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靦腆相親
047靦腆相親
“有什麽好準備的”,我思忖著回到,還是著手把被子重新整理一遍,拉拉床毯的四周,使其平整無皺,回過身來將桌子上的書、雜誌疊齊放正,又拿起抹布擦了一遍桌子和椅子,想起她們來兩人,又去營業室搬來一把椅子。
一切整理完畢,時間還早,拿起最新到的《萌芽》雜誌,才看了幾行,覺得在房間等待不妥,就來到了營業定。
天漸漸暗下來,我拉旺營業室的四隻日光燈,一下子如同白晝,時間一分一秒都移得緩緩的、慢慢的,仿佛靜止了一樣,翻翻報紙,又跑去將邊門打開留著一條縫隙,回到座位上,腦裏思考著第一句話該怎麽說?該說些什麽?坐立不寧,此時聽到門的響動,趕緊跑出去,原來是風推開了半扇門。我直接出門向西眺望,路上空曠無人,不遠處的小石橋擋住了視線,麵前市河裏一條運載物資的輪船“突、突、突”而過,我後悔沒有約定時間,退回室內再次漫無目的地翻開報紙。
門又響了,是風,我沒加理會,待“小李在外麵等”梅姐的聲音偉入耳朵,我立即迎出去,她們已經跨進營業室,“他就是小李,她是我表妹,叫黃小玲”,梅姐作過介紹。
我一看小玲,傻了,認識一樣,太像了,短發、大眼睛、圓臉、個子一米五十六左右,路上忽然擦肩而過還真以為是李燕,她胸不大,一件綠色的毛線衫也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哪有你這樣傻乎乎盯著大姑娘呀?”梅姐的話把我鬧了個大紅臉,小玲的臉也像紅透了的蘋果,在梅姐的位置上落座,我收回視線正要去拿熱水瓶,“我去倒水,你再看個夠,我表妹漂亮吧。”
我補說得無地自容,搬一把椅子放在靠桌子中間,與小玲對麵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再一次翻弄報紙,可視線放在報紙的一沿,用眼珠瞟向對麵的小玲,她趁接過梅姐遞來的茶杯也在偷偷瞧我,四目相遇,一觸即避,場麵顯得尷尬、窘迫。
梅姐在我們中間我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有什麽不好意思?隨便聊聊。”
“隨便聊聊,說得輕巧,聊什麽?從哪聊起?”我心裏在問梅姐,嘴動了動還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還是到你房間裏聊,這裏空空曠曠的,萬一有人回來就不方便了。”
也好,先轉移一下地方再說。
到了房間,小玲先在太師椅子裏坐下,梅姐坐在床上,我急中生智:“去把茶杯和熱水瓶拿來。”
拿了回來還沒進門,梅姐迎出來拉我一下,輕輕地對我說:“主動點,”然後又提高桑音:“我在外麵看報。”
我將茶杯在小玲麵前的桌上一放坐在對麵的床上,貪婪看著對麵渾身不自然的小玲,看得她頭也不敢抬起來,沉默良久,我總於找到話題,主動打破僵局:“聽梅姐說,你下過放?”
“咽,初中畢業,為了我哥分配工作,我媽讓我報名做了知青。”
“在鄉下待了幾年?”
“七月份去,十月份上來,兩年多三個月。”
“不會是報個到,什麽也沒幹吧?”我緊張的情緒開始鬆懈。
“我是實實足足去幹了兩年,自己的糧食和柴草拿了不用倒找,一年都沒有透支。”小玲也放鬆了許多,開始抬頭說話,眼睛也同時開始進行交流。
“這麽厲害?”
“當然,養蠶、拔秧、種田、割稻,削地樣樣幹過。”
“你比我這個正宗的鄉下人做得還多。”
“做鄉下人真苦,我去正好趕上搶收搶種的大忙季節,隊裏照顧我,派去養蠶,不用下田,可到了冬天去割晚稻,第一次我才割了半天就吃不消,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哭。”
“我比你好,等中專錄取通知那個暑假我割了一天的稻,不過再也沒有幹過。”
“還好意思說,我隻休息了半天,後來天天去幹了。”
“你現在縫紉社工作,衣服自己會做了吧?”我轉移了話題,免得引起她的痛苦回憶。
“縫紉會的,裁剪師傅不讓碰,怕搶了他的飯碗,不過自己包括家裏的衣服都是自己做了,不是偷叫自己社裏的師傅裁剪一下,就是出幾角錢到外麵的裁衣師傅裁煎一下,回來自己縫。”
“那以後我的衣服有人做了。”此話一出我後悔莫及,過早暴露了自己的第一印象。
“你想得美,誰答應你了?”
從主動到被動,輪到她一番又一番的詢問:家裏兄妹幾個?父母是做啥的?你平時都幹些什麽?當問到我是否談過戀愛?我躊躇了一下如實回答:“讀中專時談過一次。”
“你不老實?”她閉著嘴笑。
“我怎麽不老實了?”我有點驚詫。
“我表姐說你沒有。”她盯著我,好像在捕捉我的謊言。
我想了一下:“梅姐問我是否有女朋友,我說沒有,你冤枉我了。”
“談過戀愛不是有女朋友?”
“早已斷了。”
“為什麽斷的?”她步步緊逼。
“學校裏不讓談,還處分了8個學生,我們就斷了。”
“畢業後沒有寫過情書?”
“沒有,連雙方的通訊地址都不知道。”
“看你緊張的,其實我也談過一次,還在下鄉的時候,對方是我插隊落戶借住東家的兒子,那時正在當兵,他探親假期間和我熟悉的,回部隊後給我寫信,就這樣談上的。”
“為什麽斷了呢?”我抓住機會以反攻為守。
“他退伍回來,連鄉辦企業都進不了,仍在家務農,我媽反對,就不來往了。”
忽然,雙方都缺少了話題,沉默。她隨手翻動一下卓上的書,“這些書是借的?”
“是飛奔的或自己訂的。”
“怪不得表姐說你人文靜,就喜歡看書。”
“這本《小說月報》是新到的,你可以拿去看。”我以為她在挑選書。
“有時間看書,我還不如多結一件毛線衫。”
我心裏一頓,她問:“幾點了?”
我看了一下手表:“八點半。”這時我發現她左手腕上是空的。
“表姐在外麵等久了,我也得回去了。”她慢慢起身往外走去,我跟在後麵說:“有空來玩。”她沒有接話,也就算我是給她一個見麵後的反饋。
“兩個人談得還蠻熱絡麽?”梅姐看看我、看看她,話裏藏話,我們的回答已經全寫在自然、愉悅的臉上。