莫,也隻知道這個喜歡塗淡淡的口紅的女子來自深圳。大多數時間她都對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和手機。

驢友團的向導兼導遊有個威風凜凜的名字叫小馬哥。不過小馬哥這個名字雖然威風,比起他的籍貫就又要差一點了,因為小馬哥來自瀘沽湖的摩梭族,摩梭族可是大名鼎鼎的走婚族,就是男女雙方都沒有什麽結婚的概念,今天隻要看對眼了,晚上就可以住一起了。

一行人從麗江出發至梅裏是組織了一起坐長途汽車,一大早就出發了,可是在路上大巴出了點小狀況,司機開到一半就說刹車片有點疲軟,要稍微等一下。張朋和艾靜都不知道司機說的刹車片有些疲軟是什麽意思,然後他們就看到司機見慣不怪的提著一大桶冷水往輪胎裏麵潑水。

張朋對於這樣做有沒有用覺得很懷疑,不過停頓了一下之後,似乎是很有經驗的司機還是比計劃略晚一點到達了縣城的車站,然後一群人又換了小車,到了靠近梅裏雪山的飛來寺地區。

到達這個地方的時候,雖然已經在路上見識過連綿的蒼茫高山的張朋和艾靜還是被震撼了,因為這個時候正好是陰天,要知道一般無論在長沙還是在上海,陰天的話最多天氣陰霾一點,但這個地方的陰天,卻是滿天的烏雲,沉沉的堆疊在一起,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實沉沉的壓在眼前一樣。視線之中隻看到烏雲,山峰全部被烏雲遮住,一點都看不到。

這邊的人煙也明顯稀少,說是集鎮,其實也就是一些稀稀拉拉的客棧,和麗江簡直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按理來說在這種幾乎已經完全脫離了塵世喧囂的地方,人就會很容易忘記了很多紛爭,但是在到達預定的客棧時,張朋這一夥人卻很快遇到了一次爭吵。本來一夥人出發時訂的是梅裏山莊客棧,所需的房間數也已經全部報過來了,但是到了這個客棧的時候,接待的人員卻說不夠了,因為說正好有一個徒步的驢友團昨天去明永冰川的時候,有兩個人有高原反應,本來是沒有保留房間,要今天回麗江的,但是因為身體不適,就在這邊繼續留下來了。

本來這也是特殊意外,而且也是因為驢友身體有問題,可以理解,但是劉裏卻很快和接待的人員發生了爭吵,不停的強調做事就要講究原則和信譽,這已經約定好的事情,怎麽能說不行就不行了。

基本上這種驢友團也屬於結伴的自由行姓質,所以也沒有人可以強行的約束團裏的成員。張朋和艾靜這個時候也發現小馬哥明顯是沒什麽經驗,事實上他在來的時候也隻是說自己隻帶過幾次隊伍,相當於做個向導,還需要大家的支持。麵對這樣的爭吵小馬哥很明顯有點瑟縮,說不上話。

“我去另外的客棧好了。”阿枚冷眼旁觀了一會之後,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其實這種爭吵根本沒有多少的意義,大家也都不明白為什麽劉裏的反應為什麽會這麽激烈。而阿枚一表明態度,似乎事情就變得迎刃而解了。

“我們也去另外的客棧好了。這樣這邊的房間應該就夠了。”Salen和一直說話不多的小莫也馬上說了這樣的話。

張朋其實在阿枚那麽說的時候,也主動想說去他和艾靜去別的客棧的,但是艾靜卻很快扯了扯張朋。因為現在去別的客棧的人已經夠多了,這邊的房間足夠,而且都去別的地方的話,就反而顯得大家厭惡劉裏,讓他會覺得很難堪了。

於是小馬哥就先讓這邊開始登記,然後馬上帶著阿枚和Salen還有小莫去了附近的客棧。可即使是這樣,劉裏登記好了房間之後,還是很快的把自己一個人關進了房間。

張朋和艾靜也不急,等著其它人先登記。等登記到小盧和蘭曉這一對蜜月期的夫妻時,小馬哥趕回來了。這個時候小盧對蘭曉說,我怎麽覺著自己的心跳跳得好像比平時快多了啊,咚咚咚的。

在兩個人身邊的科洛一下子聽到了,馬上就忍不住嗬嗬的笑了起來,打趣說,“是你們兩個蜜月,住一個房間太激動了吧?”

小盧和蘭曉聽到了還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小馬哥一看小盧的嘴唇有點微微的發紫,就馬上說,“小盧你這應該是有點高原反應吧。你先回房間休息一下,不要劇烈動作,記住保持通風。”

“高原反應?”小盧一聽就很奇怪,“我身體這麽好,怎麽他們都沒高原反應,我就反而有高原反應了?”

“這也不一定的。”小馬哥說,“有的身體好的,肺活量大的,反而更容易高原反應,這個地方海拔比麗江那邊高多了。有高原反應也正常,不要緊張,休息好,可能一下子適應了就好了。而且你們有兩個人住一起,應該沒什麽問題。”

“不過晚上可能就要悠著點,別做什麽劇烈運動了哦。”這個時候科洛打趣著補充了一句。

“哈哈。”張朋本來是沒有感覺到有什麽明顯的不適的,但是聽到小馬哥那麽說,在在場的人都哈哈一笑的時候,他的眼珠子一轉,也馬上皺著眉頭說,“怪不得我覺得我的心跳得厲害,胸有點悶,我還以為是坐車坐久了呢,原來是高原反應了啊。”

“怎麽,你也不舒服?”

而讓張朋極其猥瑣,極其得意的在心中暗樂的是,艾靜一聽馬上緊張的連問了張朋幾句之後,這次就沒有要兩個房間,而是隻要了一個標間。

高原反應的人,得有人照料嘛。

小艾不會不管我的死活的。

張朋在和艾靜進了一個房間之後,很快的裝出了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顯得越來越嚴重。

很快就躺在床上,滿臉通紅的直喘粗氣了。(事實上是因為騙到了這麽聰明的艾靜,無比得意的憋笑憋的。)“張朋,要不要給你出去買點氧氣罐回來?”

“張朋,你要不要緊,要不要帶你去醫院?”

看到張朋越來越“嚴重”的樣子,艾靜也越來越緊張。

張朋心裏更加的得意,裝得更加的起勁:“小艾,不要了。這黑燈瞎火的,外麵去買氧氣罐也不安全,而且我不想你離開我的身邊。”張朋很是可憐的說,“萬一你離開了,我就見不到你怎麽辦呢。再說了,這裏我看哪裏有什麽醫院啊,要不你先讓我親一下吧…”

本來艾靜是更加的緊張,但是一聽到張朋說要不你先親我一下吧,然後看到張朋伸出雙手要抱她的樣子,艾靜就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一個枕頭直接砸到了張朋的身上,“好啊,張朋,你居然敢騙我。”

“沒有啊,不信你聽聽,我的心跳的真的很快很快吧,不會比小盧的慢的。”張朋哈哈一笑,就在艾靜撤退的時候,他就已經一把抱住了艾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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